血在水面上化开,魏宗麟被少女的狠辣果决惊到:
“你杀人都不带犹豫?”
夏小玲不愿搭理,自顾自念诵神咒,唤出八皂隶,拘走顾盼隐的魂魄,遣送往城隍庙听候发落。
接著她又唤出土地神,得知始作俑者的严豪还有一位变作恶灵的母亲后,毫不犹豫提著斩魔剑消失在雨幕中。
……
外城,垃圾场附近的民宅,高大的王灵官从天而降的过程中不断地变小,直至变回苏珩的模样。
苏珩悬浮在半空中,凝视著对面的房子,他确信蜃仅剩的一缕本体躲进这个地方,此外他还感受到另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
熟悉到苏珩不用闭眼,脑海中都能蹦跶出几个画面。夏琴卧室的漆黑脚印,前往停云镇时擦肩而过的黑色轿车。
“蜘蛛。”
藏匿在阴影中结网的捕猎者,如今却成为苏珩的猎物。没有过多感慨,他穿过房体,幽幽飘了进去。
刚进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小小震惊了。
黑发的少女将不停扭动的半透明小长条用手指捏起,移动到张大的嘴巴上方。
接著松手,将掉落的小长条一口吞掉。
“咕咚。”
咽了下去!
吃完,黑发少女转向躲在被窝里露出半个脑袋的小男孩,微笑著说道:“建泰别怕,小蛇已经被我吃掉了。”
小男孩听闻此话,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扑进少女怀里撒起娇来:
“谢谢姐姐!”
“建泰乖,现在可以睡觉了吧?”少女宠溺地抚摸著男孩的脑袋。
“我要抱著姐姐睡!”
“今晚不行,姐姐还有事情。”
“好吧。”
闻言,名为建泰的男孩乖乖爬上床,在少女的摇篮曲中安然入眠。
等到小男孩睡著后,少女稍微整理下头发,一本正经地看向房间里的第三人:
“久等了,首先我要为之前犯下的事道歉,我错了,对不起!其次,能否听我说说心里话。”
苏珩
第208章 放下屠刀
气氛都烘托到这,说几句话,苏珩不至于不让。
毕竟他也想知道,原本冷漠无情的恶灵何至于性情大变,不仅杀死了前来投靠的同伴,还在在外城养起了一个小男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少女垂眸,捂住胸口,似是在追忆往昔:“我叫蜘蛛,并非人类,而是你们口中的恶灵。我诞生于安全区外……”
蜘蛛说,诞生之后,她被本能支配,掠夺生命,吞噬同类。
“不止是我,所有的恶灵都没有意识,在世上漂泊,过著浑浑噩噩的生活。”
“直到灵王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现状。”
灵王,被恶灵尊奉为王的存在。祂无色无相,宛如一团燃烧的透明火焰,赋予部分恶灵以灵智。
“在灵王的启发下,我们拥有了思考的能力。可越是思考,我们越是感觉到痛苦和迷惘。”
“灵王说,世界上的一切痛苦都源自于人类。杀死人类,取代人类,就能减轻这份痛苦。”
“祂是正确的。杀死人类,确实令我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可谁能想到,愉悦的开头,会带来前所未有的空虚……杀死一个人类的愉悦最初能持续一周,后来只有三天,再后来只有一天。想要摆脱内心的空虚,就必须杀死更多人,直到杀光所有人。”
少女叹气:“消灭人类,就这么成为所有恶灵与生俱来的使命。原本,我该贯彻使命,哪怕为此消亡,亦在所不惜。直到被一个奇怪的老头击败后,我在失去思维能力的期间,遇到了建泰。”
“建泰是没有父母,与爷爷作伴。他是个奇怪的孩子,竟然喜欢人人都害怕的蜘蛛。机缘巧合下,我成为了他的宠物,度过了一段相当美好的岁月。”
“和建泰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这种情感源源不断地填补了我内心的空虚。而它的产生,无需杀死人类,吃掉人类,只需要简单的陪伴,仅此而已。”
“在思维逐渐恢复的过程中,我挣脱了过去的桎梏,意识到灵王是错的。从这一刻起,我决定换种活法。我要永远陪伴在建泰的身边。你能明白吗,寻找到珍贵之物的感觉……是何等的美妙!”少女浑身战栗,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红晕,“就好比被一直不停地抚摸揉搓丝腺,直到吐光所有的蛛丝!”
苏珩不能理解,但他略微感觉一点小小的震撼,恐怕在变作宠物期间,多少还发生些常人无法接受的限制级剧情。
唉,世界真是奇妙,没想到嗜杀成性的恶灵最后被一个小男孩盘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包括蜘蛛崎岖的心路历程,苏珩统统不感冒。
他来到这,不是为了听故事的。
“关于灵王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派遣你们进入安全区的目的是什么?”
“灵王很神秘,关于祂我知道的并不多。此次派遣我们进入安全区共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办法关闭安全区的防护盾,二是将所谓的容器带回。”
关闭护盾
“容器?”
“容器是能够承载灵王意志的躯壳。”
苏珩不难推测出,灵王口中容器应该是夏锦灵。只是为何灵王需要夏锦灵作为躯壳,普通人类不行?
难道说,灵王的真实身份就是夏锦灵?
“不可能,灵王说过,祂并非人类。相反,祂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存在。”
“这样啊。”苏珩若有所思,如果灵王并非人类,那就是夏锦灵身上必然存在特殊之处。
“另外,根据蜃提供的消息,我曾经的同伴埃洛斯目前已经获得容器,并且将之送出安全区。”
埃洛斯,就是建御雷神口中的天照大神吧?一区的大动静,估计也是这家伙搞出来的。S级恶灵,是需要提防和注意的存在,不过眼下苏珩更关心,灵王得到容器会发生什么事。
“唔,灵王曾经说过,依附于容器,祂就能够取回遗失的部分权能,做到更多的事情。想必最后,祂会变得更强大,并且毁灭全人类吧?”
“额……”
这家伙在知晓灵王得到容器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背叛了灵王,看来她是真的非常喜欢建泰。
恶灵也有恋爱脑?尝试带入蜃的视角,有如此愚蠢的同伴,真是要被气死。
“总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说了。希望您能高抬贵手,让我陪伴建泰度过最后的时光。”蜘蛛诚恳地祈求道。
“当然……不行了。”
苏珩拒绝。
“谢……啊?”
蜘蛛懵了,她私以为二者的交谈非常愉快,对方能理解自己的心情和愿望。
“理解,我都理解。但我不能高抬贵手。”
要说理由,也非常简单,苏珩是道教中人,并不采纳佛教那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理论。
尤其是蜘蛛这种,直接造成上千人死亡,数百个家庭破碎的恶灵,到头来开悟,决定不再杀人,和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就能被原谅了?
开什么玩笑?
坏人做一件好事就能被原谅,那对那些每日行善的人来说公平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蜘蛛所行的善事只不过是临时反水,透露了点情报,陪伴一个男孩的成长而已。这点善,根本抵不过她所犯下的恶。
“或许圣母能够原谅你,很可惜,我不是。”苏珩的气势逐渐攀升,他抬起手来,直接镇压蜘蛛,将其打回原形,“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你能开悟,还是令人欣慰的。所以,你只需要去十八层地狱好好历练一番,就能回来继续和建泰厮守。到时建泰也长大成人了,合乎周礼。”
蜘蛛潦草地算了下,建泰现在八岁,也就是她要在十八层地狱里待满十年!
“十年?不,您可能误会了……八十岁也算成年。”
蜘蛛想要挣扎,然而恐怖的压迫感让她逐渐失去意识,自然也就没有听到后续的话语:
“当然倘若你在地狱表现良好的话,可以考虑提前刑满释放。”
处理完蜘蛛,至此九区潜在隐患算是彻底铲除,此次的风波,亦算平息了。
处理完别人的事情,就该处理个人的事了。
就比如,苏珩现在基本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接下来,该怎么活?
第209章 光合作用
旭日东升时,太和街一片狼藉。匚
附近的居民躲楼里不敢出门,稍微大胆些的,刚把头探出窗,就遭到厉声警告:
“降灵会办案,无关人等退去!”
说是办案,其实就是搜集散落的尸块,子弹,洗地之类的杂活。不想让人知晓的原因亦简单,这种内讧要是传出去,超凡者的地位只会一降再降。
“唉。”
魏宗麟望著街上触目惊心的痕迹,回想夜里见到的那尊神像,内心五味陈杂。
若说苏珩从十一区归来,魏宗麟内心尚觉得二人能平起平坐,一张桌子上吃饭。毕竟他虽没有诸多神通加持,神仙庇护,再不济也是个经验颇为老道的特级降灵师。
九区,苏珩坐一把手,他当个二把手没有问题吧?
现在来看,到底是自己上了年纪,有点分不清大小王。差距太大,大到让魏宗麟都生不出嫉妒之类的心绪,徒有退休回家种田的想法。
人类的未来接下来大概率与他无关,接力棒不是被传递,而是被硬生生夺走。
心里空落落,明明魂还在,却像丢了般。或许真如顾盼隐所言,他活著就是为了扮演救世主。
一旦真正的救世主出现,他的人生就从此失去意义。
“唉。”
“会长何故叹气,难不成是为顾盼隐?不是我说,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我认为,单于洁也是他栽赃陷害,目的是为引开会长的注意力,好用天光对付苏道长。”
“杂乱如麻的事理得这么清,我还以为你素来只会杀人打架。”
“再榆木脑袋跟在会长身边也总有开窍的一天,当然这点聪明跟您比起来,还差得远。”
周庄受宠若惊,似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长会夸耀自己的聪明。毕竟以前有点,也都是认可他的战斗能力。
“不远了。周庄……有没有兴趣接任九区会长之职?”
“啊?”周庄愣是以为自己听错,直到魏宗麟再强调了一遍。
“我?”他的设想中,这辈子能混上个地区副会就谢天谢地,总会长的位置,有更合适的人选,怎么都不该轮到自己。
“没问题的话就你了。”魏宗麟思来想去,决定就是周庄。眼下大局已定,降灵会不需要雄主,也不需要谋士,像周庄这样安分守己,一根筋的家伙再合适不过。
笃定的语气让周庄浑身发抖:“多谢会长!我一定会把降灵会做大做强!”
魏宗麟咳嗽一声:“你别有太大压力,日后降灵会工作以辅助茅山道观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