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激动之余，周庄不忘小心翼翼问道，“那会长接下来的打算是？”
“我老了，该退休了。接下来的路，就交给你们年轻人自己走。”
魏宗麟目光却是望向了茅山道观，也不知这番话对方到底听没有听到。
……
茅山道观内，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熬不住夜，已经合衣睡下。
可观内的多位信众，却迟迟留在太元宝殿内不愿离开。问就是腿软无力，心有余悸，感觉受了伤，动弹不得。
李平刘云还在傻愣愣地安抚众人情绪，王羽然最先看出苗头，这些信众表面眼神飘忽，最后都会有意无意落到飞升台上。有几个人，甚至虔诚地呼吸，试图吸点看不见的仙气能量之类的。
他们根本就不想走。
都能理解，昨夜死里逃生者，都有幸参与了一次宗教仪式，并见证了奇迹的发生。胆子大能挪动腿的，甚至看见王灵官下凡斩妖除魔的身影。
这类景象，哪怕受过高等教育的无神论者，都遭不住冲击，更别提信命的普通人，各个现在巴不得就住进道观。
唉，其实别说他们，就连王羽然都无比好奇飞升台的现状。无奈现在那里成了整个九区的禁地，只有苏珩亲传的三位弟子，才有出入的资格。
……
“师父，我回来了。”
昨夜夏小玲办了许多事，先斩了顾盼隐，送其魂魄入城隍庙。又绕道去严家，找到正在吃人的妖邪，一剑结果对方性命，随后又折返回城隍庙，等待顾盼隐的招供。
现在，她忙完所有事，前来向师父苏珩汇报情况。
“你做的很好。”夏小玲的表现远超预期，“那姓顾的家伙都招了什么？”
“他动用天光武器的权限来自一区降灵会总会会长罗格·威廉士。”
降灵会总会长也投靠了恶灵？不降灵会烂成这副德行，若非他意外出现，估计整个安全区都变作恶灵人员。
没有一个靠谱的。
“袭杀失败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回一区，顾盼隐提醒我们，要小心一个叫埃洛斯的恶灵，那家伙，是实打实的S级。”
袭杀不算失败吧？
如今苏珩肉身已毁，从这层面上，计划应该算成功。
头疼，埃洛斯获取容器，下一步势必会来九区找麻烦，眼下自己的状态，并不好干预。
“师父，出太阳了，需要给您撑伞吗？”
“不用，我又并非阴神。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事情暂告段落，先回去休息。”
“师父我能不能搬来道观住？”
苏珩知道，徒弟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过没有必要。即便他失去肉身，此间天地亦无人能够威胁到他。
毕竟，苏珩的目光落入飞升台上的坑洞，深处的土壤中，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枝新芽。
土里长植物，不是什么稀奇事。关键自己的肉身昨日刚死在这，下了场雨，就有种子发芽，不可能有那么巧？
“此事再议，你先回去。”
支开夏小玲，苏珩迫不及待地钻进坑里，上下打量绿色嫩芽。
毫无疑问，这株幼苗且与印象中道苗一模一样。
但这并非由元炁形成，而是苏珩肉身毁灭后所诞之物。
说白了，就是他骨灰培育出来的实体道苗！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随著阳光铺洒进来，苏珩真切感知到道苗的光合作用。然而其并非吸收二氧化碳，制造氧气。
它所吸收的乃是此世的污浊之气，吐出来的却是纯粹的法力！
第210章 去投胎吧
“额……”
苏珩不知作何评价。
感觉让道苗继续成长，假以时日成为参天大树，兴许会直接开启一个灵气复苏时代？
若参照这个结果，苏珩是不是死了比较好。
一鲸落而万物生！
类似神话传说中，仙人飞升，留下金身造福尘世。
“不行，我还没活够。”
且不说两世处男的身份还没改变，关键恶灵问题尚未得到解决。
遑论安全区外有立志消灭全人类的灵王，就说一区虎视眈眈的埃洛斯，少了苏珩谁能解决？
“试试看能不能变植物人。”
苏珩一头扎进道苗中，尝试阳神融入。
一炷香时间过去，所有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无论哪个角度，苏珩无法做到让阳神依附道苗。
或许是彼此的联系不够紧密，或许是道苗还太过稚嫩，总之将道苗当作载体的这个路子，眼下肯定行不通。
“该死的天光，连骨架都没给我留。否则兴许还能用强大的道术再生血肉。”
自个瞎琢磨没有用，这件事还得请教行家。
苏珩飘到了城隍庙，恰逢城隍神坐镇庙宇，见到苏珩阳神出窍，直接抱拳来了句：
“恭喜仙友！”
“哈？”
苏珩还没接茬，隔壁文判官就吹捧起来：“仙友年岁轻轻，就飞升在即。此番上天听差，最低也是个六品天官。感觉有望进雷部当值。”
“恭喜，恭喜。”
“各位，且慢。”
苏珩连忙说清来龙去脉，他并非得道飞升，而是在身死的过程中悟道。
庙宇中几位神仙面面相觑，这并非罕见之事，多数修道者都是死后上天听宣，不奇怪啊！
“关键我还不想飞升。”
苏珩道出心里话。
闻言，武判官说道：“若仙友不喜天上的生活，那留在凡间当个城隍也不错。可无论如何，都要先飞升上界。”
想去哪都好说，但必须先走一遍流程。况且，城隍神还等著苏珩飞升呢！
“此话怎讲？”
苏珩蹙眉。
“仙友倘若成功飞升，那天路不就自然现显现。天路显现，天魂归位，地府的众多鬼魂才得以进入轮回。”
原来这就是开启天路，解决众生不得轮回的方法。
“倒是个不错的方法。”苏珩沉思片刻，觉得哪怕为解决轮回，他都必须飞升上界，“只是……”
城隍神蹙眉，其他修道者死后巴不得立刻上天领赏，这玄珩道长为何如此迟疑，莫不是还想留在世间累积功德，若真如此，他必须将话挑明：
“道长，你如今脱离肉体凡胎，无法再累积功德。唯有上天听宣，领了官职，才能继续建功立业。”
城隍的意思是，人间道士晋升的体系，已经不再适用。想要继续提升官阶，就要按照神仙晋升的体系来。所以苏珩若以阳神逗留尘世，做再多事，都无法积攒功德。且无名无份，甚至连香火都享用不了。
“一定要领受官职吗？”
“理论上必须的。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总之还请仙友先飞升上界。”城隍目光闪烁，似是想到了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珩再不飞升倒显得不礼貌。
“既然如此，就先飞升上去看看。”
非常奇怪，苏珩下定决心要飞升之后，一道金光径直射入庙宇，金光照射中，苏珩身体变得轻飘飘，整个人不自觉往天上飞去。
他往脚底看去，城隍众神皆面露喜色，似是在庆祝天路被打通。
穿过层层云雾，苏珩最终来到上界。
一上界，就看到一位两鬓发白的中年道士，微笑地朝著自己走来：
“恭喜道友，贺喜道友，终于修得正果。”
“合灵子？”
“正是在下。道友受过《上清三洞五雷经箓》，仙途无量，仙途无量啊……”
明明是贺喜的话，苏珩不知为何却听出了惋惜之意。
被点破心绪，合灵子没有隐瞒，而是径直说道：
“其实按照道友的资质，成就应当不止如此。不过道友也别太在意，入了仙籍后，多努力，想要再往上走还是有机会的。”
苏珩隐隐有些明白，若将修炼比作上学读书，他现在相当于本科毕业，就上天庭打工。本科毕业其实很不错，远超大多数修道者。可合灵子却觉得，苏珩其实有机会再读个研究生，博士生什么的。如此再进天庭，分配的工作更好，上限更高。
亏了，这下亏大发了！苏珩越想越觉得亏，若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断然不会上飞升台。
“话说道友是如何飞升的？”
合灵子想知道，如此天资卓绝的家伙，是死在哪个妖孽手上。
既然被问，苏珩索性复述一遍，其中包括他死后生成道苗的事。
“原来如此。难怪道友会觉得不甘心。”
“恩，不甘心又如何？反正已经死了，现在就等听宣，得了官职，再下凡继续完成未竟的事情好了。”
苏珩已经决定，不在天上当值，而是下凡当城隍，继续斩妖除魔。
听闻此言，合灵子微微摇头：“道友，休怪贫道扫兴。此方天地的妖邪，可不是城隍神能够镇压的。你还是留在天上，若实在想当城隍，换个世界也好。”
“那怎么行，我走了这世界岂不是完了！”
“这确实令人无奈。总之，木已成舟，能度多少人实成定数。除非重新造船，否则别无他法。”
“重新造船，什么意思？”
“咦，道友不知道？神仙若想下凡历练，除了走香火之道，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苏珩眯眼：“你说。”
“当然是转世投胎啊！”
合灵子举例，玉皇大帝正是靠投胎转世，渡劫1750次，才成为如今的三界主宰，仙界共主。
苏珩听明白了，这是让他老登转世，从萌新阶段再来。
“行不通。”
半年后，埃洛斯就要攻入第九区，即便他出生就能修炼，想要修到现在的水准，根本不现实。
“确实，但凡事都有例外。如若道友能够寄存此世修为，来世不就是《上清三洞五雷经箓》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