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白老师看了看，连忙后退，比出请的手势。
顶楼餐厅来了一堆人，数院老师几乎全体都在这，不少老师认识三个明星学生，主动打招呼。
和一群老师打过招呼，卢庚扭头四顾，发现事情和自己猜的确实不一样，他以为少年班全体都来了，实际上只来了寥寥十几个人。
此刻少年班学生们都聚在角落的餐桌边，桌上堆满打草纸，正急头白脸地吵着什么，每个人都拿着笔写写画画。
数院给所有学生都配了折叠平板电脑，还有专门的数学软件，但不是所有学生都喜欢用，很多学生还是天天用纸笔。
卢庚打听过，大部分纸笔派的同学是由于从小远离电子设备不习惯用，能考进前科大的尖子生，很多人高考前家里管的严，几乎没摸过手机电脑，估计少年班这帮孩子也都有严厉管教的父母。
他走过去，想看看少年班来的同学在研究什么。
第1587章 期末卷居然有彩蛋？
少年班的学生早认识卢庚了，见他过来都喊了声师哥好，还有人客客气气给他让了个座。
卢庚不敢摆谱，满面笑容道谢后坐下，也没多说话。
少年班和老学长的关系很微妙，宋院长说过卢庚是自己人，于是少年班对他没戒心，但每次坐到一起，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卢庚都会变成小透明，空气人，压根没人搭理他。
原因很简单，卢庚数学实力太差，矮师弟师妹们一头，师弟师妹们讨论的问题他完全跟不上，只能像哑巴似的听，少年班学生们也知道这位学长水平不行，讨论起问题来直接无视他。
看似融入实则局外人的感觉微妙而难受，卢庚因此有意无意避着少年班，已经几个月没跟这帮师弟师妹坐到一起了，今天斗胆坐过来，他忐忑而期待，想知道历经一学期的拼命苦读，是否能跟上少年班的节奏？
卢庚看向桌上的打草纸，纸上内容很眼熟，定睛一看，有几道题赫然是期末考试题！
果然，这帮神童在对期末答案！
紧张感立刻窜上来了，神童们忙着互相争吵题目，卢庚鬼鬼祟祟看他们写在纸上的解题过程，默默回忆自己的答案。
片刻后，他脸白。
糟了，好几道题答案不一样！
他望着纸上的答案急剧思索，片刻后脸色变来变去，几乎每道答案不一致的题，都是自己的疏忽和错误！
再看看纸上其他内容，好多题目他还没做到，这帮比他小六七岁的师弟师妹居然都做出来了？！
卢庚如坐针毡，心态略崩，原以为拼死拼活苦读了一学期，哪怕不冲到少年班前排的水平，至少也该冲到中游，但看眼前这情况……自己差太远了！
“袁神！杨神！”突然一个神童抬头打招呼。
马上众多神童齐刷刷抬头打招呼。
袁天罡和杨玉端着果汁杯过来，先看向卢庚喊了声师哥，随后坐下望向桌上的打草纸。
“对答案呢？题都做完了吧？”袁天罡随口问。
众多神童笑容尴尬，响起一连片“没有”的声音。
“没做完？”杨玉惊了，“六个小时还能做不完？”
“这么多人没做完吗？都做了多少？”袁天罡也诧异扫视同学们，像个震惊于班里普遍低分的班主任。
一圈神童不好意思地开口：
“还差三道题。”
“就差一道了！”
“有俩小问没做出来。”
“差点做完，还没写完就收卷了！”
袁天罡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脸，被盯着的神童纷纷惭愧报数。
报着报着到了卢庚，卢庚懵了，呆若木鸡，这群神童没做的题目加起来都没他多！
但袁天罡没有盯他，而是扭头又看向其他神童。
“这卷子原定三小时做确实紧张，院长给延长到六小时居然还能做不完，你们好意思吗？”袁天罡轻轻叹气。
众多少年班学生羞愧脸红，一个个泛起没脸见人的表情。
卢庚快石化了，他无比想溜，但此刻大家一动不动，他突然溜走会显得很突兀，尤其每次他离开，所有少年班学生还会礼貌地喊声师哥再见，他感觉真愧对“师哥”这个称呼。
“现在给你们写一遍正确答案，不明白的题回去补补。”杨玉开口，“说真的，六小时做不完，对答案还有疑点，这种臭水平真该好好反思了，宋院长知道了得多无语？堂堂少年班就这点本事吗？”
说完，杨玉拿过一张纸，唰唰唰在纸上写答案，不到三分钟将试卷答案全部写完，有最终结果的只写结果，证明题列出关键步骤。
众多脸红的神童连忙比对，沉默着在自己的打草纸上速算。
卢庚觉得是时候开溜了，他真的坐不下去了，过来凑热闹是他今天最后悔的决定，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趁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题目上，赶紧脚底抹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屁股刚从座位上要抬起来，袁天罡忽然扭头看他，“师哥。”
卢庚微颤，战战兢兢扭头看向他，有种偷偷逃课却被老师点名的惊悚。
“院长给你说今晚什么场合了吗？”袁天罡小声打听。
“没，没啊，我就接到一个消息说这边有紧急活动。”卢庚有点结巴。
“我刚刚问了楚龙老师，好像是接风宴，可能有大人物来。”有个神童开口。
袁天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
卢庚尴尬地继续坐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不起来了，只能继续等，他默默缩在角落，尽量让自己更透明。
“你们都没做完题，也没发现这张试卷里藏的信息吧？”袁天罡扫视众人，语气平静抛出重磅消息。
众多神童一愣，茫然抬头。
卢庚满头问号，试卷里藏的信息？怎么期末卷这种东西还有隐藏彩蛋吗？
“有额外附加题，但在试卷上没有明着写，藏在各大题里面了。”杨玉在一旁开口，“每道题都有成图步骤，把所有图像两两配对起来，会形成一个迷宫结构，同时小题的题目答案则会形成密码表。”
“密码表和迷宫结构对应起来，会得到一大堆方程。”袁天罡接话，“方程用克莱姆法则解出来。”
“解出的答案，对应试卷上的文字，挨个数出来文字，会得到一句话。”杨玉说。
神童们都听呆了，卢庚感觉自己在做梦。
“院长出卷子还藏了这种东西？干啥用的？所以文字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
“如果解出此隐藏题目，请在最后一题答题区域，画一个n等于4的杨辉三角。”杨玉道。
满座寂然，神童们眨眨眼，连忙在打草纸上计算起来，验证听上去不可思议的试卷彩蛋。
没等大家算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院长好”，顶楼餐厅所有老师起身，朝门口聚集！
第1588章 这本子是人命换来的
宋河进门后满面笑容，“今天我不是主角！主角另有高人，我来一一介绍！”
“第一位主角，咱们热烈欢迎我的老师，菲奖得主，德维特！”宋河声音提高八度。
掌声雷动，数院老师们配合地欢呼，袁天罡反应迅速，马上带着同学们弹起来，冲过去猛鼓掌充当气氛组，场面一片热闹。
德维特坐着轮椅进来，满面红光冲大家行抱拳礼，“谢谢！谢谢大家！”
“第二位主角，伯格曼奖获得者，多复变量和解析空间方向的大师，罗德尼！”宋河高声介绍。
掌声又起，一个留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进来，高兴地和众人挥手，在场有几个数学教授和他关系很熟，见面后立刻抓着胳膊说笑起来。
“第三位主角，洪堡奖得主，开创尧簇的顶尖高手，赵尧！”宋河继续高声宣布。
早生华发的中年人进门，连声道谢，马上被两个老熟人搂着肩膀带进人堆里谈笑。
“第四位主角，米尔扎哈尼数学奖得主，代数数论新理论的开辟人，梅莉！”宋河喊声高亢，连续报人名而热情不减。
卷头发的年轻女人笑着进门，立马被几个女教授高兴拉过去。
“第五位主角，拉马努金奖得主，斯梅斯洛夫！”宋河还没结束。
一个接一个数学家进门，宋河像个报幕员般不停高喊，前前后后足足进来18个人！
一些数院老教授鼓掌太久，愣是鼓累了，好在现场有年轻人当气氛组，三个状元和十几个少年班学生不遗余力地欢呼，嗓子差点喊哑，非常称职，一个比一个懂事儿！
终于，所有数学家到场，顶楼餐厅热闹的像过年，宋河宛如春晚主持人般热情洋溢。
“今晚是接风宴！18位顶尖数学家千里迢迢跨国千山万水，正式加入咱们前科大数院！我们数院本就豪华的数学家阵容变得更豪华了！”
“我邀请数学家加盟的标准非常简单，就像买股票！”
“股票要买什么样的股票？实际价值非常高，而暂时股价又严重低估，很快涨势就会一飞冲天的股！”宋河道，“这次请来的18位数学家里，有17位暂时没拿到菲奖，但我认为他们已经站到领奖台下了，只是在等待排队上台领奖，趁现在请过来，能节省很多钱！”
众人哈哈大笑，又是一阵猛烈掌声，被新请来加盟的数学家们像煮熟的螃蟹，皮肤一个比一个红，被夸到不好意思。
“人齐了咱们就上酒上菜，大家不要拘束，今晚这里包场，没有外人，边吃边聊，互相熟悉一下，以后就是并肩作战的同事了！”宋河宣布。
推着餐车的白老师立刻进场，接风宴马上开始！
顶楼餐厅觥筹交错起来，老师们忙着互相引荐介绍，添加联系方式，所有人脸上笑容不断，在场全是数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类似的社交场合经历太多了，哪怕此前没直接聊过，也都在国际活动上混过熟脸，或者师门关系有错综复杂的联系，聊起来全是共同回忆和师承辈分。
许久，德维特摇着轮椅离席，要去上厕所，宋河起身在后面推着。
“不用不用，上厕所我还是能自己来的。”德维特道。
“正好有事儿问您。”宋河低声说。
进入厕所，宋河扫了一眼，见厕所里空无一人，压低声音微笑问，“您还记得之前给我那笔记本吗？”
“这怎么会不记得呢？”德维特恍然大悟地笑道，“解出来了？”
“没有，还差最后一页。”宋河苦笑，“一直也没时间研究，想直接找您要答案。”
德维特笑容神秘，“怎么能作弊呢？慢慢解嘛！”
“真没时间啊，平时忙的很，解那些密码太耗精力了，关键是解到最后不知道会是什么。”宋河说，“我理解那笔记本是您巨大心血，但越是心血越得公布出来，埋没掉就太可惜了，对吧？”
“你救过我的老命，按理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该毫无保留地给你。”德维特说。
“不不不，一码归一码，您也是冒险给我们当志愿者，不说谁欠谁。”宋河摆摆手，“我只是厚着脸皮找您要要答案，您给了我高兴，您不给我也充分理解！”
德维特摆摆手，表情慢慢严肃起来，“我不给你最后一页答案的原因，是因为这本笔记是拿别人的命换来的，我不能随意处置。”
宋河眼皮猛跳，他猜到笔记背后可能有什么事情，没想到还牵扯人命。
德维特一声长叹，“事情太复杂了，从何说起呢？”
宋河不语，静静站着等他组织语言。
“听说过我的老师吗？”德维特看向他。
“朗伯？”宋河问。
“对！”德维特微笑，“你这一代人还记得我老师，我老师在天之灵估计会挺欣慰，他这人极度虚荣，渴望青史留名，之前数学家协会要编一本数学家图册，他还专门去给编辑送钱，希望图册上他的照片能放大一些，简介也多写几句溢美之词。”
宋河听了很想笑，但出于礼貌努力绷住，朗伯如此注重名声，在天之灵知道自己学生几十年后肆无忌惮往外说他黑料，会是何等心情？
“说实话，您老师在学术上的造诣，确实不足以被历史铭记很久，从网上搜朗伯的个人百科，底下主要成就第一项写的什么呢？菲奖得主德维特的老师！”宋河调侃，“师凭学生贵，沾您的光所以知名度高。”
德维特笑着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说，确实我老师没有开天辟地类型的造诣，他这一辈子做梦都想有宋河流形这种级别的成果，但临死也没实现。”
“所以这本笔记最后的内容，其实是您老师的成果？”宋河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