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奇百怪的金砖信息报出来,每一块的年龄都比夫妻俩大许多。
来回搬动十公斤的大砖无比累人,相晓桐很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宋河动作也慢下来。
“令人唏嘘啊!”宋河说,“这些金砖铸造出来,往各国金库里一塞就是几十年,几十年后倒腾一下,去另一个国家的金库里又原封不动躺几十年。”
“一块上百年的砖,中途有人摸的时间大概也就不到一星期,其他时间和地下的石头一样百无聊赖无人问津。”韦理群点头附和。
“铸造成十公斤的大块,是为了防偷抢吧?”相晓桐擦汗,“死沉死沉!”
“对,一般银行金库里的常见规格就三种,一公斤、五公斤和十公斤,通常交易动用一公斤的金条储备足够了,能启用五公斤的时候非常少见。”韦理群解释,“这次交易量太大,欧洲很多金库快掏空了,不得不动用十公斤的长期储备金条。”
不知不觉,屋里的架子快摆满了,成排的金砖闪闪发光,所有人脸上都映着若有若无的金色,工作人员们眼都直了,在场的全是银行资深老员工,平时见惯了堆积如山的钞票,但这么多黄金还真是生平头一次见。
宋河歇了一会儿,扭头望向窗外,“不对啊,这一批怎么这么慢?”
“大金砖卸货结束了,下一批是小金条。”有工作人员回答。
宋河恍然,扭头看向老婆,“我觉得小金条可能会有更老的存在。”
“我现在纪录是140年,你的纪录是120年。”相晓桐得意挑眉,“愿赌服输!”
“你等着,我这就翻盘!”宋河轻哼。
等待许久,又一批成箱的金条送进来,琳琅满目。
工作人员说是“小金条”,实际上也没有低于一公斤的,照样肥肥大大。
宋河动手翻找,很快翻到一些历史气息浓厚的金条。
“老毛子的金条。”他拿起一根给老婆看,“还印着旗帜。”
“巧了!”相晓桐也拿起一根,“你看这个,帝国鹰标志,洗头佬的金条。”
两人唏嘘片刻,拿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曾经的两大宿敌尘归尘土归土,印着双方标志的金条也算文物了。
两口子分开,继续翻找。
“我靠,运输大队长的金条。”相晓桐举起一根,“运输大队长上岛之前,把各省的金条全打包卷走了,兜兜转转到了欧洲,又转了一圈回来。”
宋河哈哈笑,低头翻找另一只箱子,翻着翻着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举起一根金条,眼神锐利。
相晓桐注意到丈夫的不对劲,扭头看过来,看清后也脸色微变,“这难道是……”
“老佛爷时期的金子,搞不好是赔款过去的。”宋河点头,“他妈的。”
……
中午十二点。
车站食堂,三人坐在靠窗位置,面前摆着不锈钢餐盘,米饭、土豆牛肉、烤鸡腿和蔬菜汤,简单美味的车站工作餐。
窗外,卸货完毕的列车缓缓倒退,很快回到地下,不到三分钟,另一辆列车又升上来,工作人员换了一批,继续交割黄金。
“看数字感觉还没这么深。”相晓桐忽然来了一句。
韦理群忙着低头干饭,懵懵地抬头,明显没听懂她什么意思,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怀疑老板娘可能在跟老板说话。
“她的意思是说。”宋河微笑,“看数据,9500吨黄金就是个数字,但见到实物,才意识到我们正在抽取全世界的财富。”
相晓桐连连点头,嘴里塞着大块牛肉,冲丈夫比了个大拇指,夫妻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些金子。”宋河指指窗外,“在世界各国的金库里躺了一百年两百年,辛辛苦苦穿越每个国度的盛衰兴亡,成千上万人为了抢走或保住它们,在战场上血拼,尸体堆积如山,愤怒、悲伤、呐喊、疯狂,最后时代剧变,千年的田地八百主,千年的黄金也是八百主,海量的金子跨过千山万水,今天到了我们手里。”
“值得唏嘘,值得唏嘘。”韦理群重重点头,轻轻叹息,“这次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短时间黄金流动,全世界的金子,从未以如此迅猛的速度集中过,历史课本上肯定要提的,包括初中历史课本都会开小半页讲。”
“今天过眼瘾了。”相晓桐笑道,“回头等黄金都进了金库,有空再去大金库里看看,瞧瞧一望无际的黄金是什么场面。”
“一望无际不了吧,应该一眼能看到头。”宋河说,“全世界所有黄金熔成一个大金块,也就八层楼高,八层楼宽的立方体,咱们只拿了二十分之一。”
“好想月球上的金子尽快采出来,我收集癖犯了。”相晓桐一手托腮。
“月球的金子。”韦理群点点手机,“现在探明4000吨了,真是出乎意料的多!”
“还早呢,估计得几年后了。”宋河笑笑,“行,今天的黄金旅行过瘾了,再过一小时我们打道回府,趁这点时间,咱们聊聊公司的事情。”
“好!”韦理群点头,“正好有些事情和您汇报。”
“你先说吧。”宋河说,“一条条来,简明扼要些。”
第1598章 乘黄世界报
韦理群从兜里掏出另一部手机,快速展开。
“第一件事,按照您之前的吩咐,乘黄天才儿童教育慈善基金会将在下周成立。”
“基金会流程还没走完,但事情已经在做了,目前已向全球派遣了6500名员工,向85个国家和地区发放了4800万套学习资料,同时也登记了超过两千万有意向报名的儿童信息。”
“这次发放的学习资料,主要是扫盲性质,让当地儿童学会识字和辨认数字,方便我们几个月后进行智商测试,先确保每个儿童都能看懂智商测试卷的题目。”
“实地工作中遇到一些棘手的情况,目前正在想办法解决。”
“什么棘手的情况?”宋河认真听。
“第一,很多国家和地区治安状况太差,军阀土匪毒枭横行,我们有工作人员去冈古瓦踩点时,恰好遇上当地大屠杀,四个村子被军阀杀了一千多人,机枪卡车横冲直撞无差别扫射。”韦理群道。
“派去的三个工作人员在烂泥塘里藏了十几个小时,侥幸活命,但又在烂泥塘里感染了不明寄生虫,俩男同志肚子肿的和孕妇一样,病情最严重时还吐血,紧急回国治好了,他们申请了一个月的休假,下个月才能重返当地继续工作。”
宋河听的高低眉,“子弹横飞又差点染病死了,这三人居然没辞职吗?还回去干活?这么敬业?”
“基金会挑人出差的标准有十条,第一条就是穷。”韦理群道,“这三个工作人员家里都很穷,基金会给他们开的薪水一个月十万,还有内部优惠购房购车福利,以及筛出天才儿童的高额提成,智商150以上的孩子,筛出一个多给十万,万一牺牲在海外,给他们家属的抚恤金五百万以上,所以死忠,豁出命也敢干。”
宋河恍然大悟,微微思索后伸出两根手指,“加两条。”
韦理群马上从手机上切出便签,又从兜里掏出一副迷你小键盘,洗耳恭听望着老板。
“第一,这种死里逃生的员工,补发一个必有后福奖金。”宋河道,“奖金额度50万到100万之间,具体发多少,让同行们评判,搞一个论坛式的基金会员工网站,派遣到世界各地的基金会员工可以在上面聊天打屁分享经验,必有后福奖金置顶让所有人投票。”
韦理群啪啪在键盘上敲打,记下老板命令。
“第二,基金会员工们兼职一下记者吧。”宋河道,“花了那么多钱让他们深入穷凶险恶之地,去都去了,不如顺便拍拍照写写稿,把当地的情况收集起来。全世界媒体基本上只报道主要大国,但主要大国总人口数不到全世界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的贫穷国家在新闻上销声匿迹,我们办一个《乘黄世界报》,专门报道被忽略的广大地区。”
“这个好办,其实为了行动方便,本来基金会不少员工就有记者身份。”韦理群边敲键盘边说,“还有很多员工本身不是记者,我们也找国际媒体买了职位,挂个记者头衔。您想办媒体就好说了,直接让他们原地转为《乘黄世界报》的记者。”
“关于《乘黄世界报》,我说几个简单要求,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宋河说。
韦理群快速切了一个新便签,“您讲。”
“第一,先在国内办起来,形成规模后迅速铺开多语言版本,向海外推行。”宋河道,“雇最专业的翻译,认真核对每篇报道的不同语言版本,如果有低级错误出现,重罚。”
“第二,从事实案例出发,宣传乘黄和我国的良好形象,宣传敌对势力的坏形象,但一定要不留痕迹。不能让人一看就是宣传稿,潜移默化融在故事里,绝对不要突出,不要有点明中心思想的蠢句子。”
“举个例子,咱们之前给乘黄绿洲公司的地盘捐过一批药,帮当地人治寄生虫病,报道里不要写什么当地人感谢乘黄,着重写寄生虫病,找典型病例采访一下,拍点让人头发竖起的惊悚图片,再写写确诊和治病的困难,克服重重艰难险阻的工作过程,让网友把关注点放在寄生虫病这件事上。”
“这么一篇报道,全文出现两次乘黄就可以了,而且都要暗着出,一次可以出现在图片角落不显眼的位置,摆一个有乘黄捐赠字样的药箱,另一次可以是乘黄技术顾问的采访,人物头衔里小字写一下乘黄的身份。”
韦理群连连点头,“懂!润物细无声,达到一个让读者后知后觉的效果。”
“第三,很多基金会工作人员不是新闻专业出身,他们写稿子写不出来那种格式规整的新闻味儿,这就很好,不要改!”宋河道。
“最好的稿子,看上去要像纯粹的网友分享,像一篇真挚的游记,像插科打诨的电子日记,甚至可以出现一些和新闻无关的日常内容,但又不能偏离报道重点,这是个技术活儿,你们慢慢摸索。”
“让网友看了报道之后,感觉这篇文章是自己朋友发的一条朋友圈?”韦理群眨眨眼。
“诶!就这个感觉!”宋河比大拇指。
“这样的话,我觉得可以补一条。”相晓桐在一旁插话,“在报道里放上记者在现场的自拍照,不要滤镜太精致构图太专业的照片,追求随手拍的效果,同时让记者可以回复评论区一些问题,有一定的互动。”
韦理群连连点头,键盘敲的飞起,记下两位领导的要求。
“第四,《乘黄新闻报》的手机APP和电脑端,分两个大栏,一个大栏是好消息,另一个大栏是坏消息,严格区分。”宋河说,“不要搞那种鱼龙混杂的新闻界面,让网友可以自己选择,好消息让人看了以后觉得世界很美好,坏消息贩卖焦虑引爆情绪。”
“要求就这些,后续看情况再慢慢调整。记者身份每月加一万底薪,写的稿子如果浏览量高效果好,按热度发稿费。”
“好!”韦理群信心满满,“我们争取一个月内把《乘黄世界报》给办起来!一年内做到全球上亿用户!”
第1599章 难干的工作
“记者身份防君子不防小人,下一步我们打算给每个工作组配备雇佣兵,尽快明确一套可行可靠的流程,怎么进入当地,怎么和不同地方的人打交道,怎么雇佣向导,突发事件怎么处理。”韦理群道,“这方面的花销可能要提高一些。”
“该花的钱就花,把人派去危险地方,抠抠搜搜就不像话了。”宋河同意。
“第二个棘手情况,可能会出现抢人。”韦理群说。
宋河马上反应过来,“辛辛苦苦找到金矿,被尾随者一枪杀了,把矿抢走?”
“对,目前已经有苗头了。”韦理群道,“各国各地区的不同势力,听说咱们基金会去选拔民间天才,很多势力盯上咱们的工作人员,手段无奇不有。”
“有些势力说愿意提供帮助,希望共享信息,声称完全不求回报,纯粹为了孩子们着想,但我们的工作人员拒绝时,又遭到刁难阻拦。”
“有些势力明着不接触,但暗地里跟踪我们的工作人员,我们的人前脚统计完信息,后脚他们过去把信息再统计一遍。”
“有些势力直接和我们的人谈话,提议私下合作,筛出天才之后,最顶级的他们带走培养,次一级的谎称顶级让乘黄带走培养,乘黄给开多少奖金,他们向当地工作人员开双倍。”
“也有直接搞竞争的,我们的人去筛选,他们也有样学样到处筛选寻找神童,而且威逼利诱和当地人约定好,接受他们的筛选之后,就不能再配合乘黄的神童筛选,于是局面像下围棋,双方围绕一个个村庄争夺筛选权,拼谁的速度快。”
“还有地头蛇试图垄断名额,他们的理解可能偏差了,理解成每个地区、每个基金会工作人员必须筛出固定名额的神童,带给乘黄接受顶级教育。他们想让自家孩子被乘黄选中,于是强迫当地所有村民上交基金会下发的学习资料,统一焚毁。”
“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现之后,去给地头蛇解释,并没有固定名额,一切唯智商和分数论,如果一个地区没有孩子达标,他们就直接空手而归,如果一个地区有十万孩子达标,他们会把十万孩子都选走,总之以次充好肯定不行,入学还有考试,没法蒙混过关。”
“结果这种解释激怒了当地的地头蛇,地头蛇认为我们的人在撒谎,拿枪指着头要求必须选特定的孩子。”
韦理群列举了一大串,对面宋河相晓桐听的头都大了。
“总之,只要有天才,各方势力都想要,而且越混乱的地区,越会狠手段抢人。”韦理群道,“咱们原本的判断是,那种极度落后地区没有教育条件,神童只能交给我们培养,当地会欣然同意。但事实证明这是咱们一厢情愿的误判。”
“只有稳定发展的地区,当地愿意主动把神童交给我们,让我们进行培养,一方面避免耽误有天赋孩子的前程,一方面给我们送个人情,一方面也希望会有神童学成后回去建设家乡。”
“而战乱地区,土匪军阀们才不管这个孩子能否得到最好培养,与其送到我们这里来培养成一个菲奖得主,他们更愿意让神童留在当地匪军里当一个计算子弹数的小会计,哪怕那活儿买个手持计算器谁都能干,他们也要让一个顶尖神童去做,反正成本很低。”
宋河听的直挠头,“这活儿确实难干啊!刀头舔血斗智斗勇,十万一个月的薪水真不多!”
“解决抢人问题,我们还在摸索办法,目前办法不多。”韦理群翻着手机介绍。
“一个办法是替身法,类似于明哨暗哨,我们派的人一部分充当明哨吸引注意,而真正的事情由暗哨去办,暗哨可以是我们的人,也可以是雇佣的当地人。”
“这种办法适合文盲率较低的地方,也就是当地儿童普遍认字,能看懂智商测试题的题目,可以悄悄完成智商测验。”
“而文盲率高的地方,得先发学习资料让大量儿童学字,十几万份资料大张旗鼓一发,暗哨没意义了。同时雇佣当地人当暗哨,也得提防引狼入室,雇来的是地头蛇派的间谍。”
“第二个办法是声东击西法,算是替身法的变式。”
“给一片区域的孩子做完测试,统计出智商170的孩子和智商150的孩子,我们敲锣打鼓宣布150的孩子拿到了最高分,准备接走,但实际上半夜三更悄悄去家访170的孩子,偷偷和父母谈好带走。”
“第三个办法是反收买法,军阀土匪都认钱,交钱赎人就好了,但这种办法的副作用是导致地头蛇漫天要价,有一些极度恶劣的地头蛇,他们能做出来什么事?把全村孩子集中起来找我们要钱,不给钱就每分钟杀一个,他们干得出来这种事。”
“所以具体操作上,反收买法最好隐蔽去做,不要找军阀头目谈,而是和底下的小喽啰偷偷谈。这种事情都是军阀土匪头目派小喽啰去做,稍微给点钱就有谈妥的可能,而且让小喽啰私下交易也相当于攥着把柄,小喽啰不会狮子大开口,会忌惮我们把他隐瞒自家老大捞偏门的事情抖出去。”
韦理群虽说“办法不多”,但依旧语速飞快说了十多种办法。
数千号基金会工作人员撒到全世界各地,进入脑子不快就死的环境,自然会有五花八门的工作方式出现。
宋河认真听完,轻轻颔首。
“事情搞得有点像间谍渗透了,很多办法需要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该拨款的拨款,给钱痛快些,明细流程不要卡的太死,只要事情办成了,捞点油水可以默许。但事情办不成的人员,要及时撤换,回头全世界的神童选拔完了,我要亲自去神童学校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