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猛地从思绪中拔出来，低头看看满桌餐盒发懵，“啊？什么时候来的饭？咋不叫我？”
“早来半天了！跟你说话你一点反应没有，像聋子一样。”相晓桐无语地笑，“吃饭吃饭，吃饱再忙。”
宋河拿起筷子开吃，边吃边滔滔不绝：
“大框架你列的很好，但距离成品还太远，主要有这么几个模型还得叠加上去。”
“第一个是个体损伤模型，如果敌人有手段攻击穿云，穿云的不同受损状况会导致不同的性能变化，要考虑进去，但暂时还缺少相关数据。”
“第二个是扩容缩编模型，战时肯定会有大量备用的穿云发射升空，同时敌人也会不断击毁已有的穿云，怎么让数量急剧增减的穿云尽快形成稳定的作战网络，非常重要！”
“第三个是成本模型，不同硬件突破之后，单个穿云成本和性能的变化，以及建设的不同阶段，整个穿云群体的成本性能变化。任何时候成本都非常重要，打仗也是在打钱。”
“第四个是移动地面站模型，它比太空移动的穿云可能会更复杂，战时通过地面站给穿云大幅供能的话，地面站安全起见肯定不能固定在一个地方，技术成熟的话必然发展出移动地面站，就像移动导弹车一样来回跑，跑到哪里一刹车就能开工。”
“第五个是敌我识别模型，有过黑客黑进卫星的先例，可能也会有黑客黑进穿云，如果满天飞的穿云对身边同类没有一点戒备，很容易被大规模屠杀，所以这道保险必须得有，发现友军炮火后该怎么处理。”
宋河滔滔不绝，一口气列举了十多个待补充的模型。
相晓桐听的头都大了，难受地用手插进头发里，幽怨地望着他。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回头再慢慢补充。”宋河终于说完，嘴都说累了。
“咱们现在最麻烦的事情是，不确定的数据太多。”相晓桐道，“尤其不知道硬件进展如何，新设计的穿云性能如何，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数据变了，所有东西都要跟着变。”
“没错，这是个大难点，但同时也是显示咱们数学家价值的时刻。”宋河道，“郭教授的文件里，对不同硬件的升级已经有展望，咱们就按照展望，算一个合理值出来，告诉他们增加什么硬件的性能回报最高，指导他们加大相关方向的投入，而不是浪费时间在一些没效果的硬件上。”
“咱们真能搞得定吗？”相晓桐可怜巴巴，“感觉要累死了。”
第1544章 你们对宋院长一无所知
卡车的摇晃越来越剧烈，杨玉往窗外看，整个戈壁被一层薄冰覆盖，遍地碎石像被涂了一层白胶，还有绿豆大小的冰渣子随风跳动。
天空中积着一层灰云，阳光几乎透不下来，整个世界套上一层灰白滤镜，车队仿佛在开往异世界。
“这天气感觉要下雨啊。”杨玉说。
“气温刚好零度左右，雨水落下来成冰了。”驾驶座的袁天罡担忧道，“别吧，咱们做完测试它再下，本来积云多就容易失败，再下个冰雹，咋测试啊？”
话音刚落，车窗噼啪一声，像有沙子打在窗户上。
但地面冻成冰了，车队开的也慢，一路过来压根没有车轮卷起的沙子。
袁天罡和杨玉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闪过不妙，同时趴在窗边往天上看。
果然，车窗很快噼啪乱响，亮晶晶的白砂糖从天而降，在窗户上敲打，阵势越来越密！
“乌鸦嘴了，真特么下雹子。”袁天罡皱眉，“这还怎么测？”
前方卡车停下来，整个车队跟着减速停稳。
两人打开车窗伸手试，横风呼啸，白砂糖般的小雹子砸在手上倒也不痛，于是没拿雨伞直接下车。
各卡车上的团队成员陆续下车，朝末尾一辆车旁聚集，所有人头上淋的亮晶晶，袁天罡和杨玉也围过去，大家正满脸焦急地嚷嚷讨论。
“这天气还怎么试？又积云又雹子的！”
“白跑一趟，这肯定不行啊！”
“天气预报刚改了，说可能下一天，咱们是等到晚上停雹子还是打道回府？”
“穿云不也有恶劣天气算法吗？谁做的天气算法？靠不靠谱？”
“我做的，不知道啊，也没真试过，而且我算法让宋河给改了！改的我看不懂！”
车门打开，郭教授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下来，明显在车上打盹刚醒。
“别吵别吵，我打电话问问宋河。”郭教授拧着眉头从兜里摸出手机。
众人安静下来，等着郭教授拨号。
等待片刻，电话接通。
“宋院长，我们到测试地了，这边正在下小雹子，积云也很严重，您感觉还能继续测吗？”郭教授开门见山，“还是等天气转好了再测？”
“下小雹子？千载难逢啊！”宋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打仗不能因为刮风下雨就不打了吧？正好测测恶劣天气下的性能！”
“主要是担心再跟上回一样爆了，所以我想问问，您感觉配套的恶劣天气算法能行吗？”郭教授道。
“恶劣天气算法我给重写了，绝对没问题的，唯一变数就是天冷之后硬件冷缩故障，但硬件数据能撑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你们现场的温度才零度左右，应该没问题！”宋河大大咧咧道，“测吧！早晚得测，遇上了就试试！”
“好，那我们冒个险测一下。”郭教授道。
挂断电话，郭教授抬头看看众人，“他说行，干活吧！”
所有人诧异交换眼神，散开去打开各卡车车厢，车厢里等待已久的白老师们纷纷搬着箱子跳下来，手脚麻利地卸货。
小雹子和冻冰增加了施工难度，好在白老师们够聪明，用气镐简单钻了几下便找到施工窍门，热火朝天大干起来，再度撑起一根根超大号驻锄。
机器人忙着干活，人类们则裹着羽绒服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
“我预感怎么那么不妙呢？”
“诶，先别乌鸦嘴了，咱们还是祈祷这次成功！肯定成功！”
“祈祷管啥用啊，上次测试前我还专门去庙里花八十块钱上香，还不是照样爆？咱们搞科研的就别那么迷信了！”
“这回纯粹是赌了，宋河给的那套东西看也看不懂，才一天时间他就出答案，我怀疑他真看明白穿云系统了吗？设计的新架构那叫一个奇怪！”
“你们说话还委婉，我这人从不委婉，宋河就是瞎搞！一天他能弄明白？打死我也不信！他这种人高高在上太久了，身边所有人都吹捧他，时间一长就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把什么事儿都看的很简单！郭教授信他也是昏了头！”
“郭教授站你后面呢。”
众人爆发一阵大笑，郭教授没好气地捏捏某个部下的后颈皮，看向众人。
“大家心里悬，我心里也悬，事已至此，等结果吧！”郭教授口气满满的无奈。
气镐声逐渐停了，一套崭新的穿云地面站搭建起来。
形态和上次的地面站略有区别，副发射器从八个减为六个，蟒蛇般的线缆也少了许多，主发射器却粗大了一圈，整体精简了许多。
所有人打量新建的地面站，都有种奇怪的感觉，至少从视觉上，整套设备更成熟了！
白老师们干完活儿，纷纷撤离到卡车里，袁天罡照例摆手留下了四个白老师待在原地。
卡车车队再次启动，扬长而去，只剩四个白老师老老实实待在穿云地面站旁，不安地扭头打量巨大的机器。
……
太空城，备用空港。
一群工程师忙着卸货，从飞船货舱里移出核弹般的穿云太空站。
谢元勋站在一旁看，诧异挑眉，“好像比上回长了一截。”
“对，宋河给改的方案。”工程师点头，语气忐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宋河做的方案肯定没问题。”谢元勋手插在衣兜里，相当放心。
“院长您倒是很信他，但他只用了一天时间，把我们所有方案给改了。”工程师苦笑，“要不是郭教授下令，我们肯定不同意用他方案的。”
“一天时间正常，宋河出了名的快枪手。”谢元勋淡定。
“也太快了啊！”几个工程师异口同声。
谢元勋忍不住笑了，“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对宋院长的实力一无所知，我赌这次没问题。”
工程师们面面相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按部就班开工。
第1545章 惊人的测试效果
穿云太空站被扔出去，姿态调整后丝滑进入轨道。
工程师在电脑前忙，谢元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很快屏幕上穿云尾部出现了晃动的激光点，片刻后定住！
紧接着，穿云太空站再度姿态调整，站了起来，尖端朝向地球。
“我记得上次地空传输，预期40%，最后只到了20%，对吧？”谢元勋问。
“没错，今天预期定的30%，因为地面天气太差。”工程师补充，“其实只要能安全完成传输就够了，哪怕10%也算成功。”
话音刚落，屏幕上跳出数据，漂浮在近地轨道的穿云开始充电！
蓝色液体在穿云内部的电池里不断生成，一滴滴落下，水一般翻滚起来，代表越来越多的电量！
“好像比上次快一点？”谢元勋仔细观察。
工程师们没答话，个个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地盯着后台数据，手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配平，要知道上次地空传输，穿云太空站差点爆掉。
3%、5%、8%！
10%、14%、18%！
电量一点点往上走，充电速度相当平稳，工程师们满手是汗等待。
终于，电量升破20%，冲到21%！
“比上次多了！”谢元勋露出笑容，“我就说老宋行吧！”
工程师们依旧没答话，还在紧张待命，半场开香槟是最要不得的，不过许多人眼神微微变化，确实看着比上次好得多！
电量升到25%，停住！
工程师们长舒一口气，暂时放松。
“没冲到预期啊？”谢元勋微微失望。
“还没结束。”工程师回头给他解释，“超出地面站射程了，得等一小时，咱们绕地球转大半圈之后才能继续输电。”
谢元勋恍然大悟，穿云地面站固定不动，但穿云太空站一直在高速飞驰，这半天不知不觉已经围着地球绕远了。
工程师们也没闲着，细致查看穿云太空站充电的全过程，看了半天纷纷变脸色，小声惊叹起来。
“还真行啊！没啥问题！”
“好稳！居然能这么稳？地面天气真的恶劣吗？”
“内部并网太漂亮了！”
“上次万里无云也没这么顺利啊！这真是一天时间改的方案？”
望着窗外地球的转动，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很快又是一圈，穿云太空站尾部再度出现激光点，继续充电！
工程师们还不敢放松，进入狙击手般的专注状态，眼皮不眨盯着屏幕，手指像悬在扳机护圈上一样摸着键盘。
23%、27%、30%！
“达标了！”谢元勋高兴。
工程师们也忍不住轻微骚动，本以为今天怎么着都是测试失败，结果居然如此成功，超过预期目标了！
电量还在涨！
33%、36%、40%！
工程师们彻底忍不住了，低声惊叹起来，居然冲到上次测试的电量目标，而且自始至终没任何不稳定，地面真的天气糟糕吗？这性能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感觉穿云像进化了整整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