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长起来,跟家猪一样,吃得多拉得多,且猪粪太臭了,难清理不说,清理完不管往院外堆,还是拉到地里,味道也都太冲,索性养到一定斤两,就杀了吃肉正好。
拨弄着梁红玉的外孙女小栗子送的风铃,陈凌心想小姑娘下次来的晚一些,小野猪恐怕真就全进肚子里了。
……秋日的早晨微凉。
陈凌搭着梯子去房上把堵了的烟囱捅了捅,结果捅出来一只烤焦了的大老鼠,让他眼睛一阵发直。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钻进去的。
他和王素素一大早蒸馒头,炉膛塞好柴,火半天没生起来,还呛了一嘴的烟。
原来是这玩意儿在作怪。
按说自家黄皮子每晚过来,鹞子也常在四周晃悠,不该有老鼠的。
还钻进烟囱里。
王素素也奇怪,说兴许是别处跑来的吧。
两人忙活半天,馒头蒸上锅。
剩余的面也不浪费,揉成面团,拿起擀面杖擀了几个面饼。
让王素素架起铛子,他又去鸡窝里摸了几个新鲜鸡蛋,择了几根小葱,洗了手就蹲在炉边烙起鸡蛋饼来。
发面烙饼有层次,陈凌便是用灌饼的法子,在饼上戳个洞,把鸡蛋灌进去。
再用铲子翻一翻面,不到两分钟就是一张。
等铛子完全烧热,陈凌速度就更快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剩余的面饼全部烙光了,馍筛里则多了十来张鸡蛋饼。
大早上的,小两口都空着肚子呢。
馒头蒸出锅至少要四十分钟,哪能干等着吃馒头呢?
就捞起一张饼,裹了小咸菜,加点辣椒,再抹点香油。
就着新鲜的小葱,吃得满口香。
王素素吃了三张。
剩下全部进了他自己肚子,连小姨子的都没给留。
等馒头蒸出来的时候,王素素去叫妹妹起床吃饭。
陈凌则早就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沏上壶热茶,搬出来躺椅,在堂屋前晒起了太阳。
秋天上午的太阳,一点也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吃饱喝足之后,晒着太阳,读书看报,最是惬意不过。
王真真看见他这样,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搬了椅子和马扎在他旁边写作业。
过了一个来小时,陈凌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梁越民父子俩进了院子,最近他们也不怎么开车,就是每人蹬着一辆自行车过来,秦容先拎着水壶,梁越民拿着陈凌帮他做的弹弓,父子俩走到哪儿玩到哪儿。
今天过来,还带了两个人。
说是县城新认识的朋友。
一对打扮讲究的中年夫妇,陈凌瞧着不是普通人家,问了问,居然是吃了次他给二老送的鸡蛋,觉得好吃,专程找过来买鸡蛋的。
令他大感意外。
第148章 鹤影
家里的鸡蛋、鸭蛋是攒了不少,但没以前多。
梁越民前两次来家里,带了不少东西。
走的时候,自然不能让人空着手,就给提了两篮子鸡蛋、鸭蛋回去。
现在有人来买,两样一共给捡出来五十颗,就按市场上的最高价卖的。
那对夫妇蹲下仔细捡起来,看了看鸡鸭蛋的成色,暗暗点头,并不觉得吃亏。
称过斤数之后,给钱也很痛快。
实际上,土鸡蛋是比正常鸡蛋小很多的。
陈凌家的鸡蛋却是个顶个的大,都快顶得上别人家鸭蛋了。
很多人看了,觉得不是土鸡蛋。
但是摸上去,比饲养鸡下的蛋,蛋壳要厚得多。
其实不仅鸡蛋,鸭蛋也比正常的大一圈。
即便没吃,也知道这样的鸡鸭蛋肯定差不了。
当然了,现在的人不比后世,还不讲究土鸡蛋不土鸡蛋,看着个头大,反而觉得更好呢。
这夫妇俩并没多待,买完后挎上篮子就走了。
离开后,秦容先才说,这俩人在县城离他们住得不远,买这个不为自己吃,是女儿坐月子吃的,前些天梁红玉给了几个,做的蒸蛋,女儿吃了还要,就专门跑过来这一趟。
“住得不远……”
听秦容先这样讲,陈凌呆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俩人有些眼熟。
“叔,这俩人不会是秦秋梅的公婆吧?”
“哈哈,你这也认识?”
“就是秋梅那丫头的婆家人,那丫头真正论起来,该管叫我四叔的,都是城南秦湾人。之前你建房的时候,在你家打了个照面,知道管是计划生育的,我跟你姨就都有点印象,那天闲逛遇到了说起话来,才知道是老乡,她公婆今年退休了,在家没啥事,最近刚来往起来的。”
陈凌点点头,示意明白。
他原本不认识,也是建房的时候,赵大海喝多了,他就开着车帮忙送了秦秋梅一趟,才觉得有点眼熟,但只是匆匆见过一眼就走了,这次来家里并没认出来。
反正都是不缺钱的人家。
找到家里来买,省得他往县城走了。
闲聊着,梁越民支起来棋盘,一老一少就你来我往的杀了起来。
他自己在旁边看了会儿,见父子俩这盘棋时间有点长,就转身抓了把麦子,吹着口哨去喂鸽子了。
最近他们父子隔三差五的过来。
村民们也知道,他们是找陈凌下棋打牌的。
一会儿工夫,院子里就围了一堆人。
陈凌连输了两盘。
换下去不久,秦容先就跟村里的老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争执起来。
围观的村民也不偏帮谁,笑呵呵的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热闹。
就这样闹闹哄哄,一直到中午才散去。
秦容先还意犹未尽,跟几个老头约好明天再战。
随后也不肯留下吃饭,就和儿子晃晃悠悠骑着车子走了。
村民们也陆续离去,走之前,国兴家的陈玉彬扔下句话。
“富贵叔,晚上记得早点吃饭,咱们还要去土地庙的。”
“知道了。”
村里集体出猎,前一天的晚上要祭拜土地爷的。
祈求土地爷保佑获得更多猎物。
至于为什么是祭土地,而不是山神,就不得而知了。
老辈子传下来的,一直是这样。
下午。
七队要进山的,就一块聚到了王立献家。
共同商量着明日的出猎事宜。
去哪个方向、谁家有合适的狗撵山、谁把关坳口、那些人搜山等等详细分工,外围山林不需要,猎物也少,这些说的是深入山林之后。
一切准备妥当,就只剩晚上到土地庙祭拜土地爷了。
土地庙除了过年的时候上大供,其余就是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会有人添香烧纸。
平常没人来,较为冷清。
里面尽是灰尘,蛛网,积灰很厚,几个小年轻的事先打扫好之后,才开始祭拜。
这次进山的,不拘是哪个队,都要过来,烧上一把香,点燃黄纸,敬上供果与肉类,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头,说些带有敬意的话。
不然这么多人进山,一声招呼都不打。
土地爷爷就会不高兴,把猎物全部藏起来,或者让它们跑掉,让进山狩猎的一根毛都捞不着。
夜里大概九点钟的时候,基本祭拜完了。
陈凌就起身去放炮。
一大盘的二踢脚,从麻袋取出来,排成一排,在土地庙周围点燃,砰砰砰的窜起火光,不断在夜空中炸响。
响了足足十来分钟。
到此,祭拜土地爷才算圆满。
最后走的,关上庙门,便只待明日进山了。
七队进山的人最多,除了陈大志和王立献之外,另有陈玉强、陈泽家的几个叔伯兄弟,加起来共十二人。
仍有五人分不到枪,嫌太年轻,就这样,也都抢着要跟进山。
闰八月初四,一大早陈凌就扛上猎枪,领着两只狗出了门。
到村外等着出发。
他也没带太多东西,只披了大衣,打了个包裹,让黑娃帮忙驮着。
腰上斜插着一把砍柴刀,是用来开路断藤的。
这把跟狗腿刀形状接近,有些年头了,还是以前陈凌父亲留下的,送信的时候常带在身上。
不管开路,还是防身,这一把刀就可解决,非常锋利。
经过特殊的加工和打磨,这么些年,还是雪亮锋锐,没有生锈的迹象。
山野人家,柴刀是家里必备的物件。
好比镰刀一样,家里时常备着两三把备用。
作为进山的猎人,砍柴刀和剥皮的猎刀一样重要。
除了在草藤稠密的地方开路,遇到突然蹿出的野兽可以防身,还可砍竹做筏,用途很多。
没等多久,七队的人基本来齐了。
其他队虽然不走一起,但也是热热闹闹的,在村外三个一伙,五个一团聚在一起,抽着烟,说着笑着热情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