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千寻搜索页面再次出现了熟悉的“找不到任何结果”。
“搞定！”
孙敬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
——
5号IDC。
“覃总、章总，本身就是镜像服务器，和网络只是虚拟链接，不用搞端口检测了吧？”一名穿着短袖格子衬衫，长得就像程序员的年轻人愁眉苦脸的查验着每一个端口。
看到穿着西装戴着普拉达黑框眼镜的CTO覃知醒和同样穿着半袖衬衫的章向铮走过来，程序员一脸不情愿的对两个老总抱怨道。
搞毛呢？
现在本身和网络就没链接，只是沙箱系统里面的一个虚拟网络连接而已，做什么端口检测啊？
是，我们的操作规章上就是这么要求的，但先别说现在被分配的镜像服务器根本没有链接外网，就算现在已经真连上外网了，谁干活真按操作规章干活啊？
完全按规章干，能达到你们定的人效比吗？
你们定出这个人效比的时候就没指望我们真按照规章操作，为的就是出了事能找到背锅的，现在倒是特么装上了。
章向铮看了看覃知醒，覃知醒拍了拍程序员的肩膀：“规范是底线，不是选项。哪怕在沙箱里，我们也要确保每个环节都没有疏漏。安全事故往往就是从‘大意’两个字开始的。”
程序员差点忍不住摔键盘。
这破公司，没法干了！
章向铮和覃知醒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摇了摇头。
下面人意识太差，格局太低，还以为他们是真的来帮千寻解决问题的。
720从千寻挖了不少人，也找这些人详细了解过千寻的具体问题是什么，对这个问题并非一无所知。
千寻可是业内的长洲军校，连阿狸和企鹅都不敢说在技术能力上超过千寻，千寻一个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五支人生地不熟的乌合之众就能解决了？
秋老板嘴上天天说最看不起的就是千寻，实际上那是羡慕！
你们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
估计五支队伍在这耗一个月，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最终上面还是要指定一家来收拾千寻的烂摊子。
到时候指定谁？
当然是让上面最放心的一家啦。
所以，这一次的重点，根本不是找到修复千寻漏洞的方法，而是表现得让上面放心！
当然，如果瞎猫碰到死耗子，真的撞到了解决方案更好，如果没碰到，过了十几天让企鹅或者阿狸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也无所谓，他们用时那么久才解决，也不可能拿到太高的分数，到时候还是印象分最重要。
上面可都通过摄像头看着呢。
这也是秋红衣和720管理层开了两次会后，自认为找到的“本质”。
路过一个摄像头的时候，覃知醒还特意整理了一下领带。
而章向铮的神色，也不由得威严了几分。
也就在在这时，两人的手机不约而同的响了一声。
“经确认，Y搜已完成A03镜像服务器的故障修复，评审组已通过备用的A06镜像服务器确认其技术有效性，本次竞购竞技部分结束，技术论证会将在半个小时后举行，地点位于……”
覃知醒和章向铮呆立当场。
Y搜完成了故障修复？
我们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真的假的？这么点时间，端口扫描还没做完呢！
他们肯定没扫描端口！——
“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比我预期的慢了一点，看来‘端粒’模块还需要更多的训练数据和参数调整。”
方豫看了看手机上的倒计时，距离三小时还剩15分钟。
“还好刚刚说的时候给自己留了点余地，这才没打脸。”
方豫站起身，挑眉抱拳，嘿嘿一笑：“各位老板，不好意思，承让承让。”
几乎所有人瞬间都被方豫无意中散发出的威压说不出话来。
陈伟摸着下巴目光闪烁。
麻花藤面沉似水，神色间略显慌张。
马赟则是低着头看手机，不知道和谁在交流什么。
千寻盂郡数据中心监控室中一片寂静。
尽管技术评审还没给出最终的评审意见，但所有人都清楚，比赛结束了。
这种只要试一下就能拿到真凭实据提出正式质疑的结果，是不可能作假的。
除非不允许验证。
果然，没过三分钟，技术评审组组长就站出来宣布，千寻A03服务器的“内容管理”模块运作通过一系列自动化测试脚本，或是实际数据流的模拟验证，业务逻辑清晰，可初步判断已排除既有故障问题。
根据事前确定的既有流程，A03镜像服务器将进行为期五天的内部测试，同时，五天内，也欢迎其他任何竞购企业针对修复状况进行重复性验证和提出合理质疑。
这就是五天的公示期吧？五天公示结束后，没有合理质疑，是不是就宣布Y搜中标了？
质疑！当然要质疑！
二马和秋红衣都下定了决心，甭管有用没用，也必须质疑。
问题是，质疑什么？
这个故障隐藏的很深，却意外的容易处理，刚学编程的小孩儿都能干。
越简单的事情越难质疑。
难质疑也必须质疑，我们在互联网行业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今天用的吗？
二马对视一眼，难得找到了默契。
就算最终还是让柚子科技收购了千寻，也必须要让他们付出更大代价，拖慢他们的发展速度，给我们留出更多时间！
五天，五天时间，必须找到一个好办法。
“我有质疑！”
二马身后突然传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老喷子秋红衣。
二马绸缪规划，秋红衣却是说干就干。
现场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秋红衣。
秋红衣脑门锃亮，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我先说明一下，这只是一个合理推测，我并没有证据。但Y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精准定位故障原因，甚至具体定位到了故障点位并解决故障，这超出了我对现在互联网技术发展的认知。”
“刚刚方总说他们使用的是AI技术，叫什么‘端粒’模型还是模块来处理故障，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但我是技术出身，更关注技术合理性。无论是AI来处理，还是人工来处理，找到对应故障都需要经历一个缜密而复杂的推理过程。”
“据我了解，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AI模型能够做到这一点。”
“因此，我认为Y搜是先射箭再画靶。”
“说明白一点，就是Y搜早就知道千寻服务器的故障原因是什么，更进一步猜测的话，我更认为不能排除千寻服务器的故障就是Y搜所造成的！”
“毕竟这一切都太巧了。Y搜刚问世，千寻就发生了第一次故障，而且Y搜也是在千寻两次故障中获益最大的公司。从受益人的角度上来说，Y搜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因此，我不认同此次竞技结果，同时要求驿安府、冬官、太府寺和巡捕方联合针对Y搜及柚子科技在千寻故障事件中的角色展开调查，给全互联网人一个交代。”
秋红衣说话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激烈，但这段话一说出口，包括方豫在内，几乎现场所有人都惊了。
其他人：老秋牛逼啊，不愧是二十年的专业老喷子。
方豫：这货会预言术？
二马敬佩的看着秋红衣。
这话能说吗？这特么可就是没证据纯粹泼脏水了，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指控，你是想和柚子科技不死不休？
看来这货还真不是特意针对谁，而是——“在座的各位别误会，我是逮到谁就干谁”啊。
不过……这倒确实是一个进攻方向。
就是不能像老秋这么傻，得背后运作一下……
“咳咳。”瞿令史咳嗽两声打破现场的沉默，“确保大周互联网生态稳定快速的发展是我们的责任，对于秋总的质疑，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和了解。这一次竞购之初，我们就定下了公平公正的竞购原则，如果还有其他竞购单位想要在现场提出质疑，可以一并提出，也可以在五天公示期内，向应急指挥小组提交书面形式的质疑。”
马赟目光闪烁，正在考虑是不是跟着插句嘴煽风点火一下，就听到旁边的陈伟声音沉稳：“嘀嘀对于技术竞技结果无异议。”
！！！
二马把视线都投向了陈伟。
他们和陈伟可是太熟了。
最早陈伟就是阿狸的，创立嘀嘀后又获得了企鹅的扶持与投资，一年前的补贴大战后，速的和嘀嘀合并，阿狸也称为了嘀嘀的股东。
但有意思的是，无论阿狸还是企鹅，对嘀嘀的影响力其实都不大。
从本质上说，嘀嘀和他们其实走的路子都不一样。
陈伟不提出质疑？
什么情况？
你们来干嘛来了？陪标？
原本想要张嘴跟着帮两句腔的马赟又把嘴闭上了。
情况有点不对，先观望观望再说。
秋红衣则对着陈伟怒目而视。
反复小人！你不是说嘀嘀对千寻的地图业务势在必得吗？
难不成他们私下做了什么PY交易？
“呵呵。”方豫轻笑一声，走了两步，来到秋红衣跟前。
这小子想干嘛？难不成真想打人？
秋红衣梗着脖子，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眼角的余光扫了下安全出口的位置，却发现方豫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低头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
“你还真说对了，确实是我干的。”
！！！！！！
秋红衣面色大变，身形巨震，差一点没坐在地上。
他刚才完全就是胡说八道，这种故障根本不可能是外部攻击所能做到的。
真的是他干的！？真的假的？
他就这么承认了？不怕我当众说出去？
千寻难道一点都没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