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余新梅的工作单位,李言诚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头,这么巧吗?
宋永安的倒还算正常,他在阳朝区区府办工作,都这个年纪了还是个普通科员,看样子也是个混日子的。
第一次见面,波澜不惊,对于李言诚来说,就是看在老同学找上门的份上帮一把,只是扎个针,也不费什么事儿,半个小时后他就将二人又送出了单位大门。
站在大门口,他掏出烟先给大门口的值班员一人发了一根,又给自己点上,刚准备进大门呢,又扫了一眼已经向西边离去的那二人的背影。
这一看,让他眯了眯眼。
他不记得上一世是在哪里看到的,说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只要不是那种特别亲密无间的,就算是亲戚,两个人走在一起也会自觉不自觉地保持一定的社交安全距离。
刚才余新梅说宋永安是她表叔,可他们两个人走路时相隔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在这个年代,即便是两口子上街,也不会挨的过于近,不像后世那样搂着抱着背着挽着,怎么亲近怎么来。
两口子走在一起姑且会保持一两拳的距离,一个表亲,还是异性,虽然二人之间有年龄差异,但是……走路时胳膊都能碰胳膊的还是有点太近了。
李言诚就站在那里,直到那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若有所思的转身走进了单位大门里的值班室。
刚才余新梅说她是通过齐敏超才找到这里来的,他打算也联系一下这位原单位的老同学,跟他那里打听一下这个今天忽然就冒出来,又充满了巧合的女同学。
他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这边上班才半年多而已,他好像也开始渐渐地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敏超,是我,李言诚。”
接电话的刚好就是齐敏超,他是中午饭后过来值班的。
“是不是余新梅带着她表叔过去找你了?不好意思啊大诚,她先开始问我的时候我也没在意,就说是你治疗老寒腿、风湿这类病有一手,后来她说要领她表叔过去找你,我再想说什么都晚了。”
“没关系,只是扎个针而已,刚好她也是借着午休时间过来的,不耽误什么事儿。
敏超,你知道余新梅是什么时候进仪器厂医院工作的?我记得她毕业分配的时候好像不是去的这里吧?”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咱们毕业的时候仪器厂职工医院还没开建呢,仪器厂都还是新厂,她当时是分到科研院的附属医院了。
还没转正呢,仪器厂成立职工医院,她就被安排过去了,仪器厂就属于科研院的么。”
原来是这样!
电话那边齐敏超的话接着说了下去:“大诚,你打听这个干嘛?是不是看上余新梅了?我可跟你说啊,你绝对有机会。”
“什么意思?什么叫有机会?”李言诚还正琢磨前边那些话呢,根本就没意识到齐敏超问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话。
“余新梅她爱人两年前突发心肌梗塞没救过来,他们俩还连孩子都没有呢,我也没听说她现在谈对象,你可不是有机会么,咱这位老同学还是很不错的……”
这下李言诚算是反应过来了,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成了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停停停……你打住吧。”
他连忙开口打断了齐敏超还没说完的话。
“我就只是好奇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她是不是单身跟我没关系,哥们这边事儿多着呢,哪有闲工夫去谈对象。
行啦敏超,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忙你的吧,我这边也还有其他事儿呢,回头你们新家属院盖好了,搬家的时候你得请客啊。”
“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
第179章 积年旧案
挂掉电话,跟值班员闲聊几句后,李言诚走出值班室,就将余新梅的事情丢到了脑后,人家是单身,跟谁亲近不亲近的完全没任何问题,至于那人是不是她的亲戚,一表八百里的谁又能知道呢。
“言诚”
“到”
“来,跟我们走。”
“好”
从值班室出来,刚拐进院子就看到老许和苏孝同俩人站在吉普车边。
看到他进来,苏孝同抬手就招了招。
“去哪儿啊二位领导?”
“市局法医解剖室。”一边说着,苏孝同已经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准备上车了。
“去那儿干嘛?”
“孙河在那边,他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法医正在解剖潘有志的尸体,咱们过去也看看。”
???
李言诚听的是满脑门子的问号。
法医解剖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他虽然不害怕看到尸体,可对现场观摩解剖是真的不感兴趣。
但看到两位领导都是面沉似水,话到嘴边他又给憋了回去,拉开后排车门坐上车。
……
已经离开的余新梅和宋永安二人,此时正在一边走着一边谈论着李言诚。
“你怎么看你这位老同学?”
“我还能怎么看,这么多年没见过了,今天第一次见,就那样呗。”
话是这样说的,可余新梅那闪烁的目光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二人认识多年,谁还不知道谁了,宋永安并没有戳破她那点小心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你可别玩砸了耽误了咱们得正事儿,我要提醒伱一下,最迟今年年底,咱们得任务时间就到了,还剩九个月。
而且,跟蔡少成那个只知道搞研究的书呆子相比,李言诚明显要难对付的多,你可别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乱来的。”余新梅显然没把宋永安的话往心里去,回答的十分敷衍。
“你最好有数,你别忘了李言诚现在在哪个单位上班,都不说他会不会发现你的真实目的。
单说如果被他发现你脚踩两条船,你说他会是何等反应,他想查清一个人的底细,恐怕不比咱们去饭店吃一顿饭难多少。”
宋永安这番话犹如一盆冰水般将余新梅浇了个透心凉,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意识到,这位老同学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一不小心就会自己把自己给玩进去。
见她已经清醒了,宋永安冷哼了一声说道:“还好你醒来的快,要不然我就得让上边给我重新换个搭档了,你想找死,我可不想当那个陪葬品。”
话有点不中听,但余新梅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特诚恳的道了声谢。
“谢谢你老宋,幸亏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可能真要出事儿。”
“不用客气,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也做了不短时间的露水夫妻呢,真要换搭档我也嫌麻烦。”
说到这里宋永安停了一下,给自己点上了根烟,又继续说起了李言诚。
“我也不打算跟你这位老同学再接触了,他可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孤僻,那双眼睛就好像能直接看透人心一样,我看了都有点发怵。
咱们还是乖乖的按照既定方案走下去,再给你七八个月,你应该能拿下来那个蔡少成了吧?”
余新梅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了眼宋永安。
能从他嘴里说出近乎于认输的话可不容易,跟他认识多年了,这家伙浑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那张嘴,没想到这张嘴今天竟然也服软了。
“难得啊老宋,你也有认输的时候。”
“我这可不是认输,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那老同学是干什么的,咱们又是干什么的,躲远一点少招惹为妙。
说实话,我都后悔让你带我过来找他扎针了,疼又疼不死,被他盯上了可是真的会出人命。
我就纳了闷啦,他不是大夫么,怎么他的眼睛看人时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些在一线工作了多年的侦查员一样。”
余新梅淡淡的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开口回答了宋永安之前那个问题。
“再给我半年,我保证拿下蔡少成。”
“不管怎么说,万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太过着急,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那可就完蛋了,那种人都认死理儿。”
“我知道”
“行啦,就到这儿吧,你赶快回去上班,我也要回去了。”
“好”
……
“言诚,咱们在法医室那边等法医解剖潘有志尸体的同志,刚传来了一个消息,法医在解剖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等车子开上大路后,坐在副驾驶位的老许这才转头看向后排的李言诚说到。
“重大发现?”
原来是有发现了,难怪两位领导要去法医解剖室。
“咱们不是怀疑潘有志和秦祥到底是什么关系么,为什么两个人的档案都是真实的。”
“嗯,对!”李言诚点点头。
这个确实挺奇怪的,如果说这两个身份有一个是假的那还好说。
可通过查档案发现,两份档案都是真的,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应该真实的存在过。
一个人分饰两角?那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相距几十公里的地方又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说潘有志和秦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那么被毒死的那个到底是谁?
根据尸体左胸部的贯通伤来看,死者是秦祥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算是秦祥诈死,又以潘有志的身份继续活了下来,那真的潘有志哪里去了?
为什么那些同事对他没有丝毫怀疑?
潘有志这份在仪器厂后勤资料库当库管的工作,是他户口所在办事处四年前给帮忙安排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残疾,没有办法从事体力劳动。
来这里之前,他一直在另外一家单位看大门,因为某些特殊情况,离开了那家单位,然后办事处又给帮忙找的这份工作。
之前单位的领导和办事处工作人员都帮着辨认过,都一口咬定此人就是潘有志。
这就非常奇怪了,因为有证据证明,秦祥被拉去打靶的那天,潘有志一整天都在单位。
这俩人的关系属实是让人头疼的紧。
现在老许的话让李言诚眼前一亮,急切的问道:“法医那边通过解剖发现尸体的真实身份啦?”
“没错”老许点点头说道:“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具尸体就是秦祥。”
“他们发现什么了能做出这个判断?”
“发现了秦祥自己写的遗书。”
“什么?”李言诚差点没跳起来。
遗书?竟然有遗书?嗯?
“处长,是不是在他胃里发现的?”
“你小子反应还真是快。”老许面露赞许之色的再次点了下头。
正在开车的苏孝同也嘴角带笑地说道:“处长,怎么样,我刚才说的没错吧,我就说了,你只要说出发现了遗书,他肯定能反应过来。”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