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前的青年吓得惨叫一声。
接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筛糠一样抖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可刺刀一落挂在了他脖子上。
陈寿江那炸雷般的怒喝又响了起来:“敢动,老子抹你脖子!”
然后他继续怒吼:“现在小青年胆子真他娘大,连军车也敢抢!”
“马勒戈壁的,抢劫军车?嗯?!我看你们是找死!”
他的吼声和枪声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那群拦路劫匪的头顶。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旷野的寒风似乎也停滞了片刻。
后面骑车冲过来的青年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重拳,自行车咣当一下子摔翻在地,他整个人也僵在了地上,手里握着的镐把砸在地面上,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其他还挥舞着棍棒、蠢蠢欲动的劫匪也彻底吓懵了。
刚才那股子聚在一起的凶悍,在真枪实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
有人手里的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有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土路上。
还有人蹬着自行车下意识地就想扭头往路边的黑暗里钻!
钱进怕他们回去喊人或者暗地里还藏了火器,于是赶紧说:“不准跑一个!”
陈寿江闻言一脚踢开车门将那傻站着的高大青年给踹倒在地。
他的身体从驾驶室里探出一半,双手握枪打了出去:
“砰砰砰!”
火光闪烁,三声枪响一连传出去。
子弹打在树上、打在地上,打的树皮和砂石翻飞:
“都别动!谁动打谁!”
“都他妈听着!想活命的!立刻!马上!给我把车扔下!”
“自行车扔路边!身上带的刀、棍子、破铁片子,都他妈给我扔地上!”
陈寿江没打算直接下死手闹出人命,所以两发子弹没照着人打出。
同时他也不是神枪手,并没有指哪打哪,很凑巧,其中一发子弹贴着一个青年的头皮打在了旁边老杨树树干上。
这把那两个骑车要跑的青年吓惨了,他们自行车剧烈一晃顿时摔了个大马趴。
钱进也吼了起来:“全蹲下!谁站着打谁!谁站着击毙谁!”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这些人的身体。
七八个赶紧爬起来蹲下。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降临。
视野不佳加上人生地不熟,他不敢贸然下车去抓人,万一暗地里藏着人怎么办?
这样他就喊道:“还有!把你们外面套的破棉袄、破大衣、破鞋子都给老子扒下来!扔地上!然后赤着脚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再让我们看见你们一根毛,下一枪,就他妈不是打地上了!”
他话音刚落,陈寿江又扣动扳机。
火光一闪。
脆响骇人!
这一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劫匪们开始哭爹喊娘:
“妈呀!”
“长官饶命啊!”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脱!我们脱!”
鬼哭狼嚎般的求饶声瞬间炸开。
瘫在卡车车门旁边的那个高大青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飞快的解开了自己棉袄的扣子。
其他人见此更是有样学样,他们手忙脚乱的拼命撕扯着身上的棉大衣。
有人吓得连扣子都解不开,直接用力把衣服从头上往下硬拽,差点把自己勒死。
棍棒、砍刀、铁锹镐把被胡乱地扔了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自行车也被他们如同丢烫手山芋般推倒在路边的枯草丛里。
不到一分钟,地上已经扔了七八件颜色各异、但都肮脏破旧的厚棉袄和大衣。
没一会几个青年只剩下单薄的秋衣秋裤,在零下十几度的刺骨寒风中,一个个排骨精瑟瑟发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钱进吼道:“鞋呢!”
青年们哆嗦一下子,抽泣着又开始脱鞋。
等到他们最后光着脚了,钱进嘴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如同听到了特赦令,这群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青年,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冲向路边的黑暗。
瞬间,七八号人一起消失在了浓墨般的夜色里,只留下几声被冻得变调的哭喊和摔倒的闷响被夜风送过来。
第289章 存款暴增,向着小目标前进
陈寿江不甘心:“娘的,就让这帮瘪犊子这么跑了?不送他们去蹲笆篱子?”
钱进说道:“咱人太少,又不清楚当下情况,不过不要紧,咱们把他们衣服裤子鞋子都给扒下来了,里面肯定有跟他们身份相关的东西。”
这年头信息都在纸上,七八号年轻人,怎么着也得有一两个人衣服裤子的兜里有能查到他们身份信息的证件或者本子资料。
陈寿江恍然大悟:“你让他们脱下衣服裤子是为了这个啊。”
钱进点点头:“嗯,赶紧下车,把他们东西都收拾起来咱们掉头走。”
八辆自行车。
挺好。
回头可以送给西坪生产大队。
两人推开车门跳下车,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了身体。
他们不敢耽搁,动作麻利地将地上那堆散发着汗臭的破棉袄、破大衣一件件捡起来,团成一团扔进了车斗木头空隙里。
最后把自行车摞上去,他们回到车上倒车掉头走人。
驾驶室里一片宁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刚才那一幕导致了肾上腺素激增,等这些肾上腺素消耗殆尽,疲惫感紧接着袭来。
钱进靠在冰冷的车门上、摸出烟,点燃了两支递给陈寿江一支。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里,确实让人有些放松“:”
“姐夫,枪法真准。”
陈寿江嘿嘿笑:“咱在林场也是有名的神枪手,这可不是吹牛逼,你没看我啪啪两枪,给你添了两个外甥吗?”
钱进莞尔。
然后陈寿江认真起来,说道:“在俺们林区那边,这种小瘪犊子真是不算球。”
“林子里的熊瞎子、狼群,还有不开眼的胡子,那他妈是真的狠。”
“不像这帮小瘪犊子,手里没家伙,还敢出来玩劫道的,你说他们劫道就劫道,好歹得有刀尖舔血的狠劲,结果屁他吗不是,两枪吓的尿都喷出来了!”
钱进心里暗叫侥幸。
今天他们得亏碰到的是一群软骨头,如果真是一帮悍匪,即使有枪也得交代在这里。
于是他犹豫二三后,问陈寿江说:“要不然你别跑车了,以后在城里跑出租车吧。”
陈寿江满不在乎:“怕死的不能当鬼,没啥事,以后多准备点家伙就行了。”
卡车在黑暗中又行驶了约莫一个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县城稀疏的灯火轮廓。
从县城往海滨市里跑,路就好多了,路上的车也多了起来。
虽然一段路上顶多也就两三辆车子。
可有汽车互相照应着,司机们总归感到心安。
进城后,钱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指挥陈寿江将车开到了泰山路治安所。
他跳下车,治安所大门被推开,石振涛探头出来问:“钱总队?我刚才从里面看着这车子就像是你早上开走那一辆。”
钱进点头打招呼,塞给他一包山货:“山核桃、山枣、地瓜干,晚上烤炉子弄个嚼谷。”
石振涛顿时乐了:“成,这是好东西。”
他抽出一根地瓜干使劲撕扯一块嚼了嚼,随即露出吃惊表情:“哟,这地瓜干咋回事?用蜂蜜泡过了啊?怎么这么甜?又香又甜!”
钱进解释说:“这是西坪生产大队的地瓜干,用的新品种地瓜,本身就很甜。”
“他们今年晒了不少地瓜干,我准备买下来通过人民流动食堂往外卖,你觉得这生意能不能干?”
石振涛犹豫了起来:“这、这岂不是投机倒把?”
钱进哂笑:“咱们是集体企业做买卖,又不是私人做贩卖生意。”
“那我问你,食品厂生产出来的食品,通过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销售,这是不是投机倒把?”
石振涛讪笑:“对哈,反正我听你的,钱总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钱进问道:“庞所和程华他们几个,谁在里面?”
他刚来泰山路的时候,街道治安所所长是黄永涛,但他立了几个功劳,黄永涛跟着沾了点光,然后高升进入区治安局当副局长去了。
如今泰山路治安所是以前的副所长庞来福转正当家,他成了所长。
石振涛当即摇头:“都不在,咱突击队值夜班。”
他透过车玻璃看到驾驶座上的陈寿江面色凝重,便赶紧问道:“怎么了?有事?”
陈寿江下车,手里拎着一把半自动步枪。
石振涛立马反应过来,急忙说:“我这就把庞所叫过来。”
钱进摆手:“算了,等明天再说吧。”
“到底怎么了?”石振涛紧张的问,“怎么还动了步枪啊?”
钱进把遭遇的情况进行了说明,石振涛不敢耽误,还是打电话给了庞来福。
庞来福当了所长后没什么糟心事,如今心宽体胖,吨位比以前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