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此时，那名持匕首的亡命徒，也已攻到近前！他手中的匕首，像毒蛇的獠牙，悄无声息地刺向陈惠万的后腰肾脏！
陈惠万彷佛背后长了眼睛，他看也不看，身体猛地向左一旋，右手手腕顺势向后一翻，用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格在了对方持刀的手腕上。
「叮！」
绷带包裹的拳锋与匕首的刀柄交击，发出一声脆响。
那亡命徒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手腕传来，虎口剧痛，匕首几乎脱手！
他心中大骇，正欲抽身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陈惠半的五指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下一秒，陈惠万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
陈惠万看着他，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太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抓着对方手腕的左手猛然发力，向怀中一带，同时，右拳紧握，没有任何蓄力的动作，只是用一种最简洁、最迅猛的方式，一记寸拳，重重地轰在了对方的胸口心窝处！
「噗！」
那亡-命徒的身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弓起，口中喷出一股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雾！
他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看着陈惠万，生命的光彩，在他的瞳孔中迅速黯淡下去。
陈惠万松开手，那人的身体像一滩烂泥，软软地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整个天台，再次陷入了死寂。只剩下那名被废掉腿的泰拳手，还在地上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从陈惠万出手，到三名金三角的亡命徒一死、一重伤、一昏迷，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疯狗标脸上的凝重，终于变成了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与极度兴奋的扭曲。他缓缓地、一下一下地鼓起掌来。
「啪、啪、啪。」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尖利，「陈惠万，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比当年，更带劲了！」
他不再等待，而是主动向前，一瘸一拐地走来。
他每走一步，那条跛了的右腿都会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轻微的摩擦声，那声音，像死神的镰刀，在刮擦着地面，也刮擦着人的心脏。
「当年，你用一根钢管，打断了我这条腿。」疯狗标指了指自己的右腿，脸上露出一个回味无穷的、病态的笑容，「你知道吗？在泰国的那些年，每到下雨天，这里就会又痒又痛，像有几百只蚂蚁在里面钻。那种感觉……真是美妙极了。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我还有一笔债，在香港，等着我去收。」
陈惠万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巅峰。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来吧！」疯狗标突然怒吼一声，他那条完好的左腿猛地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陈惠万直冲而来！他的速度，与他那跛足的形象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他的攻击方式，没有任何章法，完全是街头野兽般的撕咬！
他的一双手，指甲又长又黑，像鹰爪一样抓向陈惠万的眼睛！
陈惠万眉头一皱，侧身避过。然而，就在两人错身的瞬间，疯狗标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下往上，猛地一划！
这一划的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甚至在陈惠万那被强化过的动态视觉中，都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彷佛在这一瞬间，疯狗标的身体突破了某种物理的桎梏！
一道冰冷的寒光闪过！
陈惠万只觉得左臂一凉，随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低头一看，练功服的袖子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一道细长的血痕，出现在他的小臂上！
他瞳孔猛地一缩，不是因为受惊，而是因为震惊！以自己的反应速度和感知，这一击，本该能完全避开！
疯狗标一击得手，并没有立刻追击，而是停在不远处，发出一阵尖锐而戏谑的怪笑。
「嘿嘿……」他看着陈惠万手臂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夹在指间、泛着幽蓝光芒的刀片，眼神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愉悦，「很惊讶，是不是？是不是觉得，自己明明看得见，却躲不开？」
他向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
「你以为只有你听得到魔鬼的低语吗？陈惠万……」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这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陈惠万的灵魂深处！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系统！疯狗标……也有类似系统的东西？！
这个念头，比手臂上毒素蔓延的感觉，更让他感到冰冷和战栗！他一直以来最大的秘密，最大的依仗，竟然不是独一无二的？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优越感和掌控感，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这才是炮叔口中，疯狗标真正的「邪门歪道」！
也就在这一刻，那冰冷的、久未出现的系统提示音，如魔鬼的低语般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侦测到宿主遭遇致命危机！】
【毒素已注入，预计180秒后将导致神经系统麻痹，300秒后心脏骤停。判定为“必死之局”！】
【是否启动因果律借贷？】
【方案A：百毒不侵。效果：立刻清除体内所有毒素，并在十分钟内免疫同类型毒素攻击。代价：永久性味觉丧失70%。】
【方案B：战神附体。效果：三百秒内，获得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与速度，无视痛觉。代价：事后全身肌肉撕裂，陷入七十二小时濒死虚弱状态，期间任何微小伤害皆为致命。】
这诱人的提议，像一剂毒药，足以让任何濒死之人饮鸩止渴。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陈惠半的眼前闪过的，不是系统那冰冷的选项，而是妻子张婉玲那双冰冷而失望的眼睛！
那份无尽的悔恨与滔天的怒火，瞬间化为一股足以焚烧灵魂的狂暴意志！
他没有回应系统，就与那次对付刀仔华一样。
他体内那股属于双花红棍的、最原始、最纯粹的悍勇之气，被这股怒火彻底点燃、引爆！
他不再闪避！
「哈哈哈！」疯狗标看到陈惠万脸上的震惊，更加得意，他再次发动攻击，尖锐地大笑，「陈惠万，你不是很能打吗？你再能打，打得过我从金三角带回来的『见血封喉』吗？我告诉你，不出三分钟，你就会手脚发软，头晕眼花，像一条被人抽了筋的死狗！」
他像一只戏耍老鼠的猫，不再急于进攻，只是围着陈惠万，一瘸一拐地绕着圈子，享受着猎物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过程。
「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疯狗标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快意，「我会等你全身都动不了了，但脑子还清醒的时候，再慢慢地，把你那身漂亮的肌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
陈惠万没有理会他的叫嚣。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麻痹感，正从左臂的伤口处，迅速地向全身蔓延。
他的视线开始出现轻微的重影，心跳也变得沉重而紊乱。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混乱的神经为之一清！他不再防守，不再寻找破绽，而是将全身仅剩的力量，全部灌注于双腿之上！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主动朝着疯狗标，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冲锋！
「来得好！」疯狗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不退反进，手中的毒刃再次划向陈惠万的脖颈！
然而，这一次，陈惠万不闪不避！
他任由那淬毒的刀片，在自己的肩膀上，划开一道更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体！
而就在这以伤换伤的瞬间，他用自己受伤的肩膀，死死地卡住了疯狗标持刀的手臂！
疯狗标脸色大变，他想抽手，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纹丝不动！
他被锁死了！
陈惠万的脸，近在咫尺。那张脸上，因为失血和中毒而惨白，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足以将地狱都冻结的、冰冷的怒火！
「你……」疯狗标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陈惠万的右拳，已经高高扬起，然后，重重落下！
但他的目标，不是疯狗标的头，也不是他的心脏。
而是他的左腿——那条支撑着他所有疯狂与骄傲的、完好无损的腿！
「咔嚓——！」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骨裂声都更加清脆、更加响亮的爆响，在死寂的天台上炸开！
疯狗标的身体，像一根被从中间折断的木棍，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轰然跪倒！
他的左腿膝盖，被陈惠万这一记蕴含了全身力量和无尽怒火的拳头，彻底地、粉碎性地，轰成了渣！
「啊啊啊啊——！」
疯狗标终于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嚎！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绝望！
他看着自己那条已经变成一滩烂肉的左腿，又看了看那条早已残废的右腿，他明白，他完了。他从一头跛足的鬣狗，彻底变成了一条只能在地上蠕动的、可悲的肉虫。
陈惠万松开手，像扔一件垃圾一样，将疯狗标甩在地上。他自己也因为脱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
毒素正在加速侵蚀他的身体，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但他没有倒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疯狗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冷冷地说道：
「现在，我们两清了。」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顺着墙壁，无力地滑倒在地。
天台上，只剩下远处香港岛依旧璀璨的灯火，和近处，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一个时代，落幕的血腥。
陈惠万躺在冰冷的、混杂着血污和尘土的地面上，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疯狂摇摆。
他赢了，以一种惨烈的方式，亲手了结了这段来自旧江湖的血债。
但胜利的快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一股更深沉的、冰冷的虚无所取代。
他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鲜血和污泥的、缠绕着绷带的手，又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代表着文明与秩序的、属于「陈生」的璀璨灯火。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蹩脚的演员，刚刚在一个血腥的舞台上，演完了一场不属于自己的戏。现在戏演完了，他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他用最野蛮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帝国和家人，却也用最决绝的方式，将自己，永远地钉在了那个黑暗世界的十字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