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勉强,而是充满了自信。
“多谢龙头栽培!”他再次深深一躬:
“我同意。有坚叔帮我管着钱袋子,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去拍一部好电影。请龙头放心,这部电影赚的钱,绝对比一百万多得多!”
看到陈惠万如此干脆地接下了这份“枷锁”,龙头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欣赏。
他知道,陈惠万看懂了他的意图,也敢于接受挑战。
龙头拍了拍陈惠万的肩膀:“去干吧。我等着看,你是能把这一百万变成一千万的英雄,还是把社团的钱打水漂的罪人。”
说完,龙头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阿标忧心忡忡地走上前:“万哥,这……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陈惠万望着龙头远去的背影,轻声道:
“阿标,有狼在身边,我们才不会睡着。这一百万,是我们的启动资金,也是我们的催命符。我们没有退路了。”
就在此刻,一行冰冷的、只有他能看见的文字,悄然浮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因果转移】
【事件:追随者“阿标”的智慧】
【你将你的部分思想与气运,转移到了你的追随者身上。阿标已从一个单纯的“执行者”,蜕变为一个拥有初步“布局者”潜质的“因果副体”。】
【警告:“代价的平分”。从此刻起,部分针对你的恶意因果,将会由他为你分担。他将成为你最忠实的盾,但也将成为敌人眼中,你最明显的弱点。保护他,将成为你新的因果负担。】
系统的提示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陈惠万的内心最深处。
他猛地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身旁这位一脸担忧、对未来充满迷茫,却又对自己无比信任的兄弟。
“因果副体……代价的平分……”
陈惠万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不是喜悦,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的重量。
陈惠万没想到,在这些日子自己采用的各种手段,竟然无形中成了对阿标的“悉心培养”。
在因果律的层面,甚至将自己的命运与他捆绑在了一起。
“最忠实的盾……最明显的弱点……”
陈惠万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他忽然明白了。
系统不是在警告他阿标会成为累赘,而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提醒他——
从今往后,他的布局,不能再仅仅考虑自己的成败,更要将阿标的安危置于更高等级。
以前,他只需要保护自己。
现在,他要保护的,是两个人的因果,两个人的命。
这不是负担。
这是他,陈惠万,在这冰冷、残酷的世界上,除了妻儿父母之外,另一个需要用生命去捍卫的……手足亲朋……得加钱!
第13章 十五次暂停
想通了这一点,陈惠万眼神中的锐利与冰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温和。
他伸出手,不再是像往常一样拍打阿标的肩膀,而是帮他整了整有些歪掉的衣领,动作自然而亲近。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阿标愣了一下。
陈惠万看着他,认真地说:
“阿标,别担心。有我在,天塌不下来。从今天起,学着看,学着想。以后,我不仅需要你帮我做事,更需要你帮我……看住我们的后背。”
阿标虽然没完全听懂,但他感受到了万哥语气中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信赖。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的斗志:“是,万哥!我明白了!”
陈惠万笑了笑,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了那片属于他们的未来。
他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有了安全的保障,有了可以专心做事的资本。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周星星的号码。
“阿星,”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资金和人都到位了。告诉你的人,准备好。”
“我们的电影,可以正式开拍了!”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激情。
他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有了安全的保障,有了可以专心做事的资本——尽管这资本代价高昂。
陈惠万拿起电话,拨通了周星星的号码。
“阿星,”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资金和人都到位了。告诉你的的人,准备好。”
“我们的电影,可以正式开拍了!”
挂掉电话,陈惠万没有立刻休息。
他独自坐在安全屋昏暗的灯光下,无视了腿上传来的阵阵刺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最深层的回忆。
在他的脑海里,一部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完整的电影,如同真实放映般,清晰地展开了画卷。
这部电影,名叫《赌圣》。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从大陆来到香港、憨直善良的青年“左颂星”,他天生拥有看穿一切、搓牌换牌的特异功能。
他来香港投靠市侩、好赌却心地不坏的三叔。
三叔发现他的异能后,欣喜若狂,立刻将他包装成“赌圣”,想利用他去赌场赢大钱。
在龙蛇混杂的赌桌上,他们不可避免地卷入了香港赌坛的纷争,也遇到了美丽动人、让左颂星魂牵梦绕的女卧底“绮梦”。
最终,为了保护三叔,也为了赢得绮梦的芳心,左颂星站上了与香港赌王、以及台湾赌王对决的巅峰舞台,上演了一场啼笑皆非又惊心动魄的终极赌局。
陈惠万不仅仅是在回忆剧情。
他更是在脑中飞速拆解着这部电影能够创造票房奇迹的每一个核心要素:
周星星那独一无二、开创时代的“无厘头”喜剧风格;
“特异功能”这个天马行空、引人入胜的奇幻噱头;
底层小人物意外获得神力、最终逆袭的巨大爽点;
以及,“绮梦”这个足以在未来成为全香港男人梦中情人的经典银幕形象。
每一个笑点,每一个转折,每一句经典台词,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播放、确认。
许久,陈惠万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剧本,有了。
这就是他敢赌上全部身家的底气!
一个星期后,在一个租来的简陋片场里,一部名为《赌圣》的电影,在一片期待与无形压力之下,正式开机。
清水湾十四号摄影棚。
在开拍的第三天。
空气中混杂着灰尘、汗水和便宜饭盒的油腻气味。
巨大的风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却丝毫吹不散盛夏的闷热。
陈惠万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站在监视器后面。
他的伤势已大为好转,但左臂的石膏还未拆下,右腿的伤口在西裤下隐隐作痛。
每一次站立,都仍然像是有根烧红的铁钉在骨头里搅动。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只有一片冰冷的专注。
他早就料到,既然龙头会安排社团白纸扇过来监督,那么白纸扇坚叔这条老狗,绝对不会安分。
“鱼,差不多该咬钩了。”他低声对身旁的阿标说。
阿标一愣,不明所以。
片场内,气氛压抑。
“CUT!”
片场的导演第十五次无奈地喊停,他看着场中痛苦抓着头发的周星星,几乎要蹲到地上去。
按照剧本,周星星要演出“左颂星”打翻水杯后的眼神——那种七分慌乱、三分好奇的复杂情绪。
“星仔,你又干什么啊?”掌镜的摄影师“快手张”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沉重的摄影机,用毛巾擦着满头大汗:
“导演都说过了,我看你刚才那一段不错啊!已经足够好了!”
剧组其他人也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
所有人都又热又累,没人想陪着一个“儿童节目主持人”出身的演员在这里反复浪费时间和菲林(拍摄底片)。
周星星仿佛没听见般冲到监视器前,死死盯着回放画面,神情癫狂地喃喃自语:
“不对……不对!灵魂不对!那种土包子见到宝贝,想摸又不敢摸,心里痒得像有蚂蚁在爬的感觉,没有出来!这不是左颂星!这是个白痴!”
就在这时,午餐的饭盒送到了。
但当众人打开,却发现原本说好的烧鹅饭,变成了只有一片咸鱼的白饭。
“搞什么啊?我们的饭盒怎么缩水了?”一个场务抱怨道。
一个不合时宜的、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像在滚油里滴入一滴冷水。
“陈先生。”
社团的“白纸扇”坚叔,拿着一个小本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陈惠万身后。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从今天起,为了控制成本,我以财务总监的名义,暂时冻结了剧组除基本薪资外的一切额外开支。包括但不限于道具采购、场地续租以及……午餐标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是釜底抽薪!
“从早上九点到现在,两个钟头,周先生为了寻找他口中的‘表演灵魂’,已经NG了十五次,用掉了三卷菲林。”
坚叔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按照市价,菲林连冲洗,费用是两千块。也就是说,在过去的一百二十分钟里,周先生的‘灵魂’,烧掉了公司六千块。”
在一九八三年的六千块,已经是香港工人两个多月的工资。
坚叔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赌圣中‘三叔’和‘绮梦’的演员,至今悬而未决。我不能眼看着社团的钱,被某些人拿来办慈善、开玩笑!”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惠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