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条石城墙沉默耸立，砖缝间凝结着霜痕。
“穿上。”
江辰让助理递过一件特制的，内置铅块的仿古皮质半身软甲。
分量着实不轻。
景恬依言套在素色的运动服外。
肩膀顿时一沉。
“今天没有台词，没有剧情。”
江辰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墙瓮城内回荡，带着冷冽的清晰，说道：
“你要做的，是跟着顾问老师，沿着马道，走上城墙。”
“走的时候，想象你身上不是这十几斤铅块。”
“而是云南穆王府十万大军的安危，是父亲战死沙场后留下的孤城。”
“更是恋人尸骨无存后，你必须独自活下去的责任。”
“你的每一步，都要走出承担的感觉。”
“顾问老师会讲解古代将领巡城时的视线角度、步速节奏，与亲卫的相对位置。”
“你要听，更要感受。”
景恬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城墙马道。
深吸一口寒气，点了点头。
她没有多说什么。
紧了紧软甲的束带，跟着历史顾问开始攀登。
起初，负重让她的步伐有些滞涩。
但很快，她调整呼吸，腰背逐渐挺直。
江辰没有跟上去。
只是站在瓮城中央。
仰头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略显孤独却异常笔挺的身影。
一个多小时后，景恬完成巡城。
额头见汗，微微喘息着走下马道。
江辰递过一瓶水，问道：
“感觉如何？”
景恬喝了一口水。
看向厚重的城墙砖，眼神有了些变化，说道：
“很重，真的很重。”
“但好像也明白了，您说的定力是什么。”
“站在上面，看着下面，会不自觉地想。”
“如果是霓凰，她每天看着的，是更辽阔、也更危险的南境防线。”
“她的肩膀，该有多沉。”
她的声音不大。
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悬浮感。
多了一丝落地的沉重。
“记住这个沉。”
江辰微微颔首，说道：
“铅块是物理的，责任是心理的。”
“接下来你的马术和武械基础训练，会继续强化这种身心合一的承载感。”
“下午去马场，我已经安排了教练。”
下午在马场。
江辰先是让景恬体会了一下马震的感觉。
才让她好好的学习骑马。
当然，晚上免不了，又是一场骑马。
……
景恬之后。
是另一个重要的角色，秦般若。
也即是饰演秦般若的王欧。
王欧和景恬不一样。
她的课堂，不是甲胄，也不是骑马。
而是在一间灯光可调控的沉浸式表演工作坊内。
这里并没有城墙的宏大。
只有极致的幽暗与静谧。
江辰为她安排的，并不是形体的训练。
而是与一位擅长心理剧和感官训练的表演导师合作。
进行秦般若内在冰山的挖掘。
第一次，江辰亲自在场。
房间几乎全黑，只有角落一盏幽蓝的地灯。
导师引导王欧放松，然后开始用声音构建情境，道：
“你闻到的是滑国都城破那日的烟火与血腥……”
“你听到的是族人的哀嚎与王室的哭泣……”
“你触摸到的是母亲塞给你的，最后一件带着家族徽记的冰冷玉佩……”
王欧闭着眼，呼吸逐渐变化。
江辰在暗处静静观察。
导师的声音逐渐转向现在，道：
“现在，你是秦般若。”
“你站在誉王府华丽的殿堂，面前是你需要蛊惑并利用的男人。”
“你露出最美的笑容……”
“但你的舌尖，是否还残留着当年血与火的味道？”
“你的指尖，在抚摸华服时，是否感觉到那玉佩的冰冷？”
王欧的身体微微颤抖。
再睁开眼时。
那双平日里风情万种的眼眸。
竟深不见底。
仿佛蓄满了某种难以言喻，混杂着痛楚与狠绝的幽光。
她没有说一句台词。
但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改变。
结束后，灯光调亮。
王欧额发微湿，沉默良久。
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很，撕裂。”
王欧看向一直沉默的江辰，声音有些沙哑，说道：
“但好像，摸到了那层灰烬下面，还在烧的东西。”
江辰点头，道：
“记住这种撕裂与灼烧并存的状态。”
“秦般若的美与智，都是这内核辐射出的表象。”
“后续训练，导师会帮助你找到在不同情境下。”
“将这内核能量以不同比例、不同方式泄露出来的控制方法。”
“收放自如，才是高级的演绎。”
王欧确实记住了。
并且，还在晚上的时候，重新体会了一次，撕裂与灼烧并存的感觉。
然后，她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一边几天，她都不能正常走路，就很难受！
至于江辰，已经到另一个演员那里。
……
阚清孜的柔韧。
在京城舞蹈学院的古典舞练功房。
练功房镜墙明亮，把杆光滑。
江辰为她请来的，是位以要求严苛著称的古典舞名家。
专攻汉唐舞韵与柔美身段。
训练目标明确：
将阚清孜身上那份自然的少女轻盈。
锤炼成宫羽所需要的，足以魅惑金陵顶尖贵族，毫无破绽的艺术化的柔美。
第一课，江辰仍然旁观。
训练从最基础的呼吸与眼神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