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绷得太紧了。”
“霓凰的威严不是靠绷出来的,是靠骨子里透出来的。”
他的手掌温热。
力度适中地按压着她肩颈处紧绷的肌肉。
专业得像个真正的理疗师。
景恬起初还有些不太自在。
毕竟,这不是在刻意里面。
但很快,那股恰到好处的揉捏就让酸痛的肩膀舒展开来。
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骑马时,你的力量应该从脚蹬传递上来。”
“通过核心稳定,最后才到手臂。”
江辰一边按摩,一边讲解,道:
“你现在是反的,手臂和肩膀在过度用力,所以会酸。”
“下午的训练,注意力放在脚和腰腹上,试试看。”
他的手指按到某个穴位时。
景恬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随即脸一红,赶紧咬住嘴唇。
江辰仿佛没听见,继续手上的动作。
几分钟后,松开手,说道:
“好了,记住这个放松的状态。”
“霓凰再累,也不会让人看出她的疲惫。”
“她的放松,是另一种形式的紧绷。”
景恬活动了一下肩膀。
果然感觉轻松许多。
她转头看向江辰,眼中带着光,说道:
“谢谢江导。”
“不用谢我。”
江辰从助理手中接过水,拧开递给她:
“是你自己在努力。”
景恬接过水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江辰的手。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
那一刻,马场的风声、远处马匹的嘶鸣、教练的呼喊……
都仿佛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休息三十分钟,继续练。”
“下午三点,礼仪老师会在会议室等你,学习朝堂觐见的流程。”
“是。”
景恬应声,仰头喝水。
阳光下,她仰起的脖颈线条优美。
汗珠沿着皮肤,滑落,没入衣领。
……
王欧那边的心理训练进入了更深层的阶段。
表演导师开始引导她构建秦般若的情绪记忆宫殿。
这是一种高阶的表演技巧。
将角色的关键情感体验转化为具体的感觉记忆,储存在想象中的宫殿里。
需要时可以随时调用。
江辰再次来到训练室时。
王欧正闭眼坐在房间中央。
导师在一旁用平缓的声音引导着:
“现在,推开第三扇门……”
“那是你第一次成功为誉王献计,扳倒太子一党重臣的那个夜晚……”
“你闻到了什么?”
王欧的睫毛轻颤,声音低缓,道:
“书房里的墨香……”
“誉王赏赐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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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呼吸微微急促:
“还有我自己身上,那件为了这场会面特意熏了三个时辰的衣裳,散发出的冷梅香。”
“很好。你听到了什么?”
“誉王的笑声……”
“窗外更夫打更的声音……”
“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很快,但是我很用力地压着”
“你触摸到了什么?”
王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我手中酒杯的冰冷……”
“我袖子里那封密信的边缘……”
“很锋利,差点划破我的手指。”
“现在,最关键的时刻。”
导师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韵律:
“你看到誉王赞赏的眼神,你知道你成功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
“你想起什么?”
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
王欧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撕裂感,道:
“我想起,母亲死前,握着我的手说……”
“般若,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
“可是她的眼睛,她眼睛里没有活下去的光,只有恨。”
“无穷无尽的恨。”
说到这里,王欧的眼角渗出一滴泪。
但她没有睁眼。
任由那滴泪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湿痕。
“很好,保持这个感觉……”
导师继续引导,道:
“现在,誉王走到你面前,他拍了拍你的肩膀,说秦先生真乃吾之子房。”
“你笑了,你应该笑的。”
... .... ...
“来,笑出来。”
王欧的嘴角慢慢扬起。
那是一个完美的、妩媚的,带着受宠若惊般羞涩的笑容。
但与此同时。
她的眼泪还在流。
笑容和泪水在她脸上同时存在。
形成一种诡异而又震撼的对比。
明明在笑。
却让人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悲凉。
江辰站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王欧已经摸到了秦般若最核心的那层东西。
那个永远在微笑,也永远在流泪的灵魂。
训练结束后。
灯光调亮。
王欧缓缓睁开眼睛。
整个人像是从深水里浮出来,大口呼吸。
她的妆有些花了,眼眶红肿。
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江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