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想煽动渔轮，可他用什么传播？
白纸？
别说白纸了，黄纸他都拿不出来那么多。
太贵了！
裴寂哪有这么多钱？哪敢像这个智障一样，不要命的撒纸？那撒的是纸吗？那是钱！
纸张在唐初很珍贵。
珍贵到裴府的公子小姐认书练字都用竹贴。
裴寂有些慌了。
他重新审视着萧凡，长舒一口气，努力的挤出笑容：“英雄出少年啊！”
“好一个万年县子。老夫服了！”
萧凡淡淡的呷着茶，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裴寂说话。
“前些日子，老夫着实有些无礼了，这样，老夫给你认个错，这件事过去吧，你将这事给平息了，不要继续传播下去。”
萧凡玩味的看着裴寂。
“我还有很多白纸。”
突兀的一句话，让裴寂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既然你这么喜欢吐蕃，那么，我如何不满足你这心愿？”
“你知道吗裴太傅，现在外面的读书人已经疯狂了，他们将你视作卖国贼。”
“你说，如果我现在继续利用这群读书人的心里，撺掇他们上书朝廷，将你下放到吐蕃国籍，会如何？”
听到这里。
裴寂面色唰得一下白了，脑子已嗡嗡在响，双腿也是在打颤，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很是难受。
要知道，捕风捉影，可是他以前做御史的时候的专利啊，平时像他这样的人，到处弹劾，说人是非，用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栽赃陷害，坑死了不少人。
当初李世民还是秦王，他的亲信刘文静不就是这么被裴寂玩死的？
可今日……自己居然被人用子虚乌有、捕风捉影的事儿，给坑了。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裴寂心肝具颤，仿佛看着一个小魔鬼，正在对自己伸出獠牙，露出它最真实的面目。
看似人畜无害的萧凡，这一刻，在裴寂眼中，和魔鬼无异！
联合读书人，上书陛下，请求老夫去吐蕃？
要知道，现在吐蕃人对裴寂这么客气，完全因为他大唐的这身官皮。
如果这官皮被扒了，他被赏到吐蕃籍。
那么，接下来裴寂要面临的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异地蛮夷的摧残。
他清楚。
因为清楚，所以现在颤抖到了极致。
他惧了，深深的怕了.. ...
“萧凡！不像话！哪有这么严重，不要胡闹！”
裴寂笑了笑，却发现根本挤不出笑容，以至于脸色诡异的狰狞，五官吓的都拧巴在一起。
萧凡认真的道：“我没胡闹，这是你应得的，既然喜欢吐蕃，就去，相信吐蕃人会好生待你，以后要加油，在吐蕃，为吐蕃人出一份力量。”
“萧……萧凡……给老夫给面子，放了老夫，老夫像你赔罪，老夫……老夫不会再犯糊涂……”
装逼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可获得好名声，成为君子，可若是玩脱了，就是千古罪人。
现在用千古罪人来形容裴寂，一丁点也没有错。
裴寂常自诩君子，以儒证道，什么兼济天下、包揽众生的装逼话，简直信手拈来。
可这一次，他装不动了。
裴寂知道自己玩脱了，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犹无骨一般，瘫坐于地，口里嚅嗫着什么，想为自己争辩，可平时的好口才，现在完全施展不出。
此刻他能说什么呢，嘴角抽搐着，只是惊恐的看着萧凡，连连求饶。
在堂屋外面。
有许多裴府的部曲。
看着堂屋内的这一幕。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倒吸凉气。
这萧凡，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让裴太傅给跪了？
铁骨铮铮的裴寂，怎么可能给一个县子下跪？
这尼玛就看不懂啊！
这操作……有点烧脑啊！
而此时。
萧凡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送客。”
一如当初萧凡去裴寂府点化裴寂一样。
当初裴寂送给萧凡这两个字。
萧凡原封不动的又还给了裴寂。
只是这次的结果，会是致命的。
不但他裴寂身败名裂，甚至可能被吐蕃蛮夷摧残至死。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萧凡，会先去一趟裴寂府，点化裴寂。
因为这手段太毒了。
太恶了。
萧凡觉得自己还是有做个好人的余地……
而裴寂被抬出萧府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吓到瘫软，面如死灰，精神恍惚。.
第72章
朱雀街铺天盖地的渔轮。
因为萧凡释放出的白纸短故事，一时间将关中人骨子里爱国情怀给顶到热情极点。
裴寂的丑闻，一桩桩被有理有据的扒出来。
关中读书人自发联名血书上书朝廷，请求李世民剥夺裴寂官职，下放到吐蕃。
换句话说，这种卖国贼，大唐是不需要的。
李世民心里高兴极了。
他想做婊子，但又想立牌坊。
以前不想弄死裴寂，因为没理由，又怕会激起读书人对他的反对。
这会伤了李世民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帝王威望。
但现在，他不怕了。
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法司很快就裴寂一案调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后，发现裴寂受到过许多吐蕃国的贿赂。
这下子，裴寂卖国算是真的坐实了。
不管他收了吐蕃人多少礼品，不管数额大小。
只要有，就23够了。
因为这样，李世民就有借口收拾他了。
李世民登基不久，首先要做的，干掉李渊所有旧臣，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如果有借口，李世民会毫不在乎的下死手。
政治没有对错，没有好人和坏人。
“陛下，饶命啊……”
甘露殿内，李世民包括群臣，冷冷的盯着匍匐在地的裴寂。
尽管他叫的声音很大，很悲惨，尽管他一把年纪。
可惜没有人理睬他，一群殿外的校尉冲了进来，将他拖起，如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陛下，陛下……”
裴寂的哀嚎越来越远。
可满殿群臣，再没有人肯为他说话了，即便是跟他熟稔的人，至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好似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李世民愤怒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此败犬也！”
群臣皆以为然，随即拱手拜李世民：“吾皇英明！”
……
下朝。
房玄龄和杜如晦呆呆站在甘露殿良久良久。
春风拂面。
房玄龄突然一抖。
“可怕！”
“他真在蚍蜉撼大树！还特么成功了！”
“萧凡真可怕！”
“手段何其歹毒！”
直到现在，房玄龄才咂摸出几分意味。
回想出萧凡所做的一切，他汗毛倒立，只觉不寒而栗，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他萧凡，明明有李世民这便宜爹。
可他没有利用任何人的力量，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将当朝三公太傅给赶出朝廷，让其身败名裂，身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