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坂大介推了推眼镜,沉吟着说道:“那好吧,先出去看看,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救出风间新太郎和桐生一马。”
三人在黑暗之中对视一眼,似乎是默契地达成了某种约定,就要走下楼梯,往混乱的地下车库行进。
雪之下雪乃理所当然地跟在后面,还没走出两步便感到衣角被人抓住,回头一看,雪之下阳乃正严肃地看着她,缓缓摇头:
“我不能放你下去,这里太危险了。”
姐妹两人从相遇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地说过话,自然都不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缘由,雪之下雪乃眉毛微微地皱起,冷声道:“放开我,有些事我必须现在去完成。”
“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会认识这些人的,他们口中的桐生又是什么人?”雪之下阳乃的眼睛像猫科动物那样锐利,在自己妹妹的身上来回打量:“还有,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
雪之下两姐妹的关系在妹妹看起来说不上好,可是姐姐却不这么认为,她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般长袖善舞的模样,绝大部分原因是代替这位倔强的妹妹承担家里的义务,要说起关心程度,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了她。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雪之下雪乃猛地发力,轻易地摆脱了姐姐的抓握,向前走去:“等这边的事情完结后,我会给出我的理由,相应的...”
她抿了下嘴唇,继续说道:“你也要告诉我,现在家里的状况。”
“你听到了?”雪之下阳乃的脸色一变,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与母亲的密谈被妹妹听到,如此说来对方会出现在东京这里的原因就能解释得通了。
雪之下雪乃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后加快脚步跟上先行的三人。
雪之下阳乃在原地楞了会儿,脸色变幻着,最终长叹一声,面上满是惆怅之色:
“明明你只要坚持着那可笑的独立就好...”
“为什么要在家里最落魄的时候回来呢...”
没有犹豫太久,她拿出那把根本不会起到作用的手枪,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喃喃自语道:
“信长小弟,你会帮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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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公园地下,赛之河源内,
赛之花商就坐在办公桌后,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图像在飞快地来回切换,显示的影像正是桐生一马他们前往的酒店。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啊...”
赛之花商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粗短的手指在键盘上连续敲击,像是要发泄心中的烦闷一般。
“大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女孩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接着小小的脑袋探出,看向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你到底在看什么呀?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赛之花商这才收回了注意力,拿起放在烟灰缸里的雪茄吸了两口,发现火已经灭了,又打开抽屉翻找着打火机,却怎么也无法找到。
啪嗒。
白净的小手点燃火焰,举着打火机伸到他的面前,他回头看去,发现泽村遥正纯真地笑着:
“大叔,我来帮你!”
赛之花商皱着眉头,眨巴眨巴圆圆的小眼睛,将打火机拿了过来,自己动手点燃,用火苗在雪茄灭掉的地方来回灼烧着:
“小孩子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是很不好的习惯。”
“才不是随便拿的!”泽村遥举着拳头抗议,扁嘴道:“明明是大叔你自己丢在别的地方,是我帮你找回来的哦!”
“是吗?”赛之花商对于这样的小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过,他不知可否地耸肩,眼神盯着电脑屏幕道:“你待在这里会觉得无聊吗?”
在桐生一马走后,他顺理成章地接下了照看小萝莉的工作,只是酒店内的监控设备有太多的死角,让他有些烦躁,所以忽略了还有个小孩在身边。
泽村遥摇头,露出安慰式的笑容:“一点也不无聊哦,只是看不太懂大叔你在做些什么而已。”
“嘛...”赛之花商吧嗒吧嗒地吸着雪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继续切换监控器画面试图找到桐生一行人的踪迹:“电脑这种东西,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早了呢。”
“诶~”像是对敷衍的长辈表达不满,泽村遥发出嫌弃地声音,凑近道:“那大叔你可以教教我呀,听说现在不懂电脑连工作都没有办法找到呢!”
赛之花商无语地看了眼小女孩,摇头无奈道:“你才多大就想着工作的事情了?”
纯真的儿童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亲近起女孩。
“再过两年就小学毕业了哦!”泽村遥比划了个二的手势,挺起胸膛道:“福利院的院长说过,做人要靠自己!我上了国中以后要靠打工来养活自己!”
“志向不错,”赛之花商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评价,他忽然瞄到女孩的耳垂上有淡金色的耳钉,揶揄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某些地方已经和那些JK一样了呢。”
“性骚扰!?”泽村遥捂住胸口向后退去。
赛之花商险些吐血,翻了个白眼道:“我可不是什么萝莉控!”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垂,继续说道:“我是说你的耳垂,明明只是个小孩,就已经像个JK一样爱打扮了。”
泽村遥偏头轻抚耳垂,像是有些怀念道:“这是我妈妈给我的东西,属于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哦!才不是因为什么爱美之类的理由。”
是个可怜地孩子啊...
赛之花商心生恻隐,将没抽两口的雪茄摁灭,对着小女孩招手道:“过来吧,我教你如何使用电脑。”
“耶!”泽村遥欢呼一声,跑到赛之花商的身边亲昵地靠近,小脸上红彤彤一片,煞是可爱:“谢谢大叔!”
“免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中年男子就是如此嘴硬心软,赛之花商也不例外,尤其是多年身处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很容易就会对单纯的小孩子产生怜爱之意,他深深地呼吸了下,在讲解之前无意地瞟了眼女孩的耳钉,然后开始认真的讲解起来:
眼睛?
好奇特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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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灭不定的枪口火焰,胡乱四射的手电灯光,空气中满是焦灼的火药味,以及新鲜人血的铁锈味道。
慌张的喊声一刻不停地在各处响起,里面包含的情绪恐惧到了极点:
“在这边!”
“他过来了!”
“啊——啊!开火!开火!”
“他又跑了!快追!”
由害怕所推动的毫无章法的追击,换来的只能是同伴的一声声惨叫。
唰地破空声响起,高大的身影倒飞而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右手已经断成了四五截,上身的防弹衣也深深地凹陷下去,鲜血止不住地动口中喷出,伤势俨然已经严重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高坂大介一行人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惊得愣在原地,只有雪之下阳乃的眼神闪烁,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难道是信长小弟?
“好狠辣的手段...”飞鸟大贵从地上那个人的面前站起,咽了口唾沫嘶声道:“这个人除了右手和胸前,别的地方完全没有伤痕,似乎是...”
“在一瞬间被打成了这样,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谁能有这样的手段?”伊达真也凑近过去,借着手机的微光细细打量着伤口,而后得到了和飞鸟大贵相似的理论:“确实,这个人很强...”
他指了指防弹衣凹陷的中心,对身后众人说道:“你们看,防弹衣上有个拳印,这分明就是被人徒手打出来的。”
接着,这位邋遢刑警用力地挠了挠脑袋,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样的怪物?超人吗?”
现代防弹衣大多抛弃了钢板这样落后的防御,而是改用凯夫拉纤维与陶瓷材料双重保护,比起钢板来只强不弱,饶是如此先进的材料也竟然被人打碎成这样,除了超人之类的电影角色,现实中又有谁能做到?
“不,我知道一个人可以...”高坂大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防弹衣上的凹陷,回忆起了前些天千叶港口行动后的一些发现...
某些SAT成员的防弹衣上,就有类似的拳印...
“谁?”伊达真挑了挑眉毛,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心之怪盗——”高坂大介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向不远处混乱的众人,手电光闪烁间好像有戴着黑色恶鬼面具的人影闪过:
“Avenger...”
雪之下阳乃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又迅速被掩盖。
飞鸟大贵顿了下,什么都没有说。
雪之下雪乃,面上悄悄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哈?”伊达真觉得自己耳朵好像听错了,反问道:“你是说那个揭发邪教和教师性骚扰的那个怪盗?他怎么会跑过来了?”
“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这次的事件有某种关联,之前的千叶港口事件他就在场,现在再次出现在这里也是情有可原,”高坂大介转身向右边的黑暗看去,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如鹰隼般犀利:
“你说是这样吗?心之怪盗先生。”
“什...”伊达真条件反射式地举起手枪,瞄准了右边的黑暗,只听见有轻轻地脚步声响起,接着并不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黑色的恶鬼面具与晦暗的地下车库相得益彰,愈发狰狞恐怖,双手中还抓着两名生死不知的黑帮分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又见面了,高坂警官。”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还有首要目标在等着我。”
是他!
雪之下姐妹同时通过脏污到认不出本来样子的衣物认出了来人。
高坂大介是第二次见到心之怪盗,比起在场所有人都要镇定,他按下伊达真举起的手枪,用谈判的语气说道:“今天我们不是警察与贼的关系,我只想知道风间新太郎和桐生一马在什么地方,是否安全?”
两名黑帮分子被随意地丢在地上,黑色恶鬼面具又再次退回到黑暗之中,只丢下一句轻飘飘地话:“他们很安全,你现在就可以去找。”
“现在?”高坂大介还想继续套取更多情报,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无踪,他这才惊觉地发现,周围的枪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整个地下车库安静得可怕。
已经...
解决了?
他张大了嘴巴,再次被这种雷霆手段所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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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山!
我来了!
羽生信长压低了身子,几乎与地面平行,闪电一般穿过狭窄的道路。
距离锦山彰离开到现在,不过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如果足够快的话,对方很有可能还没有离开这里。
就先解决掉这个小小的麻烦吧...
他的五感提升到了极致,地下停车场内的所有声响都被收入耳中。
上方酒会的场地是杂乱慌张的脚步声,地下的下水管道则有粘腻的水流,正前方大概百米处,有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以及四道呼吸之声...
四道?
刚刚锦山离开时,好像只带了两个人而已吧?
那么多出来的那个是谁?是本来就留在原地的司机?
来不及多想,一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的大灯亮起,在轮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声中快速转弯,粗暴地撞开碍事的车辆,就要往出口的方向驶去!
想跑!?
羽生信长冷笑,身影如同加速的炮弹,划出尖锐的哨声撞向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