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钟悄悄爬上了十二点的区域,随着电视里的主持人倒数的声音,新的一年悄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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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连续几日的降雪,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引人注意。
树木的表皮参差龟裂,北风一吹发出难听的吱呀响动,安乐冈花火走在前方催促着羽生信长:
“信长,快点!”
“再晚点过去,人就会排很长的队伍了!”
羽生信长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是趁着寒假好好休息几天的,这才刚过完除夕,三更半夜的就被安乐冈花火拉到神社来初诣...
说实话,与其去参拜名字都不知道的神,还不如拜他呢...
他还就不信了,日本这八百万神明有几个能打得过他的?
别的不提,大国主神可是之前就被自己三两下摁死了啊!
如果不是椎名真白没体验过这样的习俗,非要过来看看,他才懒得动,
有这个时间多睡会儿觉多好,再不济也可以进印象空间里刷刷钱!
椎名真白作为土生土长的腐国人,自然没有过参拜神社的经历,此时忽闪着大眼睛,看哪都会好奇,默默地把这样的场景绘制在脑海中,藏进记忆深处当作以后的漫画素材。
她拉着羽生信长的衣袖,低声催促道:“信长,快走。”
羽生信长无奈地加快了脚步,此时此刻竟然有些羡慕残废的狗子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家里睡觉。
人流渐渐多了起来,远远的就能看到穿着红白祭祀服装的巫女在引导着来客,看那模样算不上好看,顶天了也就普通人水准,毕竟美人巫女只存在于漫画中,现实中要不是有年纪要求,怕不是四五十岁的BBA都能上场,何况这里还是个不算知名的神社。
排上了队伍的最尾端,羽生信长百无聊赖地发着呆,耳边传来的尽是花火为真白介绍的低语声:
“看见了没,神社中央的参道是神明大人通过的道路,所以不可以在路中间行走哦。”
明明就是怕扫起来麻烦吧!
“这里是手水舍,先用柄杓盛水清洗左手,然后右手,然后往左手倒水漱口,不可以用嘴直接砰柄杓,也不可以喝下去,然后再洗左手,最后洗一下柄杓,就完成了!”
这么繁琐的封建残余,就应该取缔啊!
“之后排完队,把钱投进钱箱里,然后摇铃,九十度鞠躬两次,在胸前击掌两次许愿,再九十度鞠躬,就完成了!”
我不让这里的神给我鞠躬就不错了,还给他鞠躬?
羽生信长撇嘴,默默看着两位少女之间的交谈,颇有些不以为意。
神道教什么的,也就拿来凝聚自己国民了,身为天朝穿越者的他对宗教之类的东西特别不感冒,甚至还有点排斥。
不过习俗归习俗,当个仪式就好,反正日本人自己也没多少真的信神道教,也就图一乐呵,真要谈信仰还得看那些成百上千的民间宗教,他们玩的那才叫溜。
安艺伦也在地下车库里传教的场面他可没忘,那些社畜啊,学生之类的可是真的下跪了,比见到自己亲妈还亲。
正胡思乱想间,腰间忽然传来一阵不痛不痒的感觉,扭头一看就见安乐冈花火鼓起脸颊瞪着自己,气恼道:“死信长,你不帮着解释解释,还在那里鄙视!”
“真白不懂这些,难道你就不教教她吗?”
羽生信长耸肩表示无所谓的态度,拉过真白一指供奉神明的地方:“看见神位了吗?”
椎名真白点点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羽生信长。
“里面供奉的是八幡菩萨,很厉害,”
听到羽生信长这么说,安乐冈花火还以为他真的听了自己的话要给椎名真白解释,可是后面的话一出,差点没让她跳起来打人!
“但是打不过我,所以不用拜了,回去吧。”
“羽!”安乐冈花火下意识就想大喊,但是一想到神社里要保持安静就连忙强压下自己的声音。
她分明就看见路过的巫女嘴角抽搐了下,可是碍于礼节不好说什么,只好陪了个笑脸,狠狠瞪了羽生信长一眼,拉过椎名真白小声道:“别听他的,就知道胡说八道。”
椎名真白轻蹙着眉毛,表情十分认真地对着花火肯定道:“信长没说谎,他很厉害。”
安乐冈花火感到一阵头疼,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给了少女如此笃定的底气,竟然认为人能比神明更厉害!
她也知道羽生信长很会打架,可是跟神明相比也不过如此吧?
肯定是死信长整天胡说八道哄骗无知的小女生!
想到这里她又用力掐了下羽生信长的肋下,后者脸上毫无波动,甚至还能通过肌肉反崩得她手指生疼。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拜完早点回去睡觉吧。”
眼见着排到了自己这边,羽生信长打断了两名少女的互动,率先走上前抠抠搜搜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矣脖遥赏赐给八幡菩萨,摇铃后随便拍了两下手应付过去,就在巫女脸颊抽搐的表情中把位置让给了后面的两位少女。
顺道说一句,他竟然在钱箱上看见了二维码!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用来忽悠天朝同胞的...
不得不感叹现在拜神都这么讲究现代化,怕不是以后祭祖都可以通过扫码来实现,当真是世风日下...
椎名真白在安乐冈花火的教授下像模像样地参拜,竟然直接把之前羽生信长给她的一万彝读私去,看得巫女那叫一个眉开眼笑,还亲切地上前为国际友人指导,尽显日本的“帝国风范”!
羽生信长的心都要滴血了,果然不尊敬神明就会有报应吗?
改天要是在印象空间里遇见了,下手狠一点吧...
最后是安乐冈花火,严格按照流程走了一遍,该行的礼丝毫不差,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投钱的时候停顿了下,整个钱包倾覆过来,把里面的钱全部倒进了钱箱中,双手合十低声诵念:
“希望信长可以实现他所有的愿望...”
少女的呢喃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羽生信长,他挑了挑眉毛,将视线偏移向别处,只是觉得身上更沉重了些...
一切搞定,安乐冈花火蹦蹦跳跳地来到羽生信长身边,像个没事人一样拉着他和真白往旁边抽签的地方走去:“走吧!今年一定要抽到大吉!”
神社中央的御神木粗壮蜿蜒,其上盘旋的几道草绳在北风吹拂下微微晃动着,好似蕴藏着某种灵性,无数白色的签纸挂在上面,皆是民众祈求消除灾厄的证明。
羽生信长随手抽了张,打开一看“大凶”两字分外刺眼,面前的工作人员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表示可以再抽一张,不过他拒绝了。
本来就不信,当然谈不上会被影响心情,难不成八幡菩萨那个菜鸡还能从神台上跳下来打自己膝盖?
他撇了撇嘴准备丢掉,安乐冈花火连忙抓住他的手,把大凶的签夺了过来:“抽到大凶要绑到御神木上,只有这样才能化解厄运!”
没事,如果不帮我化解厄运的话,我就把八幡菩萨绑到树上去。
羽生信长本想这么说,可是工作人员就在旁边,这么说未免太不给面子了,还是收敛点好...
“随便你吧。”
安乐冈花火对着羽生信长皱了皱鼻翼,拉着真白一起抽签,打开签纸顿时笑靥如花,对着他摆了摆,像个得意的小孩:“快看!我是大吉哦!”
是是是,大吉大利,今晚我请你吃鸡。
羽生信长附和着点头,敷衍之色溢于言表。
椎名真白打开签纸,眉宇间浮上一丝喜悦,献宝一般递到羽生信长面前:“看,我也是大吉。”
废话,你投了一万,要是不给你大吉我这就拆了神社!
想归想,羽生信长还是抚摸少女的头顶,夸赞道:“嗯,不错。”
“真白真厉害呢!”安乐冈花火凑上前,想了想对着椎名真白道:“可以把签纸给我吗?”
椎名真白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就把签纸送给了花火。
“你要这个做什么?”羽生信长挑眉,不明白花火这样做的意义。
安乐冈花火神秘的笑了下,走到御神木前将三人的签纸拧在一起,一同绑在绳结之上,闭目虔诚的祈祷。
寒风吹过,掠起少女柔顺的发丝,清秀的柳眉下,睫毛微微颤动着,那是发自内心的真诚面容...
“这样的话,我们的好运就可以带给信长你了呢...”
“就算要受灾,也有我陪你一起承担,”
“不用一个人受到伤害。”
仿佛心底有什么被触动了,羽生信长摇摇头拉着椎名真白转身离开,恍惚间叮嘱的声音也悄悄低了几度:
“该回去了。”
“嗯!”
安乐冈花火察觉到细微的变化,重重地点头追上羽生信长的步伐,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像是从心底渗出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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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还没完全亮羽生信长就起来了,拖着睡眼朦胧的真白还有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狗子,简单洗漱过后便赶往车站。
安乐冈花火一直送到了月台边,表情中有一丝丝不舍:
“不多留几天吗...”
“不了,”羽生信长顺着铁路看向远方,隐隐有亮光正朝着这边驶来:“千叶那边还有很多事,以后有时间会再回来的。”
“而且你不是每周都去吗?”
安乐冈花火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十指在身前轻轻绞动着,低声呢喃:“也许...”
“以后都不能过去了呢...”
羽生信长愣了下,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妈妈她...”安乐冈花火抬起头,眼中分明含着水光,清晰地倒映着羽生信长的影:“很快就要再婚了呢...”
羽生信长张了张口,苍白无比的安慰消散在嘴边,想了想时隔很久地抚摸着少女的头顶,感受柔软的发丝摩挲着掌心,温声道:“要去很远的地方?”
再婚,是很正常的事,父母也有权利追求幸福,但...
安乐冈花火点了点头,好像有晶莹无声落下,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要去别的城市了...”
羽生信长深呼吸,微笑道:“和妈妈好好生活,如果有委屈的话就来找我吧...”
“嗯...”安乐冈花火拭去眼泪,心中悲戚却还是要用最完美的笑容送别羽生信长:“那...”
“路上小心...”
轰——
列车入站,带起强烈的风。
羽生信长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走进了车厢。
列车的门关闭,彻底隔绝了他与她。
安乐冈花火抿着唇,用力地挥手,直到列车缓缓开动时,才嘴唇开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羽生信长看着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才仰天长长呼出一口气,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上当了。”椎名真白忽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羽生信长不明所以地看着真白,皱眉道:“我上当了?什么意思?”
椎名真白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羽生信长:“花火刚刚说,你上当了。”
“我怎么没听见?”羽生信长下意识觉得不妙,但又摸不太准。
“唇语,”椎名真白的眸子闪烁着看透一切的光,嘴唇开阖的形态跟刚刚安乐冈花火在车外时一模一样:
“你上当了。”
“花火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