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砂糖、红茶,
公主裙、游乐园、也许还有泰迪熊,
无忧无虑的日常里渐渐成长,最终在某一日的青春雨季中,邂逅美好而酸甜的感情。
早早地面对社会的丑恶,在呛人的烟草气味中,与狡猾的成年人勾心斗角,
听起来很酷,但实际经历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的蝇营狗苟。
虽然,这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从家族重压转换为社会的重压罢了。
“妈妈你快看!鲨鱼!”
身边传来一声小男孩的兴奋呼喊,打断了羽生信长的沉思,他偏移开身子让奔跑的小孩通过,转头看向雪之下,少女正看着刚刚小男孩指着的鲨鱼,自言自语道:
“路氏双髻鲨。”
这你也能认出来?
你不只是猫百科吗!?
羽生信长嘴角扯了扯,微微有些感叹:“你还真是博学...”
在他看起来,这些都是鱼,也就是长得不一样而已,顶天了能认出大概的类别,要说出名字什么的,还是饶了他吧。
“以前父亲的书架上曾经有过相关的书籍,”雪之下雪乃眼中有迷茫之色一闪而过,好似回忆起了懵懂时期某日发生过的事,她拨开额前散落的发丝,微微摇了摇头:“往前走吧。”
两人并肩前行,在略显拥挤的空间内凑得比平日里要近,与悠闲的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
昏暗的空间内,几座明亮的水槽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在宛如放映厅的空间中聚集在一起,播放着美丽的水下风光,让人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河豚、小丑鱼、海马、带鱼以及海百合...
世界各大海洋中的深海鱼类汇聚在这里,映入游人的眼帘。
雪之下雪乃微微领先半步,在前方引导着羽生信长走出屋檐,来到能够看见天空的地方。
前方有不少游客聚集在一起,时不时传来小孩的喧哗声。
羽生信长走到那边,抬头看向墙上的告示板,上面写着可以触摸的字样,一回头就见到雪之下雪乃早已跑到没有加盖的水槽边,正探头观望着什么。
“在看什么?”
听到羽生信长的询问,雪之下雪乃指了指水中,一条身上带着独特条纹的小型鲨鱼正安静地游走,看上去对观察自己的两脚兽并没有什么兴趣:
“猫鲨...”
“真是令人费解...明明一点也不像猫...”
这话说的...
黄毛也不一定非要是黄色头发!
叶山隼人也长得不像苦主啊!
羽生信长翻了个白眼,走到雪之下的身边:“不摸摸看?”
他知道少女是个极度爱猫的人,只是没想到名字里带猫也会让她这么在意。
这是否能够证明她以后会选择猫女郎情趣套装?
雪之下雪乃沉吟了下,最终下定决心,挽起袖子露出如藕一般的小臂,探入水中抚摸猫鲨,然后露出里满足的笑:
“有点像猫咪的舌头,刺刺的...”
你还摸过猫的舌头吗!?
羽生信长的嘴角抽动了下,撇嘴道:“那是因为鲨鱼的鳞很细。”
他前世一度以为鲨鱼的体表非常光滑,吃过以后才知道,只是因为鲨鱼的鳞片过于细小而已。
顺带一提,鲨鱼肉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雪之下雪乃仿若未闻,而是相当专心地抚摸着猫鲨,手法非常轻柔,就好像真的在摸猫咪一样:
“喵...?”
你对着鲨鱼喵什么喵啊!
它根本就不会叫!
羽生信长真心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雪之下喵喵叫的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
之前那次是因为跟自己打赌输了,这次就不一样,是无意识的,所以无论是神态还是情感都很饱满,让人真的以为是不知道哪里的猫咪在叫。
仿佛是感受到了少年的注目,雪之下的脸上悄悄爬上淡淡的血色,起身擦干手上的水渍,若无其事地说道:“去下一个场馆吧。”
羽生信长不置可否,跟在雪之下身后离开了,两人相当有默契地没有去看近在咫尺的另一种鲨鱼——狗鲨。
因为那只会让人想到某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贪吃好色的吉祥物...
穿过企鹅的场馆,在海藻森林稍稍驻足,雪之下领着羽生信长径直来到了白鲸所在的水箱前。
湛蓝色的水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出炫目的光芒,线条优美的白鲸在其中翻转回荡,像个随心所欲的小孩般天真无邪。
忽地,它停顿下来,摆动着尾巴在水箱的玻璃前伫立,好奇地打量着少女。
雪之下雪乃站在水箱前,灯光反射着水的波纹在她的身上映出粼粼光华,美得像一副出自大师笔下的画:
“你知道吗?”
“白鲸待在狭小的水箱中,也许并不开心...”
羽生信长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白鲸,开口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雪之下雪乃愣了下,白了少年一眼,失笑道:“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成绩那么差,竟然也会知道天朝的古代文学。”
“就跟你说了,我是穿越者。”羽生信长摊手,重复没人相信的事实。
雪之下雪乃并不在意少年的说法,微微地吐出一口气,举起手想要触碰玻璃,想了想又放下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羽生信长当然知道,心思细腻的少女大概是发现之前自己的出神,借此告诉他对以前被掌控的生活并不满意,但...
“还是那句话,子非鱼。”
“真是固执...”雪之下雪乃小声呢喃了句,鼻翼轻轻皱起,像是在责怪少年的不解风情。
她伸出手触碰水槽,好像条美人鱼般要进入水流的拥抱,可是被透明的玻璃阻隔无法实现:“没有依靠,没有容身之所...”
“只会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笨拙地追随着他人,然后撞到看不见的墙上...”
“这就是以前的我...”
伴随着落寞的话语,少女微笑着注视着水槽中的世界,白鲸似有所感,将脸颊贴在玻璃上,乖巧地让少女隔着玻璃抚摸自己。
周围的喧嚣在此刻远去,两个寂寞的生物在此刻相遇,无声地交流着。
羽生信长其实不太能切身体会那样的感觉,衣食无忧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足以秒杀世间绝大部分的人,何况被限制也可能是心理上的敏感。
他当然明白,人心就是这样,会渴求自己没有的,而后拼尽全力地去追寻,并且...
思念成疾。
但知足者常乐,也是无可指摘的人生方式。
“你想得太多了。”
“也许吧?”雪之下雪乃的眼波流转,有些羡慕地看着羽生信长的侧脸,平静地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羡慕羽生君,能够毫无顾忌地贯彻内心的想法。”
很简单,
你也死一次就好!
羽生信长耸肩表示无所谓的态度,自从转生后他确实看开了很多很多,不会再去纠结些无聊的东西。
该浪就要浪,不该浪的时候也要浪,
白嫖来的人生还畏畏缩缩的话,那就太无趣了。
“你不也一样?”
“现在为自己的理想在奋斗,虽然很艰难,但我想你也甘之若饴吧?”
雪之下雪乃笑了下,小脸上倒映着流光,有种不可言说的美感:“这是你带给我的,所以...”
“你不必为我担心。”
她用手掌隔着玻璃轻拍白鲸的脑袋,好像在对它说话,亦或是在对某人倾诉:“跳脱出水箱,才能知晓大海的壮阔,”
“我跳出来了,你也要加油...”
白鲸不明所以地看着少女,左歪歪脑袋,右歪歪脑袋,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而后轻轻吐出了个圆圆的气泡,欢快地游动着。
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中氤氲着动人的光彩,她伸出右手按在玻璃上,甜甜地笑着:“羽生君,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羽生信长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听从少女的吩咐将左手伸出,衣服因伸展而向后褪下,露出手腕上红色的绳结。
雪之下雪乃抿了抿唇,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捋起右手的袖子,一道与身边人一模一样的红色绳结绑缚在皓腕上,轻轻晃动着:
“我也许没有办法亲自陪同你战斗,”
“但...”
“一点也好...”
“就让这个绳结连接你和我,”
“一起面对将要来到的困难吧...”
少女澄澈明晰的眸熠熠生辉,其中包含着的炽热让羽生信长也不禁为之侧目。
雪下面的雪,在此刻显露无遗,目眩神迷的白令人心驰神往!
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羽生信长的脑海中莫名其妙的闪过这么一句话,他看向少女的面庞,红得快滴出血来,却仍然鼓起勇气直视着自己,毋庸置疑地表露心迹。
他回头面对着水箱,郑重地点头:“谢谢。”
似乎是婉拒,聪敏的雪之下雪乃知晓更深一层的意义,
前路未卜,荆棘重重,
火焰在鲜血的浇灌下越发汹涌,
但,她不怕!
蜕变成蝶,为的不就是义无反顾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吗?
在一切一切的尽头,此路的终点,
即是她与他的开始。
“我准备好了。”
答非所问,左右言它,
两人都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含义,亦或是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有既定的事实。
水箱中,白鲸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同伴,缱绻并列,在少年与少女的面前起舞,搅动着荡漾的波纹,无数白色的气泡一闪而逝,像是绽放的烟火,狭长的吻部轻轻开阖,送上无声的祝福...
昨晚回家太晚,直接睡了,迟来的更新,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