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没有听学姐说过关于自己家里的事情,不过从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举止也能看出来大致上出身还算不错,并且家长的思想较为开明,否则也不会放心刚上高中的女儿搬出去一个人住。
可就是如此普通的人家,却让羽生信长觉得棘手。
雪之下的母亲强势且高高在上,自己可以毫无负担地去怼,静可爱那边完全是出于金钱的考量,装乖就完事了,可是以上方法不适用于普通人家。
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学姐是怎么跟家里人说的,她跟自己住了这么长时间说什么都没发生谁信?
就好像屁股裤兜里揣了个烤红薯去坐车,一坐下压坏了,周围人指着你说拉了,你总不能一抹屁股上的烤红薯塞进他嘴里吧?
估计对方还没尝出味道,就当场暴毙了...
就算真有口味特殊的人吃下去了,也会说你是肠胃功能紊乱,消化得不好,毕竟人就是这样一种先入为主,且倾向于恶意的生物。
羽生信长毫不怀疑自己前脚否认,后脚学姐父母就会拿刀跟自己拼了...
啪嗒。
大门打开,穿着居家服的学姐从里面探出头来,酒红色的眸亮了下,随即将大门敞开,语气平常地说道:“快进来吧。”
语气不对!
温柔过头了!
羽生信长心中警兆倏生,在他印象中的学姐应该是带着玩味的语气,说上一句“把我吃干抹净的男人,事到如今还装作紧张的样子可是没用的呢。”才对!
他清了清嗓子,稍微整理了下领口并没有乱掉的衣服,走进看似平静的家里。
霞之丘诗羽表情中看不出任何不对,蹲下身从鞋柜里拿出备用拖鞋放到少年脚边:“换上就进来吧。”
说罢,她风轻云淡地离开了...
离开了...
开了...
了...
那模样,就好像在娘家招呼丈夫进门吃饭的妻子一样,直接省略了无数环节!
羽生信长竟有种自己已经跟肥婆结婚好多年的错觉!?
你作为主人就不应该招呼下客人的吗!?
这样我多尴尬!
他的嘴角抽搐了下,叹息着摇头,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颇有气质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眉眼间和学姐有几分相似,看见他以后只是随意地点头,说了句:“来了啊?”
这tm算是什么初次见面的方式啊!?
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以示友好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家女婿啊!
在心中疯狂吐槽的羽生信长微笑着鞠了一躬,正色道:“初次见面,我是羽生...”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你就是信长君吧?欢迎欢迎...”
恬淡娴静的中年女人从开放式厨房里走了出来,径直迎向这边,眉眼弯弯间都是笑意:“诗羽跟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用这么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就好。”
这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吧!
第一次去别人家不都应该这样吗!
羽生信长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伯母。”
这种时候不需要表现太强的交际能力,不然会给人轻浮的印...不对,这又不是见未来岳父岳母!有必要这么谨慎吗!
他只感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就进入了某种奇怪的模式...
“果然长得很秀气呢...”学姐的母亲上下打量着师奶杀手羽生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蛋糕责怪道:“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明明生日蛋糕什么的,我们自己买就可以了。”
“嗯?”羽生信长挑眉,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就看见在厨房门口的学姐对着自己这边使了个眼色,于是闭上了嘴,顺着学姐母亲的话头应付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羽生君先坐吧,晚饭还要等一会儿,”学姐的母亲说不上非常热情,但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很舒适,能够轻易化解情绪中的焦躁,如果没有良好家教的话是无法表现出这样的气质的:
“诗羽,倒杯茶来。”
她对着厨房喊了声,引导羽生信长坐下,便提着蛋糕离开了。
场面陷入了安静。
学姐的父亲看上去是偏向传统的那一类男性家长,话不多但很沉稳,态度也不冷不热,见羽生信长坐下后才放下报纸,说道:
“羽生信长...是吧?”
“我就称呼你羽生君,可以吗?”
你非要喊我一句信长哥我也不是不敢答应...
羽生信长点头,端正身体正色道:“伯父言重了,请便。”
他对于应付这样的中年人算是比较熟练,一来前世工作中经常会遇见为人偏守旧的角色,二来今生还有昭和余孽高坂大介存在,只要表现得不那么跳脱,足以让他们满意。
换言之,他们寻求的是绝对的尊重,以及对喧闹的新生代文化少许排斥,别脱离这个范围,就能得到不错的评价。
学姐的父亲沉吟了下,习惯性地斟酌语气开口:“诗羽是个任性的孩子,想必这段时间以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在这里我这个做父亲的先跟你说声抱歉了。”
何止是任性!
初吻都被这个肥女人抢走了好吗!
真抱歉就把她揪回家啊!
羽生信长摆了摆手,违心地夸赞道:“没有的事,学姐平日里很...”
他稍稍停顿了下,努力从大脑中搜刮可以与霞老肥相符的词语:
“善解人意,”
指喜欢玩心机,
“胆大心细,”
指爱玩火**,
“勤劳肯干,”
指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
“和谐友爱。”
指勾结雪之下和真白,达成自己不知道的交易。
一连串地词语从他的口中说出,让学姐的父亲直摇头,苦笑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清楚吗?要真是这样,就不会自己跑出家去让我们担心了...”
“不过羽生君你也不能太放纵她了,会宠坏的。”
放心,我动手的次数估计比你们要多得多得多!
羽生信长其实很奇怪,这种时候作为家长,难道不应该趁机打探更深层的东西吗?
怎么想他们也是未成年人,不至于会如此放心吧?
恰好此时霞之丘诗羽端着茶过来,跪坐在茶几前将茶水放在羽生信长面前,“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温声道:“喝茶吧,信长。”
而后小心折叠好父亲的报纸,低声请求道:“爸爸,不要太为难他了...”
羽生信长汗毛都竖起来了,要不是学姐父母就在身边,他真想按住这个肥婆一顿暴打,看看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导致变得如此变态!
在自己那里的时候,明明不是吃就是睡,偶尔还喜欢作作死,怎么现在倒变成一副乖巧的样子了?
这个肥婆一定在暗地里盘算着什么!
学姐的父亲似乎也很不习惯自己的女儿这副样子,清咳两声,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只是问点寻常的事情。”
霞之丘诗羽闻声轻咬下唇,脉脉地瞥了眼羽生信长,在后者脸颊抽搐中,略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潘金莲对武大郎一笑,武大郎离死就不远了!
羽生信长挑了挑眉毛,悄悄提升了心中的警戒程度,毕竟肥女人急了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不可能不趁着今天这个大好机会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是很害怕,毕竟自己不是什么买烧饼的侏儒,而是武力值爆表的行者武松啊!
被学姐这么一打扰,她的父亲轻轻地叹息一声,而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其实诗羽她现在这样也是件好事...”
“去年初的时候,她忽然跟家里隔绝了一切联系,我们去见她也被拒之门外,甚至学校那边也跟我们通知了她情绪上的极端不稳定...”
“上课的时候突然大喊大叫,经常性迟到早退,拒绝外人的开导,只躲在出租屋里度日...”
“到最后,我甚至想动用强制性手段把她带回家里,可是怕这样会伤害到她,最终也只能听之任之...”
说到这里,学姐的父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神中还能看见些许后怕之色。
羽生信长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安艺伦也的扭曲使得原本的剧情偏移向恶化,甚至让睡梦中的学姐无意识地进入了他的殿堂承受折磨,俨然已经危及到了现实,若非他取走殿堂主的心,那么最后的结果不堪设想。
那个时候的学姐根本不清楚这些超自然地现象是如何发生的,只以为是自己焦虑现实的梦境表现,一天天憔悴下去,越来越自怨自艾,甚至表现出了攻击性。
一个人的毁灭就是从这样的疯狂开始。
他可以理解这些做父母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灭亡,怕不是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不过...”学姐父亲的话锋忽地一转,镜片后的眼眸很犀利,像是洞穿了羽生信长的心灵:“自从她没有通知我们搬到你那里以后...”
该说不愧是父女吗?
他此时的眼神很像霞之丘诗羽猜到真相的那一刻,有种玩味且了如指掌的感觉:
“爱情真是奇妙的东西呢...”
羽生信长:“???”
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说着说着话题突然跳到爱情上面去了?
难道不应该夸他拳脚了得,走位风骚,一人就干爆了心灵殿堂吗???
“嘛...”学姐父亲摆摆手,坐直了身体表情唏嘘道:“我其实并不赞成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过早地去谈及爱情,毕竟学生的最大任务就是学习,”
“而且未成年人的心智还不成熟,思想上也会有所欠缺,不适合成家立业。”
“不过...”
他看了看羽生信长,脑袋很轻微的点了下:“我听诗羽说了,羽生君你从小就是一个人生活,只靠自己挣取生活费与学费,还考上了千叶最知名的升学学校总武高,想必也是个勤奋的孩子...”
不好意思,我是走后门进去的啊!
挣钱什么的,还得靠那群友爱的街坊邻居,否则只凭一个小孩是怎么都活不下去的!
别说什么灵魂是成年人,老板招工的时候只会看证明,而不会看你的灵魂!
羽生信长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道:“伯父过奖了,不过都是运气而已...”
“你太谦虚了,”学姐父亲摇头,颇有些不认同羽生信长的态度,食指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双眼迷离道:“诗羽她从小就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是我们做父母的骄傲,”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思也很单纯,欠缺足够的阅历,说难听点就是心高气傲,”
“可是,从过年回家的那一段时间里,我看到了她变得成熟起来后的另一面,”
“能让一个人变好的原因,就只有真心想要取得某个人的注目时,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