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信长略感厌烦地叹息一声,抬眼望向天空,他不是没给过对方机会,对方却还在这反复横跳,真当自己是泥搓的么?
上来先是用混混一样的口吻说话,又警告,最后还干涉自己的事,当真是没见过三途河有多宽啊...
他微微偏过头,侧耳面向对方,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啊?”
“你说什么?”
心中警铃疯狂作响,预感到了危险的男人艰难地咽了个唾沫,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鼓起勇气挺胸道:
“这是正当的质询!”
“你已经跟雪乃有关系了,还想对阳乃出手!?”
“叶山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就是最后一句话,让羽生信长在心中彻底将对方定性为小黄毛相关者,他左右扭动着脖颈,一步步逼近男人。
男人虽然说话很有勇气,但是却明显从心,几乎是话刚说完的瞬间,就跨坐上摩托车发动了引擎,随时准备跑路。
见羽生信长过来,他捏住油门的手蓄势待发,只需轻轻一动就可以冲出千叶!
“喂...喂!”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好吗!”
“你要是敢打我,一定会后悔的!”
羽生信长神色莫名,在距离三步的地方停顿了下,冷漠的眼神锁定着男人,而后淡淡的吐出一句:
“哦。”
话音犹自回响,瞬间他的身影伫立在男人的面前,吓得后者怪叫一声,直接油门拧到底,摩托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就要冲将出去!
吱——呀——
轮胎与地面剧烈地摩擦,在夜色中嚎叫出出尖锐难听的声响。
男人瞪大了眼睛,竟发现自己超强马力的爱车如同《坦克大战》里中了定时的敌方坦克,只有轮胎在动,可就是连一分一毫都前进不了!
“我这个人呢,比较小心眼...”
背后少年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男人的耳中,他缓缓回过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看似轻松地抓住了后座,抬眼往上,整齐细密的白牙让他的心中升起无可抑制的荒诞感:
“所以,这次你麻烦了。”
不慌不忙地熄灭摩托车,羽生信长单手将中年男人如同拎小鸡一般从座位上脱下来,对准他不错的脸,慢慢抬起了拳头。
“别、别打!”男人慌了,很没有骨气地认怂,开口却是最嚣张的嘲讽:
“我、我是你爸爸!”
羽生信长嘴角抽搐了下,默默加重了力道,一拳挥了出去!
强烈的风压直抵脸面,将所有的话语全部压回喉咙当中,男人紧紧闭上了眼睛,缩着脖子等待暴力的降临!
“父亲大人!?”
千钧一发间,雪之下雪乃的身影陡然出现,险而又险地让拳头悬停在男人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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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咕咚...
冰凉的水顺着鼓动的喉结,汹涌进食道,冲刷惊魂未定的心神。
“呼...”
长相好看的男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血色。
羽生信长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脸色微妙地注视着这一幕,身边是微微撅着嘴,嗔怪地递过来白眼的雪之下雪乃:
“看我做什么?”
“你太鲁莽了。”雪之下雪乃似乎是想伸手推搡,但考虑到这是在家里,所以动作收敛了很多。
“怎么不说是你父亲先挑衅的?”羽生信长翻了个白眼,摇头道:
“你要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父亲长什么样,他这样玩火很容易真的被火化的。”
他总算是在脑海中打捞出支离破碎的前生记忆了。
《春物》小说的完结短篇,曾以雪之下父亲的视角有过单独的叙述,简短地介绍了下这位从未出场过的角色。
家境普通,年少叛逆厌世,标准的不良作派,但是被当时已经是他女朋友的少女雪之下母亲纠正了回来,最终浪子回头,入赘成为政治家。
漫画一样的展开...
但是关键这位没有插图啊!
又嚷嚷着像是要给叶山报仇雪恨一样,死兆星在天上闪动只能怪他自己作啊!
你说你一个县议员,骑着个摩托车,跟个混混一样跑过来放狠话,这不是老王八炖自己,活腻歪了吗?
“那你也不能动手。”雪之下雪乃微感不悦,脸颊轻轻鼓起的样子,很有种无理取闹的童稚感。
问题是,我出腿的话,你爹这会已经可以盖白布,吹唢呐了啊...
羽生信长知道雪之下在家里最亲近的人就是父亲了,索性不再多说,只附和着点头。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雪之下母亲,从二楼走了下来,对着羽生信长点头致意,蹙着细长的眉询问惊魂未定的男人:“怎么回事?”
“喝这么多的凉水,对身体不好。”
她顺理成章地接过雪之下父亲手中的水壶,动作中仍可以看出一点点主导的影子:
“摩托车也是,太危险了,还是找个时间封存了吧。”
雪之下父亲不禁露出微微苦笑,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喝水的问题,也能祸及自己磨了很久的摩托车:
“没什么,只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漂浮的垃圾袋吓了下。”
坐在客厅另一边沙发上,手托着鸡尾酒杯,一副事不关己的雪之下阳乃,轻笑着补充了句:
“垃圾袋一定是很恐怖吧?”
雪之下母亲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露出疑惑的神色,而后像是习惯了家里人爱打哑谜的行为,摇了摇头:
“知道今天是值得注意的日子,就不要出去透气了。”
雪之下父亲深知自己妻子的脾性,连续在相关话题上纠结两次,说明她真的很在意摩托车,略微将目光转向小女儿身边的少年:
“羽生信长...君,是吗?”
这回知道礼貌了?
大号漂浮垃圾袋羽生信长收敛表情,点了点头道:“是,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还以为你会说夜露死苦呢...”雪之下父亲小声嘀咕了下,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看上去兴致不怎么高...
废话!
最疼爱的小雪乃都被拐跑了,这要是能笑出来,那他这位做父亲的还有没点底线!
“今天只是单纯地见面,轻松点就好。”
口是心非地问候,让外人来看却丝毫察觉不出,只会觉得得体。
该说不愧是政治家么?
羽生信长挑了挑眉,直起腰身行礼道:“明白了。”
身为枕边人的雪之下母亲却能察觉到丈夫的不悦,她暗暗失笑了下,提醒了句:
“可不止是见面。”
一言既出,两位男人同时愣了下...
羽生信长是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而雪之下父亲的表情则有些苦恼,怎么看怎么像...
家里小猫被泰迪骑了的铲屎官?
第一更。
不好意思,迟来了。
第256章 婚约
俗话说,男儿出门必遇众敌,
身为偌大家族的当主,雪之下先生深以为然,即便这个说法对女性颇有不尊重的地方,而自己家里又有三位女神。
特别是在经历过难以抵抗的丑恶权力压迫后,这句话更加深入地刻印在了脑海当中。
当然,也不能否认家中没有敌人...
比如看似贤妻良母的枕边人,比如越来越像她母亲的大女儿,比如私底下很可怕,性格刚强甚至义无反顾进入极道,要空手搏出片星海的小女儿...
这是哪来的等差数列难度吗...
不过,微感心累,在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他亦有深层次的满足。
妻子和女儿,如同神话中喜怒无常的女神,优秀的容颜姑且不提,那让人心焦又心动的可爱之处,像是从天而降的甘霖,洒落在心间,让名为安宁的感觉盎然生长。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能无限制持续下去的日常里...
“怎么了?”
耳边陡然传来关切地问候声,雪之下先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他扣紧居家便服的扣子,转过头看见的是妻子微微歪着的脑袋。
他摇了摇头,眉毛却不自觉地皱了下:
“没什么,只是今天的工作有些累了。”
“是吗?”雪之下母亲清楚丈夫的所思所想,不过相比之下,她更能认清且接受现实,并且掩饰内心深处的无奈,攫取最大的利益让家族更好地持续下去:
“我要多一句嘴呢,”
“虽然时候可能早了些,不过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那位的性格我并不喜欢,不过...”
雪之下父亲恨不得捂住耳朵,学幼稚的孩童那样无理取闹,可惜这种事只能停留在想法层面:
“唔,我知道,可是还是会觉得来得太快。”
可爱的小雪乃啊...
那个暴力的小子,上辈子一定是个可怜兮兮的社畜,还是被人压榨到死的那种!
不然哪来的福分,让神明大发慈悲地把小雪乃送到他身边的?
“哎...”
轻轻地叹息一声,雪之下父亲随手关上了衣橱的门,自嘲地笑了笑:
“说起来,我的仕途还多亏了他呢...”
雪之下母亲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言,无论是从亲情意义上,还是家族利益的层面上,她伸手替丈夫抚平衣领上的褶皱,看似无意地提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