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信长想起了那个淡然的少女——加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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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这边要先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羽生信长在侦探事务所中消磨了数小时的时光,等到走出去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侦探坡下的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灯火。
“不跟我回去吃个饭么?”飞鸟大贵出言挽留,经过一系列的交谈,他依旧有很多疑惑亟待解答。
“你们夫妻好好过二人世界吧。”羽生信长婉拒,做人要有眼力见,要是再去打扰圣BBA很有可能要把自己逐出师门:
“我过几天还会过来的,”
“怎么说我现在还是侦探所的见习侦探,千叶现在又出现了恶性案件,很有可能跟我们各自追查的事件有关。”
“随便你吧。”飞鸟大贵摇摇头,反正不急于这一时,接下来他可以预见会有相当忙碌的时候。
相互道别后,飞鸟大贵开车送久慈川理世离开,羽生信长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正准备回家面对黄脸婆时,身后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白钟直斗缓缓行驶到他的身边停下,干脆地一偏头:“上来吧,我送你去车站。”
羽生信长明白她大概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也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直接跨上后座。
“坐稳了。”
白钟直斗低声提醒,油门拧到最大,嗡地一声强烈的推背感袭来,摩托车闪电般射了出去!
劲风迎面扑来,街道的景象在视线中模糊成零碎不堪的线条,不知不觉中,心灵随之放纵开阔。
车流、人流,杂乱喧嚣,熙熙攘攘,
鳞次栉比的高楼、红的绿的霓虹...
这城市没有黑夜,羽生信长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前方蓝色长发飞扬,掠过脸庞,痒痒的带有暗自芬芳的气味。
不多时,速度渐渐减缓,通往东京的地下铁入口就在视线的尽头。
挠了挠发痒的鼻尖,羽生信长从摩托车后座上下来,跟随白钟直斗的身影,走向人烟稀少的一角。
男装丽人停下车,半倚坐在上面,五指梳理有些杂乱的发丝,那张中性俊美的脸悲喜难辨:
“羽生...君,我这么称呼你,可以么?”
“随便,”羽生信长耸肩,双手抱胸:“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白钟直斗眼底闪过感激之色,不再犹豫:“我想问你,刚刚你所叙述的,关于我的往事,”
“其中有没有隐瞒?”
“有,”羽生信长点头承认,也明白白钟直斗或许是想探寻更深层次的秘辛:“你是想问...超自然?”
不出他所料,白钟直斗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像是找到了可以理解自己的人:“是,看来你也有没说完的话呢?”
“直白并不适合任何场合,”羽生信长抬起双眼,对上那双剔透的蓝色眼眸:“从交手时我就可以发现你的不寻常,”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唯独战斗直觉我从来不会出现任何偏差。”
如果只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自己,特别是在警戒的状态下。
曾经身为觉醒者的白钟直斗,或许还残余了一些力量也说不定。
“这样么...”白钟直斗沉吟几分,试探着开口:“羽生君,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常人无法到达的另一面么?”
啪!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羽生信长打了个响指,猩红色的火苗出现在指尖,转瞬寂灭。
行动既是最好的证明,白钟直斗嘴角上扬起会心的弧度:“果然是这样,看来我并非是异常的那一个...”
她的神情深处涌现出一丝释然,低语道:“谢谢...”
“这下我终于可以再没有任何迷惘。”
“那种感觉真的很讨厌,一直在折磨着我,简直快要让人疯掉。”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无法放过自己,这位聪敏异常的侦探王子,或许在无数个夜里因为那近在咫尺的真相而辗转难眠。
若非再世为人,羽生信长认为自己或许也无法通过那一关,最终的结局就像安艺伦也,被折磨到彻底疯狂。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我能够感觉到,并...”
“期待着。”
白钟直斗抬起眼眸,凝视少年清秀脸庞中潜藏的未知情绪,像是有些理解又无法通透:
“似乎你也像我一样,为了某件事而彷徨?”
“不,”羽生信长摇头,眼神平静而坚定,内里没有半分涟漪:“我已经想通了,”
“剩下的,需要靠自己的拳头去实现。”
“凡是阻拦我的,彻底打碎就好。”
“没想到羽生君意外的坚毅,”白钟直斗似乎能汲取到振奋的情绪,干练而不强硬的眉峰上挑,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么,我也应当有所表示,”
“感谢你的解答,至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希望你也能帮助我,取回遗失的记忆。”
那只手在隐约的灯火中白皙无暇,如同温玉莹润光芒。
羽生信长看着那只手,笑了笑最终握住,冰凉柔软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递过来,温度渐起: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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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和室,摇曳的烛火,
暑气未脱的初秋,依旧有寒意弥漫,好似能冻结人的血液。
四宫辉夜跪坐在地上,脑袋低垂下去,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使人看不清隐藏在其下的表情。
正前方的主位,身为血脉至亲的四宫黄光披着单薄的羽织,手肘倚靠在身侧的小桌上,手中捏着盛满清酒的杯子,细长狡诈的眼睛好似在打量着酒液,可是眼珠却在晃动着,没有焦距:
“辉夜啊...”
忽然响起的呼唤,令四宫辉夜的肩膀颤动了下,随之更加低沉。
“辉夜啊...”四宫黄光又重复念叨了句,微微抬起头,双眉紧皱像是感到困惑:“为什么呢?”
“为什么信长又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跑掉了呢?”
“为兄很奇怪呢?”
“告诉我吧?”
沉默着,四宫辉夜的长发轻轻摆动,依旧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抱歉...”
“不不不,”四宫黄光摇了摇头,失望且不耐烦地挥手:“我不想听无聊的道歉哦,”
“只是想对吾妹你提出一点点意见,”
“可以的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四宫辉夜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反驳的余地,一点点也没有:
“兄长请说。”
“男人嘛,”四宫黄光嗤笑一声,嘴巴扁成讨厌的形状:“很好了解的,”
“钱财,权力,欲念,”
“前面两样暂且不需要,最后一项你明白的吧?”
他的语气转低,像是在劝慰,可是说出的话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安排:
“用身体,”
“拴住他。”
四宫辉夜的五指陡然抓紧裙摆,关节捏得发白...
“女人嘛,”四宫黄光不屑轻笑,眼睛瞥向身前的少女,像是在打量待价而沽的货物:“本来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反正给谁都是给,不如为了家族,”
“你也并不讨厌他,婚前贞洁什么的,没有必要哦,”
“不如说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呢,”他在笑,不住地点头,很满意自己的决定,表情中不曾带有丝毫询问妹妹的意思:
“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哦,”
“他跟我说了呢,为了维持稳定,什么都可以妥协。”
“妥协...”四宫辉夜缓缓抬起头,脸上一片苍白,看不见任何血色:“难道我只是筹码么?”
“你可是四宫家的女人!”四宫黄光歪着脑袋,那双微微瞪大的眼睛,莫名让人联想到死掉的鱼,空洞而目中无人:
“为了四宫家奉献一切,这不是应该的吗?”
“女人接受自己的命运,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的语气有所软化,但内里包含的轻蔑不曾散去:
“你也不小了啊,该有所觉悟了呢,”
“去吧,听从我的话,给他吧?”
“把他拴得死死的,眼里只有你,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四宫辉夜在颤抖,死死咬住下唇,丝丝铁锈味导入口腔,良久后才讷讷地开口:
“那之后呢...”
“之后我要怎么办...你想过么?”
“放心啦放心啦~”四宫黄光满不在乎地摆手,根本没有重视的情绪:
“如果有孩子,为兄来帮你养大,”
“再看上谁了,为兄来帮你说,”
“你要知道,我可是很少让步到这种程度的哦?”
自顾自地满意起来,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砸吧砸吧嘴,回味那少许的甘甜:
“就这么办吧,你要快点哦,”
“再次跑掉什么的,就完全说不过去了呢。”
四宫辉夜站起身,有些摇晃地走出房门,早就等待在那里的早坂爱迎接过来,扶住失魂落魄的小姐的肩膀,心像是揪起来一样难受...
“小姐,你...”
四宫辉夜摆摆手阻止女仆继续说下去,脸上勾起难看的笑容:
“信长...”
“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