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咻!
自闭少年的身影像是兔子一般,一溜烟地消失无踪。
房间中安静下来,只剩下四宫辉夜一个人,她仰头打量了一圈周围的装饰,目光最终落在了躺在地板上的大门之上。
这里是羽生信长曾经成立的部室,她主动要求过来的,没想到到来之后才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那扇门,有爆破过的痕迹,是某种经常用于反恐的定向炸弹。
房间的地面上还残存着宽大的脚印,粗略估计约有三人以上,身高一米八左右...
而中央的桌子上还摆放着没有喝完的红茶。
这一切线索,都表明了这里或许发生过冲突。
或许羽生信长的不辞而别,就是因为这个,但...
她不正是并肩作战的人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自己丢下?
难道说,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自己么?
这样的事实,深深刺痛着四宫辉夜的心,可是她却升不起任何怨愤的情绪,因为从一开始,自己也存在着隐瞒。
或许她就应该乖乖接受牵线木偶的命运,不要有任何的自我,任凭自己被摆布。
这本就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应得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报应的开始而已。
四宫辉夜一步步走到窗前,呆呆地凝视着雨幕,那天空很黑,那风很冷,就好像她的心灵,卑鄙肮脏...
而卑鄙肮脏的人,不配拥有在阳光之下生存的权力。
就应该堕入地狱,永远承受折磨,永远被无穷无尽的刑罚加身。
这样,或许能好受一些。
她多么希望羽生信长不要认识自己啊...
他应该认识更好的人,有更好的生活,在太阳底下度过每一天,与配得上他的人一起。
而自己就站得远远的,站在散发着臭味的阴影里,凝视着他,不、连凝视也不配。
干脆永远不允许自己见到他。
这本就是应该的,本就是应该的...
不知不觉,她咬紧了自己的下唇,细嫩的肌肤快要咬破而不自知。
因为她清楚,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棋子不就是只能等待着那张大手决定去向么?
四宫辉夜微笑了下,其中满含着最深的悲切,忽地,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她愣住了,因为那是她偷偷自己设定的铃音,只为羽生信长...
呆呆地按下接听键,四宫辉夜好像还沉浸在自我怀疑的圈里,没有反应过来:
“喂...?”
第400章 收手吧。
今夜秋雨,鼓点般密集拍打在落地窗上,几乎没有间歇的声响噪杂混乱,却衬托得室内更添寂静。
梓川D太擦拭着身上的雨水,肩膀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秋季的料峭初显,还是今夜惊心动魄的经历,他垂下的眼眸闪烁着,抬头落在了落地窗前那个正在望着雨夜发呆的少年。
思忖着该如何开口,他随手丢开手里的毛巾,换了一副干燥的递过去:
“擦擦吧,白银哥...”
白银御行没有说话,只是略一点头,接过毛巾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脑袋上沾染的雨滴。
难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好像原本和谐的空气因为惨败的原因而凝滞了。
但梓川D太更多的是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另外两人的死亡...
为什么进入心灵殿堂后,白银御行阻止自己出来?
为什么比企谷八幡会被杀死?
被禁止拥有武器的安艺伦也,凶器是什么地方得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这一切事态的混沌难明?
他全都不明白,怎么事件突然就往自己完全预料不到的地方发展了,而后急转直下,再也无可挽回...
还有白银御行剖开安艺伦也与比企谷八幡胸膛时,那扭曲的表情,是那么陌生,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胆颤...
难道说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
这令梓川D太感到无所适从,他反复张口想要询问,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悄然无声。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正当他万般为难的时候,白银御行开口了,语调中听不出情绪。
梓川D太沉吟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我想到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我...什么都不明白?”
他的眼中浮现出迷茫之色,脸上则是深深的灰败,那是对于自身极度无能的失措。
白银御行从怀中摸索出两枚闪烁着微光的【世界】阿尔卡纳牌,丢到了桌面之上,声音低沉了几分:“因为我谁也不相信。”
“安艺先知?”
“前盲目会核心,比企谷八幡?”
“他们,不过都是各怀鬼胎的敌人罢了。”
“就连一直与我们处在统一战线的HCLI,也仅仅是随时会破裂的利益交换,”
他的手掌抬起,指缝间可以清晰窥见雨幕下五彩斑斓的东京霓虹,而后猛地握紧,青筋鼓胀的拳扭曲颤抖:
“想要拿到的,就要亲手去取!”
“没有什么东西,会乖乖地送上门来,没有!”
这个答案显然与梓川D太内心所想差别甚大,他低下了头,心中涌现出更多的疑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救他们?”
“直接杀掉...不是更好么?”
“不!”白银御行斩钉截铁地否定,抓紧毛巾手猛地击打在落地窗上,发出砰的声响:“我要他们自相残杀!”
“这是最保险的做法,一切都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我们的得利!”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吧,想要算计我的代价就是如此,我给过他们机会的。”
“我给过的!”
凶恶眼眸中燃烧的仇恨火焰,清晰倒映在梓川D太的眼中,他这才明白过来,之前一切的行动不过都是白银御行为了今天的渔翁得利而设下的连环计罢了。
相识了五年的兄长一样的少年,今天变得如此陌生,就好像曾经那个拯救自己于水火的人只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一样。
“可是...”
“这样难道不会太残忍了么...”
“你曾经说过,安艺先知是指引你的人啊...”
“那又怎样!?”白银御行陡然将毛巾摔在了地上,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突然爆发出来:“他也不过是想要利用我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将原本我可以过上的生活,叙述给穷途末路,像条野狗一样的我!”
“这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吗!!!”
“什么四宫辉夜,什么学生会,什么斗智斗勇的青春恋爱!”
“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垃圾!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笑最滑稽的事情!”
他脖颈**,额头上密布青筋,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
梓川D太脸色惨白,无法说出开解的话来,因为他能够体会到那样的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疯...
如果没有见过光,那么黑暗就可以忍受。
可是当有人告诉你,那些苟且挣扎的生活根本就不是你原有的命运,你本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享受着最灿烂的青春生涯,那一定会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明白的,他真的明白的,因为曾经的自己,就是在听见了那无比令人向往的既定未来,而几近崩溃,随之而来的则是对羽生信长彻骨的仇恨。
而幼年时期就被迫流浪,挣扎求生的白银御行,所承受过的痛苦更是自己的千倍万倍!
他沉默了,拳头攥得死死的,就连指甲快要嵌进肉里也不自知:
“我们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么...?”
“正确?”白银御行愣了下,接着胸膛中肆意疯涨的怒火更加炽盛,他一把揪住梓川D太的衣领拉向自己的脸前,大吼道:
“你跟我说正确!?”
“在我五岁的时候,就遭受不明的追杀!他们诘问过自己这是否正确了吗!?”
他掀起自己的上衣,让梓川D太看见内里,大面积的烧伤痕迹几乎遍布了整个前胸:
“我绞尽脑汁,偷窃骨灰,差点死在了焚化炉里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我吃过变质腐臭的食物!我喝过发黑发绿的水!我为了躲藏在下水道睡了好几个月!我被街边小混混殴打到快要死掉,甚至差点被强X!”
“这个时候,正确又在哪里!?”
“你告诉我啊!正确在哪里!?在哪里!!!”
充斥着血丝的眼球里,满是快要崩溃的千兆,梓川D太不敢对上那双眼睛,脸色苍白无比。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隐忍苟且后,他明白白银御行此刻的怒意恐怕已经增长到了极限。
这是理所应当会有的情绪,可是他也清楚,继续这样下去,白银御行恐怕会走向无可避免的毁灭...
讷讷地张开嘴,他能够发出的就只有无意义的音节,因为当下能够想到的话语都是那么没有说服力,难以安抚一名遭受了数不清苦难的灵魂。
所以,他沉默了..
窗外的大雨持续着,好像永没有尽头,整间办公室中只有白银御行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良久后,梓川D太才感觉到抓紧自己衣领的手松开了,白银御行好像恢复了冷静,凝视窗外深邃的黑夜,语调重归平缓:
“你劝不了我的,D太...”
“我已经没有办法,也不想回头了。”
“如果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对抗他的话,或许我就会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命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我阴差阳错学会了编程的技术,帮助父亲成立了这间公司,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又得到了一色若叶博士的研究资料,知晓了心灵殿堂的存在,”
“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可以复仇,那么一切的理由都不足以让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