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
可是原本应该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感慨?
连樱岛麻衣他都觉得陌生得可怕,找不到任何依托...
不甘?
没有拥有过,又怎么会不甘?
空虚,极度的空虚,盈满了梓川D太的内心,从他十岁那年开始亡命生涯的那一刻,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了连接的关系。
父母死去,同学远离,也来不及结交挚友。
有,且只有拯救了自己的白银御行...
当这个唯一失去的那刻开始,他迷茫了。
就好像离巢的雏鸟,第一次独自面对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
所以他想要看看樱岛麻衣,试图去寻找可能存在的意义,可是结果却失望了...
羽生信长揉捏着太阳穴,轻轻深呼吸着,他大概能理解梓川D太的想法,可是却没有办法去开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像雨宫莲那样看得开的人,就算找遍整个世界也是极少极少的部分,更何况这种困境必须得自己走出来,旁人的话语毫无意义,反而会有种圣母般的味道。
凭什么让一个经历了数不清苦难的人放下呢?
谁也没有资格,除了他自己。
“看过了,之后呢?”
“之后...”梓川D太低下头,十指交叉:“大概就是离开这里吧...”
羽生信长思忖着,好一会儿后才开口:“留下来怎么样?”
“留下来...?”梓川D太愣了下,呆呆地抬起头望向羽生信长:“为什么?”
“难道我还有什么用处么?”
“不是用处,”羽生信长晃动着食指,纠正梓川D太的说法:“难道你不想将白银御行从疯狂之中拉回来么?”
“呃...诶?”梓川D太显得有些不敢置信,毕竟他们数次迫害羽生信长,甚至有不惜拉上无辜之人垫背的想法...
可是听羽生信长说话的意思...
好像愿意出手拯救他们?
“你...”
“不恨我们么?”
“太浅显了,你们。”羽生信长摇摇头,他在大学里学的最好的,可能就是马哲,翻得最多的,应该是红宝书。
透过现象看本质,否则只会停留在极为浅薄的认知上自我怀疑。
安艺伦也、比企谷八幡、乃至于白银御行等人,真的是罪魁祸首么?
不,真正的凶手是盲目会,是号称掌握了真相的盲目之主。
而这些原男主们,不过是在波及整个三千世界的危机下,苟延残喘的受害者罢了。
唯有推翻了深藏在阴影之中的幕后主使,才能还这个世界以本来的清明。
所以,羽生信长伸出了手:
“来,结盟吧,”
“与我一起,将白银御行从泥潭之中拉出来。”
“或者,”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街头:“自行离开日本,我不会阻拦你。”
梓川D太呆住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好像有什么哽在喉头,阻止了内心思绪的喷薄...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很长时间。
种种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涌不息,最终化作停滞的湖面,无风无波...
于是,他伸出了手:
“谢谢...”
第413章 订婚在即
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梦境。
视线中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滤镜,许许多多的人围绕着自己,自己却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铺天盖地的讥笑,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将自己彻底淹没。
“呐,”
“不过是个小小的演员而已,本少爷的命令也敢违抗,难道就不怕本少爷让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演戏么?”
低垂的视线中所能看见的,是一双金色的小巧的皮鞋,就好像他主人的声音,带着稚嫩的庸俗与粗暴,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呕出来。
好害怕...
有没有谁来救救我...
母亲...我可以回家啊么...
心中的哭诉溢于言表,让身前的恶劣孩童更加得意,他蹲下来,那张脸还是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他的左耳垂上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来,给本少爷土下座,本少爷就原谅你哦。”
“我只数到三。”
象征着计时的手指竖起,而后一根根迅速落下,连考虑的机会也没有,接着那讨厌的笑声更加张狂:
“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耍你玩的!”
全身的血液好像冻结住了,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下一个瞬间,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是那么的洁白而修长,仿佛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连丝毫的瑕疵也无法挑剔出来,简直就是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
那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预料之中的温暖却没有随之而来,相反的是,一股不似人类的冰冷竟透过轻薄的衣衫刹那萦绕周身,好像从灵魂深处开始冻结!
面前的少年愣住了,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四肢僵硬得不敢有任何动作。
彩色的梦境在此刻漆黑一片,亵渎的低语声攀附与神思之上,
那时纯粹的恶,不包含任何自主的意识,就连全人类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
失去意识的最后,自己艰难地朝后望去,
终于,无尽森寒的深渊,扭曲无常的邪念,还有无分黑白的混沌,嚎叫着嘶鸣着喧嚣着,交织成不可名状的无穷祸乱,与此刻纷至沓来!
“啊!!!”
一声尖叫响彻整座医院,樱岛麻衣猛地从梦中惊醒,与近在咫尺的羽生信长四目相对。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豆大的汗水淋漓而下。
“哈——哈——哈...”
大口大口喘息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还在痉挛,心脏像是装上了大马力的发动机,疯了一样起搏着,快要撞碎胸膛。
微微敞开的领口中,若隐若现的深邃沟壑上下起伏,羽生信长仅仅是瞥了眼,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将手中早已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终于醒啦?”
“你已经昏迷整整三年了。”
樱岛麻衣呆呆地接过苹果,听见羽生信长的话愣了下,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
“别听他乱说!”旁边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樱岛麻衣转头望去,这才发现原来三浦优美子也在身边。
她没好气地白了羽生信长一眼,解释道:
“麻衣学姐,你只睡过去三个小时而已。”
多管闲事...
当心我掌握权柄以后,给你设计个恶堕的人生!
羽生信长失去了开玩笑的兴致,一只手转动着小刀,不说话了。
樱岛麻衣的呼吸声还是很急促,她停顿了好一会儿,等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后,才捂着脑袋皱眉道: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三浦优美子露出关心的神色,伸手去探樱岛麻衣的额头:“麻衣学姐,你没事吧?”
“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甜点店里发生的事情么?”
“你突然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好把你送到最近的医院里来了。”
对于发生的一切,樱岛麻衣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隐约记得自己突然头非常疼痛,而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更重要的是,相比起现实里发生过的事情,她记得更多的,是刚刚做的那个怪异的梦。
她摇了摇头,示意三浦优美子不要担心,迟疑着开口:“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十多年前的那场酒会了...”
“哦?”羽生信长挑了挑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这下有没有看到什么?”
“嗳!麻衣学姐才刚醒过来,你至于这么着急吗?”三浦优美子的嘴唇微撅,颇为不满地说道。
“不,这没什么的,”樱岛麻衣摆了摆手,小心活动着手脚,准备走下病床:“其实我也很好奇当年记忆缺失的地方...”
“虽然还是看不清楚,可是我能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羽生信长不动声色,流出充分的空间让樱岛麻衣紧张的心灵舒缓下来。
樱岛麻衣张了张口,眼眸中浮现出最深的恐惧,而这份恐惧的来源,就连她自己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从基因层面就存在的远古记忆,带着天生的理所当然:
“拉我起来的那个人...”
“很可怕很可怕...”
“他的手很漂亮,只是看着就好像会沉迷进去,可是触碰到的感觉就好像...”
她双手比划着,想要形容那种怪异的感觉,可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最终只能放弃,颓然地叹息一声:
“我说上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手摸到畸形的肉块那种感觉吧...?”
三浦优美子的神情嫌弃,用手抚平身上浮现的鸡皮疙瘩:“好恶心...”
“这是什么微妙的比喻啊,超烂的...”
相较于正常的三浦优美子,羽生信长并不觉得奇怪,眼眸中闪现过一瞬间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