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信长从来不愿,也不想去多费唇舌,因为他明白,人生是自己过的,选择是自己做的,只有深切体会到错误,才能真正反省。
所以...
“既然想杀我,那就来吧,”
“但,在此之前,我会告诉你,”
“我不会杀你,”
“不仅不会杀你,还要拯救你,将你从那错误的执念中拉出来,”
“这是来自你唯一信任的人,向我发出的怪盗委托。”
白银御行愣了下,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然后脸上的青筋鼓起,暴怒喝道:“我没有错!”
“也不需要任何拯救!!”
“那心灵殿堂呢?”羽生信长淡淡地反问一句,令白银御行喷薄欲出的愤恨偃旗息鼓,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看过一色博士绝大部分资料的你,应该知道心灵殿堂代表着什么吧?”
“扭曲,膨胀的欲望,烧毁了你的理智,”
“在另一个世界里,化作殿堂。”
“你已经被影响到,却还不自知,沉湎在自我正确的怪圈里,无法脱离。”
他凝视着白银御行青筋虬结,宛如恶鬼的脸,目光像是能洞悉心灵最深处的黑暗:
“你告诉我,如果心灵殿堂都不能代表错误,那还有什么能代表错误?”
慢条斯理的话,一字一句恍若重锤,狠狠轰击在白银御行的心头,他想要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却零碎得不成句子。
他明白,那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理屈词穷。
我错了啊...
对啊,我本来就错了啊...
我从来没想过要对,能杀死他,就算错了又能怎么样?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只要最终的结果是正确的,那就再错下去,一错再错,错到最后又能怎么样!?
“呵呵呵...”
低下头的白银御行发出渗人的恶意笑声,耸动的肩膀就好像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将要破壳而出:
“如果通向正确选择的唯一道路,是错误的话,”
“那就让我背负...”
“这整个世界的错误吧!!!”
咔擦——
狂笑声中,他眼角的肌肤崩裂了,喷出的鲜血还未落地便已在半空中燃烧起来,嗤嗤作响。
他眼眸中倒映的火光,一点点在瞳孔里扩散,吞没,蔓延,化作纯粹的火焰燃烧,夺眶而出,烧焦了脸上的肌肤,让整个人看起来仿若地狱业火中诞生的恶鬼!
他张开口,呼出丝丝黑烟,满嘴细密的牙齿暗红发光,如同被岩浆烧热的石头,一点点变得尖锐,化作足以断金裂石的獠牙。
一股硫磺的臭气,弥漫在整片废墟当中:
“你是不是很好奇...”
白银御行在说话,可是声音却变得铿锵生硬,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人类,而是某种邪恶的生物:“我的心灵殿堂在哪里?”
羽生信长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白银御行蜕变,变成真正的恶魔。
“我和别人不一样呢,桀桀桀...”
白银御行喘着粗气,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言语之间吐出的鼻息,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火焰:
“我的殿堂,由我自己掌控,”
“不在心之海,就在这里,就在——”
“现世!!!”
一瞬间,地动山摇,仿佛来自远古深渊的某个恶魔从数千万年的沉眠中苏醒了。
浩瀚无边的力量,带着数千度的高温,凝聚成阴毒炽热的火,从他的身上如波涛洪水般涌现出来!
羽生信长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鲜红的卡片,弹指射了过去:
“接下吧。”
唰!
火焰包裹成的茧中,一只已经不能称为人类的爪子伸了出来,细长的指甲接住了飞来的卡片。
刺眼明亮的火光背后,深红如血的暴虐眼眸陡然亮起,扫过大小不一的字体——
【执迷不悟,积重难返的暴怒主角——】
【白银御行阁下,】
【玩弄他人,构陷无辜,】
【助纣为虐,一错再错,】
【亲手引导恐怖进入国度,】
【愚蠢之至!】
【我决定,要让你直面自己的罪孽,】
【今日既是最后,亲手将你从泥沼中拉出,】
【心之怪盗——Avenger&Sab&Sela,】
【敬上!】
熊!
火焰暴涨,卡片烟消云散。
“嗬嗬嗬...”
嗤笑声已然失去了人类的本质,火焰包裹的人形抽出刀锋,眨眼化作数米长的火焰巨刃:
“太迟了...”
“你——”
巨刃高举,毁灭的力量汇聚,与此同时,铭上悠动了!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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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新宿街头。
富儆绿鬼鬼祟祟地望了望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匆匆转进小巷当中。
平冢静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猛地捶了下方向盘,暗骂:
“可恶!怎么总是往小巷里钻!”
她思索了下,果断拔掉钥匙下车步行继续跟踪。
今天兜兜转转跟在富儆绿的身后,她整整花费了一下午时间,却连某个死小子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已经快要发狂!
天已经黑下去了,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见不到羽生信长,平冢静决定追上去,直接摊开来说,不再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安静的小巷狭窄幽深,仿佛深处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潜伏着,只有头顶一线天空,能隐约窥见城市的璀璨。
呼呼的风声中,似乎能听见低语一样的声响从深处传来,平冢静吞咽了下,脸上浮现出露骨的害怕之色。
她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明亮的街道上还能看见行人的身影略过,热闹的氛围与此处的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又向前看了看,那黑暗依旧,前路未知,有种极其恐怖的感觉飘荡,仿佛恐怖片里的常见场景。
要不要回去...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瞬间,平冢静用力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么大人了,还怕黑!真没用!”
她镇定下来,大口大口深呼吸着,平复内心深处的一丝丝颤抖,喃喃自语般地劝说着自己:“来都来了,别怕,冲上去,加油...”
事与愿违的是,她越说越没有底气,越说手颤抖地越厉害,到最后索性闭上嘴巴,一咬牙一闭眼埋头冲了进去。
算了,死就死吧!
脚步声匆匆,回荡在小巷之中。
恍惚间,就好像有什么人跟在自己身后。
平冢静感觉背后发凉,每一个毛孔里都在冒着寒气,她奔跑起来,不再在乎自己可能被发现,一路往前冲。
下一个瞬间,面前豁然开朗。
明亮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戴着兜帽的富儆绿站在下方,正在跟谁说着什么。
气喘吁吁的平冢静下意识就想要打招呼,忽地想到到什么,选择闭上了嘴巴,又退回转角处,偷偷摸摸地露出半张脸,往那个方向望过去。
“萨布雷,东西就在这里,交给你就可以了吗?”
富儆绿从怀中掏出用牛皮纸包好的物体,递给地上的狗子。
萨布雷直起身子,两只爪子接过物体:“给我就好,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要是遭遇了什么危险,信长那边我就没法交待啦。”
富儆绿点点头,目光越过狗子,看向后方,一辆七零八落,坑坑洼洼的货车停放在路边,看起来好像遭遇过数场恶性车祸,就连前面的挡风玻璃也只剩下一半,与新宿的街头格格不入。
他的嘴角抽搐几下,艰难地询问:“呃...”
“这是怎么回事?”
萨布雷顺着富儆绿指向的方向望去,了然且轻描淡写地说道:“哦,没什么,”
“就是撞到了不少东西而已。”
说着说着,它又开始习惯性地抱怨起来:“都怪信长啦,让我一个小型宠物犬来开车,还是开大车!”
“转方向盘就踩不到刹车油门,踩刹车油门就看不见前面,”
“勉强找到平衡,又没有办法挂挡,”
“爷没撞到人,已经很不错啦!”
富儆绿对这种事没有什么感想,他只觉得怪异:“呃...狗也可以开车吗...”
“为什么部、长不让我们来...”
“哼哼~”萨布雷得意起来,虽然是仰望,但眼神却是以一种轻蔑的态度望着少年:“日本法律规定未成年不允许开车,但没有规定狗不能开啊汪?”
富儆绿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可是仔细一想,竟然无言以对。
确实,没规定狗不准开车...可宠物狗开车这种事,从写进法律之前就已经断绝可能性了啊喂!!!
止住想要吐槽的心思,他思忖着开口道:“既然是部、长的意思,那你的车停在这里,很可能待会就会被巡逻的警察发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