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74节

  崔钰有些为难的躬身,“朱汉宾远在汴梁,属下现今还未有机会代替殿下与他亲近。”

  “不必拉拢他了,替孤想些办法,打压一下他。”朱友贞不屑的嗤笑着,道:“什么身份,真以为被父皇赐了个‘朱’姓,就能与孤相提并论了?”

  崔钰心下一惊,下意识道:“可他手中还有属下与殿下接触的把柄……”

  “那是你蠢,这点屁事都办不好。孤不管,你要是没办好,孤就治你的罪!”朱友贞怒的一把拍开女婢递来的菜食,恶狠狠的盯着他。

  “还请殿下给属下一些时间。”崔钰不敢不应,他作为玄冥教中最有名的‘酷吏’,对构陷一事最为在行,无非是多花费些精力而已。

  不过他虽是无奈,但这会却眼珠子忽地一转,而后壮着胆子四面小心张望,低声道:“禀殿下,属下虽有把握处理朱汉宾其人,但终究有些力不从心,殿下可妨遣派钟小葵协助属下些许时日?”

  朱友贞不耐烦的一挥手,“钟小葵也在替孤办事,现在没空,你滚下去吧。”

  崔钰闻言一愣,而后有些不甘,还欲再说几句,但见朱友贞确是决意不想搭理他,遂只能小心翼翼的退下。

  待折身而过,他便脸色稍显阴沉起来。

  朱友贞不论对待谁,素来皆是如此桀骜,他早已习惯。但他一直认为自己不受朱友贞重用,是钟小葵终日伴在朱友贞身边的原因。

  若没有钟小葵,朱友贞便只能仰仗他,而凭借他的才智,届时掌控住朱友贞甚而都不是什么问题。

  心中如此作想,崔钰一路走出花厅、仪门,却在将要出王府前,遇见了钟小葵。

  “钟府君,多日未见了。”目光在她几处显著的部位一扫,崔钰极具风度的捋着美须,朗声发笑。

  “见过崔府君。”

  钟小葵不咸不淡,从他身边经过。

  崔钰却是极有目的性的伸手一拽,而后指着她身后的颀长身影,假声笑道:“等等,这位的装扮如此奇异,且还能让钟府君亲自接待,钟府君也不为本府介绍介绍?”

  钟小葵短眉紧锁,而后冷着脸将胳膊抽了回来:“此为殿下的贵客,崔府君还是莫打探的好。”

  在她身后,萧砚脸上再次戴上了青铜面具,只是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盯着崔钰。

  在汴梁时,他就能感觉的出,这厮颇有几分野心。

  崔钰板着脸,“大家皆为殿下奔走,什么人是你钟小葵可以知道,而我崔钰不能知道的?”

  钟小葵下意识皱了皱眉,不想与他争辩,回首道:“我们走。”

  萧砚点着头,随她而入。

  但崔钰却是冷笑一声,一手作爪,就欲抓向萧砚的后背。

  但下一刻,一道阴冷的气息忽地锁定住了他。

  阴冷的气息中,磅礴的杀气恍如实质。

  崔钰瞬间一怔,已抓出去的鹰掌猛然一顿,霎时停在了距离萧砚外衫的半寸处。

  而后,萧砚的身形入了仪门,向内进去。

  自始至终,他的步子都只是不急不缓,好似全然不在意背后的偷袭。

  一滴汗水自崔钰的额间滑下,待回过神,他才发现身后已骤然出了一层冷汗。

  旋即,他便面目狰狞起来。

  他在朱友贞的手下,地位又低了一分!

  ……

  偏殿中,朱友贞远远瞧见那副青铜面具,就已喜出望外的起身相迎。

  “本王等阁下久矣,这些日本王时刻忆想那日阁下所言,真是受益匪浅……”

  钟小葵低下了头,暗自摇头。

  那日萧砚所言,除了威胁还是威胁,真不知哪点能够让他受益匪浅了。

  朱友贞却是极力摆出那张笑脸,而后抬手相邀,欲请萧砚一同用膳。

  后者抬手拒绝,随意的坐在了一旁,道:“这两日,均王可已将奏书递到汴梁?”

  “这是必然,对于先生的要求,本王可不敢怠慢。”这会,朱友贞转换称呼道:“且那日先生离去后,本王已遣人唤来那什么王彦章,其尚在汴梁,不日即会抵达洛阳。”

  “甚好,在下就喜欢与均王这等聪明人合作。”

  “先生既已见本王的诚意,何不给本王透露些许那龙泉宝藏的消息?”朱友贞重新坐回餐桌,却已无心再用膳,挥手让一众美婢滚下去,道:“本王非是不信先生的本事,可若……”

  “龙泉宝藏,在北地。”

  萧砚把玩着手边的茶杯,打断道:“均王要办的事情还未促成,心急什么。”

  朱友贞眼珠子一转,略有些尖声的发笑:“自是如此,自是如此。本王今后,还欲多多仰仗先生,龙泉宝藏即可放在一边不提,却有一事这些时日多令本王抓耳挠腮,先生可否让本王观一观你之真容?”

  “本王送你入大梁朝堂,不过提一嘴的事情,但怎么说,也该让本王得知你的身份吧?”

  一旁,钟小葵的目光亦是一凝,紧紧盯着萧砚,心下莫名有些期待起来。

  但她猜测,没人会蠢到如此就自爆身份。

  不料,萧砚只是平静一笑,而后,随手取下了面具。

  “在下,不良人,萧砚。”

  ——————

  梁都,汴州。

  年初的玄冥教与禁军火并一事,现早已淡出了这梁都百姓的视野,甚而就是“晋人残害济阴王以至皇城动乱”这等消息,亦已不成市井的谈资。

  毕竟是汴州,承平了近十年的地方,百姓们日渐富庶,目光还是多放在这汴州城内,久不闻战乱的百姓,下意识不愿想起曾经那些饿殍遍地的日子。

  不过,今日,一则消息瞬间传至市井。

  前唐不良人,闻李唐遗孤遇难于晋国之手,愿效于大梁,讨逆报国恩。

第95章 幽州

  驿道边上,上官云阙将坐骑拴好,而后坐进茶摊讨要了几碗茶水,一边等着吃食上桌,一边大口饮着。他妆容奇特,又只着一件袒露颈胸的低领红衫,举止颇显风骚,引得周围的行客纷纷顾目。

  他嫌弃的挥了挥手,“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么!?”

  一众行客瞬间鄙夷,不再理睬他。

  上官云阙自然乐得清静,他从终南山一路行来,自然是要低调的好,且眼见就要到洛阳了,他也不想过多的节外生枝。

  但马上,一条不得了的消息从旁边客人的交谈中传了过来,令他才饮入口中的茶水被一口喷了出去,而后,他顾不得求证消息来源的真实,火急火燎的起身,取下拴在木桩上的缰绳,趋马便走。

  后边,店家端着几盘正要上桌的小菜,望着驿道上已远去的尘埃,一脸愕然。

  …………

  时不过申时,安乐阁中已是人满为患。

  老鸨的笑脸似要开到耳根,她挥着团扇,不住指挥着杂役小厮,将嘈杂的人流分引入座。大堂已是坐不下,二楼的雅间小房亦是早就订出去了的,舞台甚而都已铺到了街面上。

  花灯已开始悬挂,整条街今日都是属于安乐阁的。

  夜里的“花魁春日宴”,不但有均王朱友贞亲自捧场,更有河南尹张全义作陪,声势浩大,消息已放出了许久,已成洛阳城中人人皆知的盛事。且最为关键的是,整个洛阳大大小小的的酒肆、青楼,都得配合,谁敢反对,刀就能马上驾到脖子上。

  起初所有人都还不情不愿,但直到安乐阁放出消息,若花魁名落谁家,明年的“春日宴”即在那一家举办,年年如此,以公证为信。

  便是因此,这两日洛阳城中的所有青楼都是卯足了劲儿,纷纷挑选出了各自楼中最亮眼、最有绝活的姑娘,想要赴宴争一争这花魁之名。纵使是不入流的瓦肆勾栏,亦想要从中分到一杯羹。明眼人都能想象得出,若能争得这一“花魁”之名,今后整整一年的生意必然都会爆火。且这还是小利,这番盛况下,该楼的名气甚至会流传于整个关中,那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

  ……

  此时,不同于前楼的喧嚣闹腾,后楼小院里,甚是静谧。

  萧砚独站在阁楼窗前,负手于身后,观赏着院中小池边春风拂柳的美景。

  后面,梁知不住的摇头,面上隐有怒色。

  “荒唐!我不良人怎么可能为朱温效力?先帝、诸多大臣皆丧命于朱逆手中,我们未曾替先帝报仇已是不忠,何论改门换庭,还是为朱梁!?天暗星,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另一边,段成天愣愣坐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只是一言不发。

  对面,有属于兖州分舵的不良人环胸冷声道:“我家校尉自有打算,又未叫你一起入梁,你若无意,不加入便是。”

  梁知终于压不住怒气,道:“啖狗肠,老子真是看错了伱等兖州的!早知如此,早该将汝等赶出洛阳,若无我们,你们能在洛阳安稳待到现在?”

  “笑话,我家校尉已被那朱友贞捧为座上宾,就算没有你们,偌大个洛阳,难道就无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你!”梁知将手指捏的不住作响,转头望向段成天,“老段,你也赞成此事!?”

  片刻后,段成天愁着脸,叹气道:“事已至此,还是且听听天暗星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吧……毕竟,帅令即在他的手中。”

  梁知本欲起身的动作顿住,而后冷声一哼,板着脸不再讲话了。

  窗边,萧砚终于折身过来,面上却并无多大波动,反而还有些笑意。

  “梁兄压压火气,此事仅为萧某人一人之决意,并不打算拉着诸位一起跳入火坑。为朱温效力,确是有悖不良人创建的初衷,但如今大唐已殁,天下纷乱,不良人若不作为,与坐以待毙何异?”

  “大帅定会重新带领我们复兴大唐!”

  “萧某所为,亦是为了复兴大唐。”萧砚平静笑道。

  梁知板着脸,冷声道:“胡说八道!入梁为官,岂不是视国仇于无物?朱温逆贼,篡唐而自立,你又何谈复兴大唐之说!”

  萧砚却并不答,而是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不良人伸手。

  后者立即会意,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张舆图来,恭敬递过。

  萧砚将舆图展落铺开,而后挂在了壁上,示意梁知与段成天二人观看。

  这舆图稍显潦草,却揽括了天下四十余藩镇,共十一道全境。从形制来看,各地诸侯亦被标注出来,分成几个颜色不一的区域。

  “你这是何意?”

  “二位且看,如今天下,诸镇林立。可较于僖宗、昭宗之际,却已不是一镇一州即可割据一方的时代。而今,南北几路诸侯分别坐拥数镇、手握重兵,互相提防,看似谁都奈何不了谁,但事实却是,朱温已独霸中原十余年,直至当前,几无人可撼动他的地位。”

  萧砚的手指在舆图上缓慢滑动,而后出声道:“可若想要复兴大唐,朱温便是不可忽视的直面威胁,反之,亦会被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而当今天下,已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够独自挡得住朱梁的兵威,且他们各有利益,绝不会为了一个已完全殁去的大唐尽心尽力的联合起来……”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梁知沉声打断道:“你操这些心作甚?届时,大帅现身,哪路诸侯敢不毕恭毕敬?”

  “大帅……”萧砚闻声发笑。

  大帅在意的,并非大唐的存亡与生死。在他的眼中,唯只有盛唐与残唐而已,而对于残唐,他向来又是不屑一顾的。

  但他不会将这番话说给他们听,而是淡笑着询问:“二位,可听说过‘借鸡生蛋’?”

  “借鸡……生蛋?”梁知不由一愣。

  段成天却是挠着脑袋,似是有几分思路了。

  “朱温能够从一黄巢乱贼坐大,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背靠着大唐朝廷,借以诏令兼并藩镇,故谓之‘全忠’矣,而其后更是趴在唐廷身上敲骨吸髓,逐渐壮大,乃至篡唐自立。”萧砚背对着那面舆图,负手面对几人,缓缓出声道:“而我想做的,便是效仿他之故事……”

  梁知愕然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未曾闭上。

  段成天摸着自己圆圆的脑袋,嘿的一笑,“老梁,认清现实吧,咱们都老了……”

  而后,他又感慨道:“人家年轻人的魄力,不比你那点心思强?”

  一旁,那兖州不良人傲然环胸,一对眼神里颇显自傲。

  梁知愣愣的嚅嗫了下嘴唇,询问道:“就凭咱们这些人,足够吗?”

  “自然是不够的……”

  萧砚缓声道:“不过,人也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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