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原住民都是很淳朴的，他们对传统确实看重，但那更多的是因为在部落社会缺乏行之有效的经验总结和传承，人们只能够通过坚持传统来将经过了时间验证的经验和生存技巧传递给下一代。
而当他们有了更好、更强的生存技巧的时候，旧有的传统便会很快被更新换代。
在这一点上，他们可是很务实的，毕竟不务实的家伙可活不下来。
不过这份务实也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看起来不那么的‘原住民’。
至少在珀菲科特的眼中，他们看上去和普通的维克托亚人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样貌和肤色上有一点区别之外，其他方面已经很相似了。
“这些原住民看起来似乎是要更耐寒一些？这种天气还外出打猎么？”珀菲科特好奇的向身旁的人问到。
她今天算是微服出访，考察切诺伯格周边城镇居民的生活状况，为接下来冷季的相关政策调整做准备。
“这算是他们传统生活习惯的一部分了，虽然这种天气基本上打不到什么猎物，但他们还是会日常出去打猎。”珀菲科特身边的人回答着她的问题，他是沃斯德的地方官员，被珀菲科特叫来就是为了随时了解沃斯德当地的情况的。
珀菲科特对于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原住民的狩猎习惯确实没什么问题，只要他们自己别作死，即便是这种天气出去打猎也是可以的。
沃斯德地方官似乎是觉得自己没解释清楚，还不忘补充道：“他们虽然保持着狩猎习惯，但狩猎工具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会使用雪橇、火枪和其他更现代化一些的狩猎工具，而不仅仅只是局限于他们传统的弓箭和陷阱。”
听到这话，珀菲科特这才微微点头，但也依旧没有评价什么。
对于这些猎人们来说，打到猎物才是最实在的，能打到猎物、哪怕是让他们给猎枪磕一个都行，但如果打不到、什么传统都是狗屁。
不过珀菲科特还是对这些猎人们产生了一定的好奇，毕竟这种天气她很难想象这些猎人要怎么在外狩猎，而又有什么猎物是在这种环境下还在野外活动的。
沃斯德不像谢伊的聚居点那边有供热场可以覆盖到动物的活动范围，这座城镇的供热场基本上只在城镇范围之内，并没有向外延伸。
因此想要狩猎动物，就真的只能穿过茫茫雪原，进入更加寒冷的森林之中，寻找未被冻毙的猎物。
怀着这种好奇，珀菲科特找上一群看上去正在准备外出狩猎的原住民猎人，在他们当中甚至还有两个维克托亚人。
“你们这是准备出去狩猎吗？”珀菲科特使用着一口流利的土著语和原住民交流着。
她之前为了方便和原住民交流曾经花了一点时间学习过原住民的语言，虽然不能说很精通，但正常交流是没问题的。
猎人们似乎很惊讶珀菲科特能够说这么流利的土著语，毕竟她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不过猎人们也没有对她有什么排斥，很自然的回答着她的问题：“是的，我们打算在冬季到来之前多捕获一些猎物，这些东西现在非常值钱，无论是肉食还是皮毛都能卖上一個好价钱。”
“现在还能狩猎到猎物？我还以为这么糟糕的气候，动物都应该已经绝迹了才对。”珀菲科特顺着对方的话往下问着，她想更多的了解情况。
听到珀菲科特的问题，其中一名上了年纪的猎人轻笑道：“虽然猎物确实比以前少了许多，但还是能打到的，先祖之灵在庇佑着我们！”
伴随着他的话，其他猎人也都跟着一起赞美起了先祖之灵。
珀菲科特看得出来，他是一位先祖战士。
“愿先祖之灵庇佑，但那些动物要怎么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冬眠虽然能够支撑一时，但太冷的话还是会醒不过来吧？”珀菲科特也顺口赞颂了一句，随后问出了她很在意的一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上了年纪的猎人只是带着几分憨厚的笑意回答道：“动物们总会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它们会在雪地里打洞来抵御风雪，也会寻找天然的温泉，那种地方可是越冬的圣地！在那周围会有许多猎物的。”
珀菲科特听得出来，他应该是掌握着某个天然温泉的所在，所以才在这种季节依旧有底气打到猎物。
想到这里，珀菲科特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向他们祝福道：“愿先祖之灵庇佑你们能有个好收获。”
第639章 教育问题
告别了猎人们，珀菲科特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继续在沃斯德镇上转悠着，更多的深入了解这座小镇的情况。
沃斯德镇的规模不小，即便是地上也有大约几十座建筑，让整个镇子看起来颇具规模。
或许对于人口稠密的城市来说，这样的规模不算什么，但如果考虑到这是在极寒冰原上的小镇，几十座建筑已经蔚为可观。
尤其是珀菲科特看得出来，这些建筑基本上都有人居住、使用，这就更加增添了这里的人气。
“看来你们的工作做的还算不错，能有这么繁华的样子，看得出来你们是在认真做事的。”珀菲科特并没有吝啬自己的称赞。
她一贯以来赏罚分明，做得好就是做得好，自然能够得到她的称赞和奖赏。
“感谢领主大人的夸赞，我们只是做了一些分内之事。”沃斯德地方官对珀菲科特的称赞表现的很谦逊，但也看得出来他对此还是感到骄傲的。
“做得好就是做得好，没必要太过于自谦。”珀菲科特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太过于谦虚，随后她又问到：“镇上的食物够吃吗？普通民众的生活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这是珀菲科特最关心的问题，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官样文章，但她却不得不问。
对于这些问题，地方官显然做了准备，赶忙向珀菲科特汇报到：“目前来说镇上的食物供应尚算充沛，压缩饼干虽然不是很好吃，但足以喂饱所有人。
温室产出的粮食虽然数量有限，但这种年景大家对此也没什么抱怨的。
而且沃斯德的猎人不少，虽然他们可能打到的猎物不多，但保证镇上的人平均一个星期有一顿肉食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困难……”
说到困难的时候地方官犹豫了，似乎是在迟疑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珀菲科特自然看出了他的顾虑，于是对他说道：“有什么问题就说，有我在，能给你解决的就都给你解决了。”
“是，领主大人！”地方官得到了珀菲科特的承诺，这才鼓起勇气说道：“镇上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孩子们的教育问题，大部分原住民更倾向于按照他们的传统方式培养孩子，但帝国人……”
“原住民也是帝国子民，以后这种话少讲！”珀菲科特纠正了一下地方官的发言。
她并非在刻意去强调什么，只是原住民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是她的忠实子民，她也是北境诸部落共尊的大酋长，自然要将所有人都视作自己的子民。
至于说像某个不做人的昂撒一样，把原住民不当人？珀菲科特可做不出这种事情。
“对不起领主大人！是我失言！”地方官赶忙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随后才继续说道：“按照北境的政策，所有的孩子在12岁之前都需要去学校读书，这让不少原住民感到不满。
他们认为学校教给孩子们的东西没什么用，孩子们在学校学到的东西并不能帮助他们在现如今的环境下生存。
所以原住民们已经跟我提了几次，他们想要让孩子们回归传统，跟着猎人学习打猎，跟着老人学习如何辨识草药，更多的继承和延续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和技能。”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关注。”珀菲科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承诺什么，又或者立刻做出什么决定。
这种理念的冲突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毕竟现在北境的学校虽然在普及教育，12岁之前的孩子都必须去读书，但能够教给这些孩子的东西还是有限的。
毕竟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且这個时代的教育更多的是突出一种实用性。
学习数学、语言文字，这些别说是原住民了，就算是一般的工人也觉得会数数和写自己的名字对于孩子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学那么多。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学校里，不如跟着父母或者师傅学习一门手艺，将来好谋生。
对于原住民来说，自然也是一样，他们更多的是希望孩子能够学习到能够在如今的环境下能够生存的手段，而不是在他们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太多用处的东西。
想到这里，珀菲科特对地方官说道：“带我去学校看看，我想听听孩子们自己是怎么说的。”
“好的领主大人，这边请。”地方官自然不会拒绝珀菲科特，带着她向小镇的学校走去。
沃斯德镇也是有地下庇护所的，大部分的镇民真正居住还是位于地下，毕竟相对更加温暖的环境温度带来的是更加舒适的居住环境。
只是相对来说原住民更习惯于生活在地上，虽然他们也明白地上的环境不太适合生活，但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一些习惯并没有那么容易改正。
尤其是对于人类本身来说，生活在地面上和阳光下，是一种本能。
住在地下，更多的还是来自于环境的逼迫，以及来自官方层面的命令。
于是大部分的沃斯德镇民其实和北境其他地方相差不大，大家都是白天在地面上活动、劳作，到了晚上回地下去睡觉。
不过沃斯德镇的学校，却还是修建在地面上，这让珀菲科特感到稍稍有些意外。
她对地方官问到：“为什么把学校修在地上？我记得北境所有的庇护所在修建和规划的时候都把学校预留在地下庇护所最好的位置吧？”
珀菲科特自然不会记错自己的设计，按照她原本的规划，学校肯定是要在最温暖舒适的地方的，而在一个庇护所里有什么地方能够比能量塔旁边更暖和呢？
而且当时珀菲科特设计庇护所的时候，还没有能量场和恒温结界，自然也就无从谈起让人在地面上生活。
地方官赶忙解释道：“这是当地原住民的要求，他们希望孩子们能够从小就适应风雪，而不是待在温暖的环境下如同温室里娇弱的花朵。”
“只有冰雪才能淬炼出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精神！”此时一个豪迈的声音传来，一个看上去像一头巨熊一般的人向珀菲科特行了一礼：“向您致敬，尊敬的大酋长，灰熊部落向您问好。”
第640章 灰熊部落
灰熊部落，北境原住民部落之一。
一个非常擅长于适应环境，同时拥有灵活变通和尊重传统两种品质的部落。
虽然听起来挺让人觉得矛盾的，毕竟灵活变通和尊重传统怎么听怎么像是矛盾的两件事。
但对于灰熊部落来说，这却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能够让生活变得更好那就说明这是有用的，自然要使用新的生活方式，不能因循守旧死抱着过去的一套不放。
可如果证明老东西好用，那自然也要继续使用老东西。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其实是非常务实的实用主义者，只不过相对来说更偏向于维持传统的生活方式，然后在细节上做出改变。
这其实很好理解，北境进入极寒的天气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而受到维克托亚帝国的影响改变生活方式也只是这两三年才发生的改变。
在这之前，当地原住民依旧延续着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即便遭到了帝国的入侵，从新大陆迁移到了北境，当地人的生活方式也没有发生大的改变。
而珀菲科特显然也不是一个会摧毁当地人原生习俗的人，她对于当地原住民保留过去部落时代的生活习惯向来是听之任之。
只要不给她惹麻烦，哪怕是这些原住民想要当野人住在树上，她也是无所谓的。
而且因为有着北境诸部落共尊大酋长这个头衔的存在，当地原住民都对她有着相当程度的尊敬，哪怕是有人真的想给她找麻烦，也会被其他人先摁死。
也正因为如此，生活在沃斯德的灰熊部落还是很配合当地地方官的工作的。
他们虽然不赞成当地的学校教育理念，但还是把自己的孩子送了过来，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作为交换，那就是学校必须修建在地面上，让孩子们在冰雪中淬炼意志和体魄。
为此，他们还把自己部落最强壮的先祖战士派了过来，作为这些孩子们的老师教导他们如何在寒冷的环境下生存，以及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壮。
而这個老师，也就是珀菲科特面前这个站直了足有两米多高，看起来像棕熊多过像人的原住民。
“你看起来很高大，灰熊部落的先祖战士。”珀菲科特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壮汉，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部落的祖灵难道还有让你们长得更高大健壮的能力吗？”
“是的大酋长，灰熊部落的先祖之灵一直庇佑着部落，让部落的子民一直都能拥有比其他部落更健壮的身体。”壮汉回答着珀菲科特的问题，同时也对她十分的尊敬。
并没有因为珀菲科特还没到他胸口，就对珀菲科特有什么轻视。
“听上去倒是不错，你现在是这座学校的老师？带我参观一下吧。”珀菲科特示意壮汉领路，她想更进一步的了解学校的情况。
壮汉自然没有拒绝，带着珀菲科特一行人走进了学校。
“我负责教授孩子们如何锻炼身体，这些内容都是以前灰熊部落的孩子们学习如何成为先祖战士的课程，我降低了一点难度并且简化了一些比较危险的地方。”壮汉带着珀菲科特等人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操场的地方，指着正在用雪擦拭自己赤裸上身的孩子们说道：“虽然效果相对来说大了一些折扣，这些孩子也很难成为先祖战士，但他们的身体却很健康，也比一般的孩子要更健壮。”
珀菲科特看着那些赤裸着上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在自己胸口和身体其他地方摩擦着的孩子，稍稍有些蹙眉。
这种手段她倒是见过，算是一种锤炼体魄的方式，但这种做法她更多的是在成年人身上见过，将其用在孩子身上，是否有些激进了？
但珀菲科特并没有贸然的否定，只是对一旁的壮汉问到：“学校里的孩子生病的多吗？他们能够适应这种训练方式吗？”
是的，在珀菲科特看来这就是一种训练方式。
“一开始生病不适应的小崽子有点多，但在部落萨满给他们配了一些草药之后，他们就好很多了，现在基本上没有人生病，大家的身体也明显强壮了起来。”壮汉向珀菲科特解释着。
听到壮汉这么说，珀菲科特认真的看了过去，只见孩子们看起来确实身上肌肉鼓胀，看起来远要比一般这个时代的孩子强壮不少。
对此珀菲科特倒是微微颔首，如果能够确保孩子们的健康，这种锻炼方式确实能够获得更强壮的体魄。
严酷的环境下，身体瘦弱是一种原罪，因为恶劣的环境本身就会形成一种优胜劣汰，身体不够健康就会被自然环境所淘汰。
人类文明的发展让人类可以更好的适应环境，甚至反过来改造环境，这从一定程度上抵消了环境对人类的优胜劣汰。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就不能变得更强壮和更健康的去适应环境了。
珀菲科特看着那些孩子，并没有贸然去打扰他们，只是示意壮汉带她去参观其他地方。
随后，他们就在校园里看到了一根图腾柱。
“这是你们灰熊部落的图腾柱？你们把它放在这里？”珀菲科特顿时感到有些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