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洛杉矶纪念体育馆的篮筐好像对开拓者加了盖一样，他们的投篮命中率相当低，外线始终难以打开。
这导致快船的防守疯狂收缩，甘国阳身边永远有至少三个人在围着他，有时他不得不摆脱出来到外线接球参与进攻。
但越是靠外的位置拿球，他对比赛的影响力就越小，哪怕他昨晚投中了一个三分球，让洛杉矶球迷欢呼了一把，可对于大局没有改善。
三分球真正要对比赛产生重大影响，必须全队大批量的投，有完整的战术去支撑才行，1985年的NBA还没有相关的技战术支持。
对甘国阳而言，在激烈的内线搏杀中要保持良好的远投手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一武器的开发他需要时间。
起码现在拉姆齐看到甘国阳投三分已经不会扶他的秃脑门了，而是非常淡定，甚至进了还会喊好球。
盯着技术统计看了好一会儿，甘国阳想从中总结出一些什么，一旁睡醒的球队老将肯尼-卡尔脱下眼罩，看到甘国阳在看技术统计，笑道：“别看了甘，看了比赛也不会赢回来的。”
甘国阳道：“下次我们还会碰快船，到时候我们会赢。”
卡尔道：“下次是下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球队是什么情况了。常规赛和季后赛，和NCAA锦标赛不一样，你要有不一样的心态。”
听卡尔这么说，甘国阳收起了技术统计表，叹了口气道：“或许你说的没错肯尼，但我没办法习惯输球。”
卡尔半转过身子，道：“不是习惯输球，任何球员都不应该习惯输球，而是正确面对，该遗忘一定要遗忘。如果是一场糟糕的惨败，或者输掉了季后赛的关键比赛，应该记一辈子。但有些比赛，比如昨晚那场，就他妈的和一次不愉快的应召经历一样，女人长得太丑了，但你还是忍不住上了，完了后悔觉得不该花这钱……不行，这样不对，留下钱，离开，关上门，忘掉，还会有下个美好的女孩。我们不会每次都投篮那么糟糕，但每个赛季肯定会有那么几次。”
听到卡尔的比喻甘国阳笑了，道：“我从不找应召女郎。”
卡尔也笑了，道：“其实我们都是服务业，一样的。”
肯尼-卡尔是球队仅有的两名30岁以上老将之一，这是他在联盟的第八个赛季了，他两次被交易，辗转过四支球队，是个球场老炮。
他和甘国阳、德雷克斯勒几个年轻人的关系都不错，他没有米切尔-汤普森那种状元的傲气，他更平实，像个老大哥指点伱球场内外生活上的一切事。
甘国阳知道卡尔说的没错，他不是那种喜欢骗自己“球队输了我没输”的人，有时候必须要学得更有格局，将输球当做贯穿整个赛季的一部分。
这是所有刚进入NBA的新星们都要面临的问题，火箭队最近也被人结束了他们的连胜，奥拉朱旺遭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败，紧跟着第二败、第三败就来了。
密集的赛程在输球后不给人消化的机会，奥拉朱旺因为输球难过导致第二天不肯参加训练，后被费奇教练逼着在场边看输掉比赛的录像。
乔丹输的更早，更多，并且随着赛程深入，各队对这些超级新人的针对性防守会越来越强。
甘国阳最近几场比赛都开始遭遇两人、三人的包夹，有些球队甚至不惜防守违例，也要提前包夹甘国阳。
他对比赛的影响力确实太强了，宁可让开拓者其他球员得分，也不能让甘国阳得分。
而拉姆齐没有提出解决包夹问题的方案，他只是在赛后帮甘国阳分析，给出一些建议。
最终怎么做，还是要甘国阳自己去场上解决问题，积累属于自己的经验。
拉姆齐在用一场场比赛机会磨练阿甘，他希望这柄锋利的剑能变得更加锋利。
跨越了4600多公里几乎整个美国，飞机在下午抵达了纽约的上空。
“哇，世贸大厦双子塔。”甘国阳透过飞机窗口看到了位于曼哈顿岛上的世贸中心。
“不要激动甘，纽约而已，以后每年我们都会来至少两次，没什么大不了。”肯尼-卡尔看甘国阳大惊小怪的样子说道。
“你不懂肯尼，看一眼少一眼。”
开拓者全队在纽约下了飞机，由于没有直达纽瓦克机场的航班，他们不得不转道纽约和泽西，转乘大巴车前往目的地东卢瑟福的布伦达-拜瑞球馆。
一路上甘国阳见识了雄壮的布鲁克林大桥，途经曼哈顿，两次跨过哈德逊河，坐了将近3个小时的车，才抵达球队安排的旅馆。
到达旅店时，天都已经黑了，拉姆齐让大家好好休息，为明天晚上的比赛做准备。
晚上甘国阳和米切尔-汤普森睡在一个房间，两人在睡前谈论着最近的比赛，关于包夹，关于内线对抗，以及东部球队和西部球队的区别。
汤普森提醒甘国阳：“东部和西部在比赛风格上有些区别，这里要粗野很多。西部在常规赛的对抗还是相对轻松的，大家都喜欢进攻，跑起来。但东部这两年越来越野蛮了，这里喜欢玩所谓的‘硬派篮球’，你要悠着点。”
甘国阳翻了个身，道：“有多粗野？像科米特-华盛顿一拳打出汤姆贾诺维奇的脑浆？”
汤普森笑道：“那倒是不至于，联盟的比赛不会再那样了，那样太过分了。整个联盟的风格整体是统一的，毕竟球员、教练的流动很频繁，大家会互相学习好的东西。区别可能来自观众的喜好，西海岸的球迷喜欢看投篮、看进攻，而东部的球迷喜欢看对抗、控制球，还有坚硬的防守。这里有些球迷很讨厌，新泽西还好，去五大湖地区你就知道了。”
球场外听肯尼-卡尔的，球场内米切尔-汤普森的经验更让人受用。
甘国阳又翻了个身，道：“没事，我会把他们都创死的。”
没一会儿，房间里响起了甘国阳打呼噜的声音，汤普森无奈摇了摇头，关掉了灯。
他回想起了自己新秀赛季时期第一次东部之旅的糟糕经历，那时作为第一顺位新秀的他刚入联盟，一样打得非常耀眼。
他在生涯第二场比赛中就砍下了37分13个篮板球4个盖帽，率领球队击败堪萨斯国王，闪耀纪念体育馆。
在后面连续的主场比赛中，他接连拿下29分14板8助攻3盖帽，20分22板8助攻3盖帽，18分17个篮板8助攻3盖帽的豪华数据，带领开拓者连战连捷，让波特兰球迷一度忘记了比尔-沃顿受伤报销，要离开波特兰的伤痛。
他们又有了新的超级内线。
11月下旬，和现在一样的时间，他们开启东部之旅，第一场遇到了卫冕冠军华盛顿子弹。
面对昂塞尔德和海耶斯的双内线组合，汤普森勉强拿下11分10个篮板，但投篮命中率只有33%。
开拓者那场输了40分，一场可怕的惨败。
接着在波士顿他只拿了2分，在新泽西只拿到6分。
他开始撞上所谓的新秀墙，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状态都起伏不定，一直到赛季末他才恢复好的比赛表现。
第二个赛季的伤病报销把一切都毁了，他缺席了一年，回来后失去了大学时的爆发和速度。
他更有经验和技巧了，但也显得更平庸了，他抱怨开拓者的医疗，可无法改变什么。
而当甘国阳因为开拓者的医疗而提出意见，并迫使开拓者做出改变时，他知道这孩子不一样。
“呵呵，创死他们…看你的了，甘。”
第143章 TruckGump
纽约，总裁办公室。
大卫-斯特恩看着摆放在桌上的电话，犹豫了很久。
他将电话听筒提起来，放下，再提起来，再放下。
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还是将听筒提了起来，拨打了那个他不愿意拨打的电话。
“咔…咔…咔…”的转盘声，斯特恩拨完后清了清嗓子，呼了口气，显然他下定了不小的决心。
“哈喽？”
“嗨拉里，我是大卫，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知道，甘的事，我正要和你提呢，我准备……”
“等一下拉里等一下，你先听我说，我想把我的决定直接告诉伱…”
“决定？什么决定，你打电话给我不是为了商量的吗？”
“不，我只是想通知你一声，联盟办公室对甘的处罚决定。”
“那你直接打电话给纽约时报或者什么媒体开个新闻发布会就行了，你以为我不看报纸还是不看电视？”
“拉里，我是尊重你，想在正式的处罚通知公之于众前，你能事先知道。我是尊重你，毕竟甘是你的球员。”
“你如果真的尊重我，就不该说只是通知而不是商量。你在办公室吧，十五分钟后到，我们面谈。”
“嘿拉里，拉里，我告诉你这是最终的决定，你不要想…拉里…拉里？”
大卫-斯特恩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只能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他躺在靠背椅上深吸了一口气，疲倦的感觉从脚底一直传到头皮，是一种微微的发麻感。
在公众和其他人面前他从来不将自己的倦怠的样子示人，他永远神采奕奕，脸上保持微笑，且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他的精力非常旺盛，可以每天工作十六到十八个小时，但自从1984年2月正式接手NBA总裁一职后，海量的工作和数不清的突发事件还是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我希望有一段稳定期，可以把注意力从斯特皮恩的NBA叛徒形象转移到比赛上。我看到我们的球队正在触底反弹，变得越来越强大。我看到工资帽的实施和有线电视的收入使球队的收益趋于丰盈。我期待与球员们一起分享利润，他们的收入将占总营收的53%。最终，我们将侧重于国际竞争，我们会放眼全世界的市场，他们对职业篮球，对NBA都充满了兴趣。”
斯特恩回想起半年前刚刚上任时，被记者问及作为联盟总裁想完成什么时，他作出了以上的回答。
这是斯特恩为自己制定的战略计划，从混乱的小丑新闻中脱身，让公众的注意力转向比赛，增加收入，反哺球员，然后开拓海外市场，扩大球迷的基本盘。
这套看似简单的战略计划，沉稳中却显露着锋芒，他既关注当下，也放眼未来，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比赛”和“球员”身上，预示着斯特恩时代将是彻底的球员时代。
这项战略在未来三十年将深深影响整个联盟，但在当下，斯特恩上任不到三百天，他的眼睛必须从高远的未来天空收回，着眼于脚下的泥淖。
他还是要着力解决70年代起联盟就面临的两大难题，两个让NBA泥足深陷的泥潭：毒品和暴力。
秘书敲了敲门，说拉里-弗莱舍先生在楼下正准备上来，斯特恩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
他对着镜子修饰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这能让他看起来更加沉稳成熟一些，他比拉里-弗莱舍小了12岁，每次和他对话都有一种被长辈训斥的感觉，斯特恩不喜欢这样。
在长达几年的劳资谈判中，弗莱舍一直是斯特恩最大的对手，两人各自代表劳方和资方展开对决。
漫长的拉锯和反复的谈判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一如劳方和资方的关系一样，互相憎恶却又互相依赖。
斯特恩需要弗莱舍的支持，因为他手里有着最为庞大的球员资源，几乎所有NBA退役、现役的巨星都和弗莱舍有瓜葛。
斯特恩早就意识到NBA应该是一个球员主导的联盟，观众来球馆、打开电视看比赛是想看到优秀球员的表演，而不是教练在场边大喊大叫，指挥球员执行一些球迷根本就看不懂的战术。
所以他必须和弗莱舍搞好关系，但两人的立场、身份又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有很好的关系，在某些范围内他们是矛盾尖锐的敌人。
斯特恩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工资帽协议基本确定后，弗莱舍带着他的人到联盟办公室来查账以保证联盟没有任何收入隐瞒，每一项开支都被他扒出来，包括一卷手纸，一盒避孕套。
弗莱舍是做税务律师起家的，还是一名注册会计师，他在IRS有关系，所以没有什么能逃脱过他的眼睛。
当时整个NBA管理层、员工们都有一种被人扒光了衣服摆在太阳底下晒的感觉，斯特恩感到了一种屈辱，不过那是为了推进工资帽制度必须付出的代价。
之后每次和弗莱舍谈事情，大卫-斯特恩都会提心吊胆，他讨厌被看穿，讨厌自己的胡子和笑容伪装起不到任何作用。
办公室的门哐的一声被打开，斯特恩立马从椅子上直起身，心里暗骂：“这个没礼貌的俄国人，又不知道敲门。”
进门后的拉里-弗莱舍将一叠报纸扔到了斯特恩的办公桌上，然后拉了张凳子一屁股坐下，道：“大卫，我极其不建议你对甘进行禁赛，罚点钱倒是无所谓。我刚刚听说了，你想禁赛甘三场？三场？你他妈在想什么？”
大卫-斯特恩尽量保持微笑，对这位老对手道：“拉里，你一向是个文雅的人，说话还是注意一下措辞。”
弗莱舍道：“没错，你一向比我爱大喊大叫，但在这件事上，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对球员做出处罚，是联盟的权力，也是联盟的义务，维护秩序的义务。”
“联盟的义务是维护秩序？放狗屁，联盟的义务是让更多球迷来看球！禁赛只会让观众流失。还有，11月9号的时候，欧文掐伯德的脖子，给了他两拳，你怎么没有禁赛欧文？”
在劳资谈判的时候，斯特恩经常是大吼大叫的那一个，而拉里-弗莱舍总是沉稳、平静，面如平湖。
可这次情况反了过来，弗莱舍冲着斯特恩拍桌子，因为联盟要禁赛甘国阳。
至于原因：四场比赛干了三架，一个见血，一个掉牙，一个被摔了个七晕八素。
这辆泥头车从波特兰一路冲进了所谓打球强硬的东部，把几个球队撞得怨声载道，在社会舆论层面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11月9号的时候，费城76人在波士顿挑战凯尔特人，两个宿敌球队相遇自然是火药味十足。
全场砍下42分的拉里-伯德不停对着拿了6分的J博士挑衅，嘴里念着“42:6，42:6”。
平日里一向温文尔雅的欧文实在忍不住了，掐住伯德脖子挥拳打了起来。
这场比赛影响力很大，虽然没有全美直播，但地方电视台有转播。
两人掐脖子互殴的画面很快在各大电视台新闻上播出，一方面造成一些不良影响，但另一方面却也勾起了很多球迷收看NBA直播的兴趣。
毕竟光打球有些无聊，打架打的太厉害也不行，像这种比赛精彩同时又有冲突是大家爱看的。
出于多方面考虑，联盟最终没有禁赛主动打人的欧文，只是象征性做了警告并罚了一笔钱。
“欧文和伯德的确发生了冲突，但并没有造成什么特别坏的影响。而且欧文过去一直是个温和、友好的绅士，这次实在是因为伯德有些过分他才冲动了，伯德也表示和欧文和解了。所以我们才没有做出禁赛的处罚，但也给了他警告并罚款。”
“再看看你的阿甘，11月20号对阵篮网，第三节进攻中撞飞了篮网中锋迈克-戈明斯基，撞掉了他一颗门牙！11月24号客场对阵费城76人，第二节进攻中上篮，一肘把摩西-马龙的眉骨打开血流了一地，两人爆发冲突，他把过来拉架的莫里斯-奇克斯扔到了技术台；11月27号对阵底特律活塞，第四节抱摔比尔-兰比尔，兰比尔脑袋着地出现脑震荡……这还不包括之前打湖人，他一肘把科克-兰比斯给打晕，被担架给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