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你知道现在人们怎么称呼阿甘吗？Truck-Gump！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对他进行禁赛处罚？”
面对斯特恩的怒吼，拉里-弗莱舍反倒陷入了平静，他用手指戳了戳放在桌上的报纸，道：“大卫，在你做出判断和决定之前，最好听一听大众的声音，不要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闭目塞听。大众的意见很重要，你应该知道，NBA的规则不是国会制订的法律，它是可以随机应变的。看看人们对他的喜爱，还有对后面比赛的期待，我想你会改变主意的，大卫。”
斯特恩看着面前的一叠报纸，又看了看拉里-弗莱舍眼镜背后狡黠的眼神，犹豫再三，还是抢过来翻看起来。
第144章 不要打人
【1984年11月波特兰开拓者的“东征”弄得纽约和五大湖地区的球队人心惶惶，不是因为开拓者连战连胜——事实上他们输掉了好几场，而是因为阿甘在比赛中动辄冲撞对手，他橄榄球运动员一般的力量和冲击力令人生畏。80年代的球场风格已经没有70年代那么暴力，科米特-华盛顿的那一拳给全联盟的人敲响了警钟。那些狡猾的内线更善于使用小动作和隐蔽的恶劣防守动作讨得便宜，但阿甘将他们撞的七零八落。
据说原因是赛前米切尔-汤普森告诉他东部打球风格很强硬，让他注意一些，阿甘说我干脆撞死他们算了。就和1984年NCAA全国赛冈萨加对阵杜克大学那样，阿甘在得知杜克打球脏时，决定不管他们脏不脏我们先脏起来，这种先发制人的行动逻辑贯穿了他的篮球生涯。】
————2025年出版，吴志雄撰写甘国阳传记《阿甘正传》，节选。
大卫-斯特恩翻看着手上的报纸：
《纽约邮报》，体育版标题，“阿甘在新泽西的比赛吸引了20149名观众——1982-1983赛季以来第一次百分百的上座率。”
报道的副标题是：“虽然他撞飞了戈明斯基，但他并非故意，球迷对他的喜爱丝毫未减。”
报道记叙了比赛中发生冲突的过程，戈明斯基在防守中屡屡使用小动作干扰甘国阳。
在一次他试图制造进攻犯规的时，被冲击力强大的甘国阳撞出了底线，踉跄中磕到了嘴掉了颗牙齿。
甘国阳没有被罚出场，裁判认为这是一次意外，不过还是吹了他进攻犯规。
斯特恩倒是知道这些，纽约、新泽西有大量的华人、亚裔，甘国阳过来比赛几乎全城的黄皮肤黑头发都出动了，填满一个20000人的体育馆绰绰有余。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两天后麦迪逊花园广场对阵尼克斯的比赛中，又是满座，这是甘国阳唯一没有撞人的比赛。
他的好朋友伯纳德-金因伤缺席，坐在场边看完了比赛，开拓者拿下了胜利，双方打得很和谐。
《今日纽约》，关于这场比赛的赛后访谈，伯纳德-金夸赞：“阿甘是将观赏性和实用性结合的最好的球员，球迷们都爱看他打球，不会因为他是中锋而感到乏味，因为他的进攻技术都是跟我学的。”
《费城问询报》，11月24号体育版，标题：“摩西-马龙见血，拜阿甘所赐，他的攻击性已经超越李小龙。”
不过在具体的内容报道上，问询报并没有大肆批评甘国阳，他和马龙的对抗火星四溅，球场的氛围完全被调动起来。
双方见血、冲突将这场对抗演绎到了最高潮，甘国阳把奇克斯抱起来扔到技术台上的照片成为了这天的头版照——问询报当天销量暴增。
事后马龙检查了伤口，只是破了皮，没有伤到骨头，稍微处理一下就能继续参加训练和比赛了。
当然，开拓者输掉了这场对决，费城人觉得看了场好戏还赢了球，相当满足。
《新闻周刊》对这场比赛进行了赛后的跟踪报道，摩西-马龙赛后反而赞扬了甘国阳在比赛中的勇猛。
一向很少说话，在媒体面前寡言少语的马龙特意对记者说：“他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尊重，球员的尊重。”
报道还说，在这场比赛过后，不少球员给甘打电话，对他敢于和摩西发生冲突表示钦佩和赞赏。
报道在结尾部分进一步挖掘了NBA的“里世界和表世界”，里世界是球员们的世界，表世界是媒体、球迷看到和描述的世界。
笔者说有些球员在表世界非常风光，但可能在里世界得不到真正的尊重，里世界的规则更加纯粹、野蛮，更具有兽性。
《底特律自由新闻报》，11月26号，也就是昨天，开拓者和活塞的比赛上了整个报纸的头版头条。
头条照片正是甘国阳潜身抱摔比尔-兰比尔，直接将兰比尔摔得七晕八素，半天没爬得起来。
自由新闻报的标题也非常简洁有力，“拒绝暴力！”（No Violence！）
这是斯特恩看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对甘国阳的暴力行为进行批判的报纸。
但不知道为什么，底特律人发出这样的声音，让斯特恩感觉有些好笑。
也正是这场冲突，让甘国阳的“暴力行为”摆到了台面上，斯特恩需要作出处理。
活塞的老板比尔-戴维森亲自打电话过来，希望处理阿甘的球场摔跤行为。
可是结合前面的舆论风向来看，并没有形成一致性的对甘国阳暴力行为的谴责，甚至还有赞赏的。
拉里-弗莱舍扣了扣桌子，道：“把底特律人的报纸放下，看看芝加哥和克利夫兰是怎么报道的，他们多么期待开拓者来比赛。禁赛？你知不知道，芝加哥公牛和波特兰开拓者比赛的票价已经被炒到200美元一张了？那是芝加哥，你去过论坛体育馆的吧，又大又脏，谁TM愿意在那里看比赛？但如果比赛的人是乔丹和阿甘，没有人不愿意。”
斯特恩又翻看了弗莱舍带来的《克利夫兰老实人报》和《芝加哥论坛报》，他们对甘国阳抱摔兰比尔的行为可以说是欢欣鼓舞，充分体现了一方有难八方点赞的人道主义精神。
老实人报的标题非常老实，“兰比尔的葬礼在银顶中心举行，桑尼-甘主持，32127人出席。”
活塞的主场银顶中心是改造的综合体育馆，最多能容纳六万人，举行篮球比赛时最多三万多人出席。
像主场迎战凯尔特人、76人这样的强敌，出场人数会到三万多，如果只是普通对手，一般一万五，没什么噱头的弱旅就一万以下。
甘国阳和开拓者造访，加上之前的造势，让本场比赛主场人数来到了赛季新高。
“波士顿和费城来底特律打比赛也不过三万人出头，开拓者能让出席人数达到三万二，这个票房号召力是乔丹的一倍！”
“但据我说知，底特律人很恨亚裔，他们很多人买票进来是为了骂人的。”
“我当然知道，因为丰田的事，可阿甘他妈的是中国人！”
1982年6月，两名失业的底特律汽车工人误将华裔陈果仁当做日本人，将失去工作的愤懑发泄在他身上，持球棒将他活活打死。
但两名行凶者却被轻判，二十五年的刑期遭到上诉法院驳回，华人团体异常愤怒，进行了大规模的抗议，但收效甚微，因为势力太弱小了。
两年过去，这件事在华人团体中的恶劣影响并未消除，底特律人因为日本汽车入侵市场，导致汽车城地位衰落而继续迁怒于人。
于是冲突在球场上爆发了出来，甘国阳在遭到底特律球迷一整场的嘘声、叫骂，以及比尔-兰比尔不停用小动作和恶劣防守侵扰后，抓住一次机会果断出手，用一个标准的抱摔在底线附近将兰比尔重重摔倒在地。
被擒住后摔向地面的兰比尔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机会，一切发生的很快很突然。
在抱摔发生后，活塞这边甚至没有人敢上来给兰比尔出头，因为大家都担心兰比尔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翻着白眼，队医过来查看，兰比尔才慢悠悠醒过来，但爬不起来。
甘国阳在一旁大喊，“你他妈没死起来吧，我手上有数没摔伱的脖子，地板也很软！”
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活塞球员敢上去做点什么。
如果两人拉衣扯裤、挥拳相向，那么大家还能上去助拳或者装模作样的拉扯两下。
直接将一个6尺11寸的大汉抱到半空重重摔下，场面过于震撼，谁都不想再来第二下。
甘国阳因为这个动作被驱逐出场，但现场球迷没有一个敢朝他扔东西、骂他，这家伙有真功夫。
开拓者因此输掉了这场比赛，而赛后比尔-兰比尔经过检查没有什么大碍。
正如甘国阳所说他手上有数，地板也是软的，他只是摔蒙了而已。
赛后甘国阳拒绝向兰比尔道歉，并称整个底特律应该向华人道歉，他们竟然把中国人当成了日本人。
而兰比尔在清醒后接受采访时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打人。”
第145章 Refund
就在弗莱舍为了甘国阳禁赛的事，和斯特恩进行谈判的时候，甘国阳和开拓者却被密歇根的风雪困在了去往克利夫兰的路上。
客场之旅的安排一般都会遵循就近原则，像在纽约地区开拓者连打了篮网和尼克斯，到了五大湖打底特律、克利夫兰和芝加哥三个靠的很近的城市。
因为距离近，加上天气不好，以及节省经费，球队的交通工具从飞机变成了汽车。
球队租了大巴在27号的下午出发，赶往克利夫兰，明天打完比赛后再坐车去往芝加哥。
哪知道路上突然下起了雪，而且雪越下越大，这是密歇根五大湖地区入冬的标志。
第一场雪往往下的很大，车上的电台开着，司机收听天气报告，情况并不乐观。
车外寒风凛冽，雪花将整个世界填满，车子不得不找一家Motel停靠。
阿德尔曼顶着风雪下车，冲向了旅店，结果却被告知已经没有房间了。
球员们不得不留在车里，雪已经越下越大，道路完全被积雪给堵塞。
今晚他们大概率是无法赶到克利夫兰了，虽然从底特律到克城不过270公里的距离。
现在他们进入了俄亥俄州境内的托莱多，距离克利夫兰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在商议一番后，拉姆齐决定不能冒险赶路，大家就住在车上，第二天雪停了，道路清理干净再出发。
接着拉姆齐和阿德尔曼又去了趟旅馆，花钱租用旅馆的被褥，并希望能提供一些取暖设备。
店主在得知他们是波特兰开拓者的球员时，非常慷慨的将多余的被褥全部借给了他们，并表示不会收取费用。
唯一的要求是明天离开时能在旅馆大堂拍一张照片，合影留念。
拉姆齐和阿德尔曼答应下来，接着旅馆老板搬来一个烧柴的加热器，可以为汽车供暖。
老板还为球员们提供了热腾腾的食物，这一切都是免费，而原因是“阿甘干了兰比尔那一下实在是太痛快了。”
很幸运，开拓者队将车开进了俄亥俄，如果他们被困在密歇根就糟糕了。
夜晚，吃饱喝足后，球员们裹着被子躺在大巴车里，外面烧着木柴加热器，漫天的风雪让世界陷入一片混沌，他们仿佛是末日里孤岛上最后的人类之光。
大家都不怎么睡得着，一来大伙儿个子都太高了，只能半躺半坐着睡，实在是很难受。
二来昨天的比赛虽然输了，但甘国阳抱摔兰比尔的场面大家都记忆犹新，越聊越是兴奋。
兰比尔这个球员在1983年之前还挺正常的，那时候他在骑士打球，每场随便打打，抢几个篮板，投几个远投，没什么前途的样子。
但1982年他被交易去了底特律，1982-1983赛季他进入全明星，接着上个赛季1983-1984查克-戴利入主活塞，兰比尔打球就越来越不受人待见了。
今年11月7号，也就是一个多礼拜前，底特律活塞在主场迎战芝加哥公牛，迈克尔-乔丹在一次突破中试图扣篮，被比尔-兰比尔一把撂倒，重重摔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这样的动作这两年他几乎每场都在干，作为一个内线护筐，将所有试图杀入篮下的球员撂倒，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不敢再加速，让他们不敢再飞，这就是比尔一直在做的事。
这导致兰比尔在球迷中的口碑变得越发糟糕，在球员中的风评也在变差。
早年间大家都打架，在球员的世界里你不会打架，不敢直面冲突你就是软蛋，不会受真正的尊重。
这两年联盟抓的越来越严，汤姆贾诺维奇的事发生后大家都知道打架也要注意分寸。
兰比尔是那个没什么分寸的，大家都不怎么打了，他开始冒出来用一些小动作伤人。
而且之前大家都是真刀真枪摆开了格斗，兰比尔却是用一些阴招、坏招，加上他那个体格，以及整个活塞队越发强悍、凶猛的气质，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
球员们都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教训一下这个蔫坏的白人大个，但让他们自己上，都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走出银顶中心。
结果甘国阳做到了。
“法克，我现在想到阿甘的那个抱摔我都兴奋的睡不着，我想起来看电视，把那场比赛的录像回去再看几遍。”
说话的是肯尼-卡尔，当初他在骑士队和兰比尔做过队友，后来被一起打包交易去了底特律活塞。
兰比尔留在了活塞成为队中的主力，全明星中锋，而肯尼-卡尔离开，在各队流浪。
用卡尔的话说，兰比尔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一个看不起NBA的纨绔子弟，就算是队友也想给他来两拳。
卡尔的话再度激起了大家的讨论热情，大家开始描述当时看到甘国阳抱摔兰比尔时的心情。
“我当时想完蛋了，兰比尔要死了，阿甘要坐牢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阿甘太冲动了，可又觉得他做的对。那个家伙在篮下我都不敢突破。”
“我的胸口到现在还疼呢，就是被兰比尔给撞的，他的小动作太多了，裁判和瞎了一样。”
“裁判没有吹你进攻犯规就不错了，他造进攻犯规的演技可以进奥斯卡。”
“阿甘在新泽西的时候就说要把那些人都撞死，没想到他真他妈的实现了。”
“实现了一半，比尔还活得好好的……对了，甘，甘！伱怎么不说话，再说一次你当时的感受。”
大伙儿热火朝天讨论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甘国阳的声音。
靠甘国阳最近的德雷克斯勒起身看了一眼，发现这货已经睡着了，还在微微打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