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鸿博就直接拒绝沟通了？
高鸿博站了起来，轻轻摇头：“我很遗憾，俱乐部只欢迎志同道合的人。哪怕是刚起步的第一年，我们所有人都拥有着自信，绝对不会怀疑自己。我不会允许有人动摇我们的信心，所以，抱歉。”
赵鹏只能把所有的遗憾都吞进肚子里，跟着工作人员出了办公室。
沈祥福一直坐在旁边，说道：“诶哟我说，你这是不是太急了点？赵鹏在河南可是主力，实力和潜力都有。现在又没法训练，多聊一会儿又不耽误什么。”
高鸿博神情平淡，一点都看不出惋惜的意思：“急？我可没急。几句话的工夫，足够了。他那几句话，清清楚楚把他这个人摆到我面前了。”
“不是...”
高鸿博敲着桌子：“每一个新加入球队的球员都会有顾虑。加入球队以后的定位是什么？有多少上场时间？可他担心的源头是什么？是害怕承担这份压力。是看到广州买了罗纳尔多，就怀疑我们不行了，担心自己会虚度光阴，白费力气。他没有这份自信。”
沈祥福若有所思，而高鸿博还在输出：“我们踢的是什么战术？是传控。是在走钢丝，在夹缝中寻找空间，任何一次传球失误都可能致命。中后卫是球队的定海神针。你想想，比赛到了焦灼时刻，如果对方的前锋一次凶狠地上抢，或是赵鹏他自己出现了一次致命的失误，他会变成什么样？”
沈祥福缓缓说道：“自暴自弃！自我怀疑！自我毁灭！”
“没错！”高鸿博继续说道，“所以，他不能加入我们。”
“唉。”沈祥福还是有些惋惜，“可惜了。”
高鸿博摇摇头：“不可惜。我们战术体系中的中后卫，他能踢吗？踢不了知道吧，没这个能力！更没这个心态。”
“确实。”
沈祥福在为球队下赛季中后卫的储备发愁，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李文博站在门口。
高鸿博与沈祥福异口同声地说道：“来了？坐。”
李文博关好门，坐到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
高鸿博与沈祥福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李文博一直兢兢业业，是职业道德满分的球员。
为了在世俱杯中冻结C罗，他足足看了半年的录相，将C罗的每一个习惯都记在心里。传球不好，他在训练结束之后，还会独自用发球机练习传球。
可在大部分比赛中，他还是要作为刘建业的替补比赛。
好不容易熬到刘建业离队，长友佑都又加盟了球队。
要说防守，李文博当然比长友佑都更好。但防守从来只是边后卫的一部分。长友佑都在进攻中与队友的配合、他的跑位、他的传中...
两人在进攻端的天赋有着巨大的差距。
想到李文博多半又要在替补席上度过一个赛季，高鸿博忍不住有些愧疚。
“我想试试踢中后卫。毕竟，咱们队现在只有三个中后卫。”李文博的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
沈祥福惊讶地问道：“你确定吗？中后卫与边后卫的防守可不一样。你看拉莫斯？他的一些防守动作在边路未必算犯规，但在中路一定会被吹罚犯规。能同时踢好中后卫和边后卫的球员不多，也只有图拉姆这么少数几个人。”
“我清楚。”李文博的眼神坚定，“但我想试试。我是球队的老队员，我更知道我们踢的是什么样的比赛！再说了，我也想看看罗纳尔多是什么水平。管他是巴西的罗纳尔多，还是葡萄牙的罗纳尔多，我只知道，别想从我面前过去。”
沈祥福紧盯着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任劳任怨的后卫，感觉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
高鸿博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安排的。但是在很多比赛里，你还是会出现在右后卫的位置上。你必须调整好两种防守角色带来的变化。”
“当然。”
李文博离开后，办公室里短暂地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沉默，只有空调外机运作产生的声音。
沈祥福几次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高鸿博主动打破了平静：“这儿也没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是担心李文博吗？说实话，哪怕他真的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不，文博有担当，我放心。”沈祥福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小高，我想给张玉宁一个机会。”
“张玉宁？”
这个名字让高鸿博微微一怔。昔日的玉面杀手，辽宁足球的旗帜，却也几乎是陨落的代名词。伤病、自律问题、体重问题、酗酒...种种场内的、场外的新闻让他不再是那个天才球员。
去年的考核现场，张玉宁瘫坐在地上，被记者围攻的身影还历历在目。
沈祥福说道：“去年，他没能通过考核，没拿到球员执照。老林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跟着罗德里戈训练。这一年，不是我忽悠，他在罗德里戈那儿是真的下了狠功夫。体重减下来了，核心力量比年轻人还强，爆发力、弹跳全都回来了。虽然体能还是一个问题，他确实没法承担高位逼抢的职责，但做一个只有几十分钟的替补还是合格的。
最关键的是，那股子精气神回来了。今年的执照考核，他不仅轻松通过，各项成绩可都不低。他现在的状态还在继续上升，我觉得他值得得到第二次机会。”
见高鸿博还在犹豫，沈祥福继续说道：“我知道过去他出过问题，人无完人，年轻人谁没走过弯路？但他现在真不一样了，训练一丝不苟，作息规律。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证明自己，想要风风光光的退役。而且，他真的给老林缴纳了一百万的培训费用。这是什么样的决心？
小高，法尔考当然是我们的顶梁柱。但毛彪是不是太年轻，也太毛躁了？他在训练中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到位率很高，也很积极，嗅觉不错，但就是门前这最后一下，太不冷静了。我们需要一个经验丰富，能顶住压力的锋线尖刀。”
高鸿博终于开口：“我也没说不行不是？这样，今天下午，让他来踢场训练赛试试。如果他真的恢复了，证明给我看。”
下午，一线队球员分成两队。
毛彪坐在场下，张玉宁套上了他的训练背心。
高鸿博站在场边，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主力一边，赵旭日顶替了王栋的位置。与王栋相比，赵旭日的位置更加靠后，他的传球能力逊色了不少，但防守与带球能力又强上不少。
替补一方的王楚、吕鹏都还太过年轻，在努力按照战术计划执行，但效果一般。
主力一方将替补一方按在半场摩擦，训练对抗赛几乎踢成了半场攻防演练。
沈祥福紧张地看着张玉宁，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只有沈阳铁骑能够为了他向上海申花提出报价。
可张玉宁终究是太久没踢比赛了，他迟迟没有进入状态。
法尔考先拔头筹，汪强无奈地坐在地上，被法尔考拉起来。他揉着疼痛的胸口，老虎简直不是人，在空中有一个明显的悬停，等到自己落地，才将球顶向球门。
仅仅五分钟之后，法尔考再次接姜宁直塞，在小禁区内大力爆射得手。
赵铭盯着自己昔日的偶像，眼神复杂。张玉宁曾经是他的偶像，只是，随着他去了上海，便自甘堕落...
可以说，每一个球星的黑粉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在训练场上，赵铭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张玉宁感到不舒服，这也是前十分钟张玉宁屡屡吃瘪的原因。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赵铭也忍不住有些心软。
“砰！”
吕鹏在压迫下不得不大脚开球，张玉宁倚住赵铭，用宽阔的后背牢牢卡住位置。赵铭用力一推，竟然没能推动。
张玉宁有着宽阔的胸背，这给了他停球的绝对自信。足球砸在他的胸口，微微弹起，他右脚向边路一扫，文虎一快速插上。
可文虎一趟球太大，被李学鹏将球破坏出界。
赵铭猛地惊醒：‘赵铭啊赵铭！你在做什么？你竟然想要在场上放水吗？’
李文博掷出界外球，文虎一过不掉李学鹏，只好将球向前一送，交给李文博处理。李文博的传中又高又飘，无论是落点还是球速都不怎么样。
不过，张玉宁突然挣脱盯防着他的赵铭，冲向落点。金英权拉住张玉宁的球衣，却被跃起的张玉宁压在了身下。
足球被他结结实实地顶中，稍稍高出横梁。
高鸿博摸着下巴，这就是天才吗？在经过短暂的适应之后，张玉宁已经找回了比赛的感觉。随着身体恢复，张玉宁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玉面杀手。
而且，在罗德里戈的帮助下，张玉宁的技术被打磨的更加细致。
他年轻时可没有这么扎实的护球动作，更没有传球时加上的那个拧脚腕的动作。
替补一方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不断将球传给张玉宁，交由他来处理球。毛彪坐在场下，涨红了脸。
他在场上的时候，队友可不是这样的。
赵铭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心软了，但很快，他惊愕地发现，张玉宁好像真的回来了。
马内在左边路突破后将球交给张玉宁，赵铭在身后抱住了对方，用几乎犯规的动作想要阻止对方，张玉宁却仍然完成了转身，将球交给再次前插的马内。
李文博直接拉倒了马内，送出一个任意球。
赵铭拧起了眉毛，这还是那个熟悉的‘病老虎’吗？
张玉宁与王楚咬了会儿耳朵，跑进了禁区。
任意球开出，足球飞向禁区。张玉宁推开赵铭，跑向前点却突然急刹车，翻身向后点跑去。
球员们挤在一起，赵铭被人潮隔开。
金英权拼命起跳干扰，张玉宁凌空垫射的动作却一番舒展的像是教科书的插图。足球擦着立柱钻进球门下角。
他的身体明显强壮起来，肌肉的线条十分明显，昔日的冲击力与对抗能力找回来了，脚下技术也变得更加精湛。
然而，过往的沉沦终究留下了印记。四十五分钟的训练课像是从他身体里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当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张玉宁双手撑膝，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滚落，砸在绿色的草坪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涨红，几乎连走回场边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长期酗酒对心肺功能的损害，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完全弥补，体能的短板在这高强度对抗后暴露无遗。
沈祥福响哨，训练赛结束了。
4:0。
主力一方取得了完胜，但替补一方也不是没有机会。
高鸿博慢慢走了过去，问道：“爽吗？”
张玉宁艰难地抬起头，答道：“爽，比xx还爽。”
这个有些粗俗的答案，让高鸿博咧开了嘴，向张玉宁伸出了右手：“那就回来吧。”
第228章 点金手
高崎坐在巴黎一家高级餐厅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塞纳河的景致，但他无心欣赏。
今天，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坐在他对面的塞尼奥尔——内马尔的父亲。
内马尔这赛季已经逐渐在法甲踢上了比赛，他的表现有些高开低走，淹没在了法国的肌肉丛林中，迟迟没有收获自己的第一个进球。
只是他在场上仍贡献了不少精采的镜头，是全法国最让人期待的天才之一。
高崎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萨尼奥尔先生，我是代表菲热尔先生来的。您之前与里贝罗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经过去。内马尔的天赋在法国有些被埋没了，只有在巴西才能完全绽放。只要您愿意带着他回到桑托斯，我们永远欢迎你。”
塞尼奥尔喝着果汁，咂了咂嘴：“就没点条件？”
高崎心中暗喜，里贝罗有意通过菲热尔的关系重新掌控内马尔。
只要他能说服塞尼奥尔，就能拿到两百万美元的佣金。
回顾高崎的职业生涯，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的生意。
“当然！只要内马尔愿意回归桑托斯，就将拥有绝对的主力位置。球队的战术体系也将无限制的向他倾斜。工资！五万美元的月薪，内马尔将拿到六十万美元的年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萨尼奥尔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鹅肝：“是吗？菲热尔先生还真是热心肠，愿意为我们做这么多事。”
高崎以为触动了对方，连忙抛出杀手锏：“是的，菲热尔先生不忍心看着巴西的足球人才外流。就像内马尔拍摄的那个广告一样，他将是巴西的救世主。菲热尔的影响力，你也是清楚的。他郑重承诺，只要内马尔回归桑托斯，他便能确保皇家马德里一定会成为内马尔的下一站目的地。”
“哇哦，皇家马德里。那可真是一家了不起的俱乐部。”
高崎听着萨尼奥尔的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还是继续说道：“菲热尔先生与弗洛伦蒂诺的关系非常密切，两人曾经就菲戈的转会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绝对的豪门，就像当年的罗比尼奥一样，完美的起点。”
“罗比尼奥？”塞尼奥尔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那可真是有够让人失望的，那可真是有够让人作呕的。”
“什么?”高崎看向塞尼奥尔，不知道自己讲错了哪句话。
塞尼奥尔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从口袋里取出几张钞票，丢在桌上：“我儿子会走上更高的舞台，但不是通过加盟皇家马德里这种方式。至于罗比尼奥？他还是在曼城努力打进欧冠联赛吧！”
说吧，塞尼奥尔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高崎一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高崎又惊又怒，赶忙起身追出去，却被服务生拦住。
“先生，您还没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