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鲍文笑嘻嘻地探进脑袋，马刺的深灰色训练服套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扎眼。
“哟！“阿泰斯特直接蹦了起来，冲过去勒住老队友脖子，“叛徒！让你尝尝被横扫的滋味！“
鲍文边挣扎边笑：“省省吧，波波说了，这次要扒你们三层皮！“
闹腾间他瞥见陆远在战术板前抬头，两人隔空碰了碰拳头。
当年交易时陆远和他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却像上辈子的事。
球馆顶棚的灯光“嗡“地亮起来时，邓肯正在脱训练服。
这位素来沉默的大前锋突然停下动作，望着对面公牛替补席——麦迪正把耳机线往包里塞，阿泰斯特往嘴里灌运动饮料，而陆远像往常一样嚼着口香糖，手里转着一支钢笔。
“有问题？“波波维奇顺着爱徒目光看去。
邓肯摇摇头，将裤子也脱下来：“就是觉得...他们太正常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老头子立刻听懂了。
当全世界都等着看王朝加冕礼时，这支公牛平静得就像在打季前赛。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赛前热身。
马刺这边，罗宾逊带着全队做严肃的战术跑位，帕克每次上篮都像在冲刺奥运会决赛。
而公牛那边？
吉诺比利在练中场三分，大郅和科尔比试罚球线上转圈后投篮，麦迪干脆躺在场边做伸展运动——活像是来参加社区篮球嘉年华。
“看那个。“鲍文用肘子捅了捅休斯，指着公牛技术台。
陆远正弯腰和记录台工作人员说笑，顺手把战术板反扣在桌上。
波波维奇最痛恨的那种骚动正像野火般在观众席蔓延——当DJ喊出“连续第三个王朝“时，两万多人跺脚的动静让记分牌都在颤动。
“打起精神来菜鸟！“罗宾逊回头对新秀克拉克斯顿喊道，“你以为他们会端着香槟上场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哐当“巨响，阿泰斯特热身扣篮时直接把篮架拽得摇晃。
大本和小奥尼尔在旁边击掌怪叫，活像两个参加毕业舞会的高中生。
球员通道里的公牛保安比利对同事嘀咕：“98年乔丹夺冠前也这样...“
更衣室最后五分钟，陆远终于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敲敲白板，上面只写着一行油漆笔大字：“最后之舞“。
The Last Dance。
和98年的公牛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连麦迪都吐掉了口香糖。
更衣室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角落里沃格尔低头翻数据表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教练要做什么了。
“记住这句话，其他的我就不说了。”陆远留下一句话，然后就走出了更衣室。
球童跑来敲门时，众人发现科尔还坐在椅子上系鞋带。
37岁的老将手指有点抖，第三次才系好左脚的鞋带。
小奥尼尔伸手要拉他起来，却被突然按住肩膀。
“记住现在。“科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记住我们现在的样子。“
通道灯光如同水银泻地，走在最后的麦迪突然回身抱住站在旁边目送他们出场的陆远：“管他什么战术，今晚我们会赢的。“
陆远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永远睡不醒的背影已经蹦跳着冲进声浪里。
裁判把球高高抛起，邓肯和小奥尼尔同时起跳的刹那，联合中心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
属于这支公牛的最后的总决赛，开始了。
球馆里空调开得跟冰窖似的，却压不住邓肯后背上渗出的汗珠。
这位历史级大前锋刚用一记教科书般的背打把小奥尼尔撞得踉跄，转身打板得分时，前排戴助听器的老太太都能听见肌肉碰撞的闷响。
“换！“陆远在场边做了个剁肉的手势。
下一回合大本就像堵黑坦克似的横在邓肯面前，两个人在低位卡位的动静活像在演警匪片。
裁判嘴里的哨子直打颤——这年头可没那么多体毛犯规。
但邓肯第三次用肘子开路时，他还是忍不住吹了进攻犯规。
“就这？“大本冲石佛咧嘴一笑，一嘴白牙闪着寒光。
转过头公牛进攻，麦迪直接在后场要球。
法国小跑车帕克刚摆出防守架势，就被T-Mac一个反向拖步晃得差点劈叉。
拉里-休斯从侧翼补防过来，结果麦迪空中扭着身子把球往篮板上一抛。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重心，可球偏偏擦板进了，还造了个加罚。
“唰“，罚篮空心入网的声响在突然安静的球馆里格外清脆。麦迪倒退着回防，右手在耳边张成喇叭状，两万多人立即疯了似的咆哮。
波波维奇在场下脸色铁青，他知道这才是最恐怖的——习惯性开场装死的麦迪，今天一上来就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首节剩4分钟时，陆远撤下希尔换吉诺比利。
阿根廷人面对另一个时空的东家，就跟磕了药似的，先是在帕克头上摘了个进攻篮板，接着又用蛇形突破戏耍了年迈的罗宾逊。
打疯了的他在下一个回合秀了一把背后传球——球从邓肯胯下钻过，直接塞给跟进的大本暴扣。
一向淡定的邓肯在回防时都不满的挥了下拳头。
马刺叫暂停时，计分牌显示32:18，公牛领先。
技术台后头一个穿着乔丹23号球衣的小鬼吹口香糖泡泡，泡泡炸了之后，啪嗒一声粘在了前面公牛啦啦队姑娘的大腿上。
“看到没？“阿泰斯特用毛巾抽了下板凳席，“他们开始急了。“
果然，重新上场的马刺队员眼睛都是红的。
斯蒂芬-杰克逊顶着阿泰强行出手三分，球在框上颠了三下还是掉了出来，邓肯和大本在篮下抢作一团，篮球被大本用手指戳到了场边——不偏不倚砸在那个吹泡泡的小鬼头上。
次节刚开始，波波维奇就换上布鲁斯-鲍文。
这个防守专家刚站定，就听见身后看台有人喊：“叛徒！“
鲍文转头冲声源处寻找，结果发现是公牛队吉祥物本尼牛在搞鬼，差点气笑出来。
不过，上了场之后，鲍文可不会给自己的老东家面子。
吉诺比利持球突破，鲍文在防守的时候，直接一肘子砸在了可怜的阿根廷人的鼻子上。
裁判哨还没响，吉诺比利就感觉鼻子里有热流涌出。
吉诺比利手指沾了点鼻血，在白色球裤上擦出几道刺眼的红痕。
“医疗暂停！“现场播报声里，公牛队医拿着棉花团冲上来。
他仰着头被队医往鼻孔里塞棉球时，眼皮底下还能看见鲍文那双花里胡哨的签名鞋——这还是他去年送给鲍文的生日礼物。
“妈的，这味儿...“阿根廷人皱了皱鼻子，止血棉的消毒水味道直冲天灵盖。
场边嘘声快把顶棚掀了，有个扎马尾的小姑娘举着“鲍文滚蛋“的硬纸板，踮着脚往场内扔泡沫手指——可惜准头太差，砸在了技术台秃顶记录员的脑门上。
陆远嚼口香糖的节奏变快了，沃格尔知道这是教练生气的标志。
场上，吉诺比利捂着鼻子蹲在地上，耳边传来鲍文关心的问话：“没事吧马努。”
他没有回话，低着头，用空着的那只手竖了个大拇指。
陆远在场下冷笑：“罗恩，给布鲁斯看看，玩硬的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阿泰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往马刺那边看去。
裁判给了技术犯规，麦迪站上罚球线，稳稳的罚中。
希尔的突破被邓肯干扰，偏筐而出。
轮到马刺进攻回合，公牛突然祭出全场紧逼。
阿泰斯特像猎豹般缠住帕克，法国人运球过半场时差点被断。
最后他还是没保住自己手中的球，麦迪突如其来的包夹，几乎是用抢劫一般的姿态从他的手中将球盗走。
杀人诛心的T-Mac在攻防转换时选择了追身干拔三分。
球刚离手他就转身张开双臂，篮网刷白声和两万人的尖叫同时炸响。
中场休息的时候，波波维奇沙哑的咆哮透过客队更衣室的门都清晰可闻：“...让那个懒鬼在你们头上撒野？“
而在主队更衣室，陆远只是和全队一起嘲笑吉诺比利的新造型。
“下半场能上吗？”笑完之后，陆远貌似无意的对吉诺比利说道。
“当然能上！下半场是复仇时间！”
下半场刚开始，公牛就用一次完美的防守反击让全场球迷沸腾起来。
邓肯想用挡拆顺下，结果被小奥尼尔和大本前后夹击，球直接被按在了篮板上。
麦迪抢到球瞬间，全场观众集体起立——T-Mac前场1打0，用一个大风车扣篮结束了这次反击！
然而，马刺的困兽之斗在第三节达到巅峰。
邓肯和大本抢篮板时胳膊绞成麻花，裁判哨响的瞬间，两个人还维持着摔跤动作滚出底线，差点撞翻啦啦队的饮料箱。
技术台回放显示，石佛的左手小指已经反向弯曲——可他愣是沉默着让队医掰正，继续上场。
当陆远派上王治郅时，联合中心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欢呼。
中国巨人刚上场就赏了罗宾逊一记火锅——就像他在96年奥运会时干的那样，接着又用梦幻舞步晃得马利克·罗斯找不到北。
最骚的是他在进球后，居然模仿吉诺比利的经典进球动作——振臂低吼。
这明显是为吉诺比利出气。
阿根廷人直接跳到了大郅的背上——两人的关系在公牛队内几乎是最好的。
而公牛针对帕克的高压防守还在继续。
帕克第三次失误时飙了母语，波波维奇终于忍无可忍换上克拉克斯顿。
这位替补控卫刚上场就被希尔造了个进攻犯规，希尔躺在地板上冲陆远眨眼——看咱这演技！
只有邓肯能稳定的给公牛造成麻烦，他还将小奥尼尔直接打下了场。
小奥六犯离场时坐在场下狠狠踹了脚椅子，结果被大本一把搂住脑袋：“看哥给你报仇！“
转过头来，大本就在邓肯头上完成隔扣，挂在篮筐上还做了个引体向上。
最精彩的画面出现在本节末段——吉诺比利快攻时突然把球往篮板上一砸，跟进的麦迪空中接力反扣。
阿根廷人就像是日后的詹韦连线一样，都没有回头看麦迪的扣篮动作，就对着场边的观众庆祝起来。
球进瞬间帕克绝望的表情被大屏幕逮个正着，法国人嘴里嘀咕的“putain de merde“（该死的狗屎）通过口型专家第二天上了ESPN头条。
末节完全成了马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