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
李冉被撞得踉蹡几步，还没站稳就被扑过来的韦德一把抱住。
加内特被队友们压在底下，奥克利直接从替补席冲上来叠罗汉。
李冉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肺要炸了，但脸上却控制不住地咧开笑容。
活塞球员像被按了暂停键。
大本撑着膝盖，汗水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
希尔走过来时，李冉正撑着地板想站起来。
“打得好，菜鸟。“希尔伸手把他拉起来，声音里带着疲惫，“这球传得漂亮。“
李冉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又流血了，应该是刚才抢篮板时被大本肘到了。
他舔了舔嘴唇，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
场边，陆远正和卡莱尔拥抱。
大本走过来，汗湿的球衣贴在身上，他伸手重重地拍了下李冉的后背：“夏天训练营见，小子。“
李冉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记得带上护肘。”
大本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笑声中，李冉看到技术台那边，加内特正被记者团团围住。
麦迪逊花园的灯光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亮。
赢了活塞之后，整个更衣室里的氛围比往常轻松了不少。
李冉擦着头发从淋浴间出来，发现加内特正瘫在长椅上玩手机——2003年的手机还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但这家伙竟然还能用手指在那小小的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给谁发短信呢？”李冉顺口问了一句。
“凯尔特人一个拉拉队员。”加内特笑得一脸荡漾，手指敲得更起劲了，“她问我们队里那个中国小子今天是不是比上回更猛了。”
“我靠，别胡说。”李冉笑着给了他一拳，“今晚最后那球可是我传你的，要吹也得先吹我。”
“那确实是个漂亮传球。”纳什拿着冰袋按在膝盖上，插了一句，“不过凯文在说谎，凯尔特人根本没有啦啦队。”
更衣室里一阵哄笑。
门突然被推开，陆远带着教练组走了进来。
沃格尔手里拿着几份赛后数据统计，尤因则是抱着胳膊一脸严肃。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教练训话。
“打得不错，“陆远直接坐到了最中间的凳子上，顺手拿起战术板，“但我们的轮转防守还是太慢了，第四节让他们抢了4个前场篮板。”他顿了顿，目光扫了一圈，“特别是你，李冉，大本最后几分钟在你头顶拿了2个进攻篮板。”
李冉挠挠头，有点讪讪地笑了笑：“他那胳膊比我长一截，我尽力了。”
“少废话，“陆远白了他一眼，“明天训练，我让帕特里克亲自教你卡位。”
话音刚落，尤因就哼了一声：“终于想起来要我教东西了？我还以为这队里就我自己记得防守是怎么回事。”
更衣室里又笑起来，但每个人都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
其实陆远自己心里门儿清，这支尼克斯队现在的40胜28负的战绩，放在联盟里已经是个奇迹了——在这个慢节奏、肌肉碰撞的年代，他的跑轰打法简直跟时代对着干。
活塞、篮网、马刺这些球队全都在防守端堆满了肌肉棒子，而尼克斯却是靠着纳什的提速、韦德的突击和加内特的全能性来硬啃胜利。
“教练，”史蒂芬-杰克逊突然开口道，“下场比赛打步行者咋安排？他们可不好对付。”
陆远挑了挑眉毛：“怕了？”
“怕个锤子，“杰克逊咧嘴一笑，“反正输了背锅的有KG和史蒂夫。”
“你要是这么说，我下场比赛可以让戴尔的儿子来打比赛。”
又是一阵哄笑。
杰克逊刚要还嘴，陆远伸手打断了他：“好了，别贫了。“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了点，手指在战术板上敲了敲，“步行者的战术跑位很扎实，防守更是铁板一块，所以我们需要更快。”他看向纳什，“史蒂夫，下场比赛我需要你打得再凶一点。”
“多凶？”纳什问。
“比上赛季你在小牛打我们时还要凶。”陆远咧嘴一笑，伸出双手做了个狼狗扑人的姿势。
纳什也笑了：“那我可能会被吹进攻犯规。”
“那就让他们吹，”陆远毫不在意，“只要裁判不敢每球都吹，我们就赚了。”
李冉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教练，咱们这打法，真的能在季后赛走远吗？“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压在队里很多人的心里。
虽然他们赢了不少比赛，但季后赛是另一个世界——节奏会更慢，对抗会更激烈，裁判的尺度也会更松。
陆远的跑轰战术真的能突破肉搏战的封锁吗？
陆远盯着李冉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们的吗？”
李冉摇摇头。
“他们说我们是'常规赛球队’。”陆远语气轻松，但眼神却很认真，“他们说我们会在季后赛被碾碎。”他站起身，战术板往凳子上一丢，“但我告诉你们，我们要碾碎他们的预期。“
更衣室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反正最差也就是一轮游，“韦德突然开口，“那不如就这么继续玩下去。”
“没错。“陆远点头，“所以别管什么战绩排名，季后赛的事情季后赛再说。“他看了眼时间，“现在，集体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芜湖！”更衣室瞬间炸开了锅。
李冉跟着队友往外走，脑子里还在想着陆远的话。
或许，这套打法真的能改变点什么？
至少，尼克斯的这个赛季，已经让整个NBA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篮球。
——
两天后。
印第安纳波利斯。
李冉躺在酒店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康塞科球馆的灯光、雷吉·米勒最后那个杀人诛心的三分、阿泰斯特撞在自己胸口上的闷响，还有现场解说扯着嗓子喊的“步行者捍卫主场“——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一遍遍在脑子里晃。
他翻身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2:17。
隔壁床的韦德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一条腿耷拉在床沿外。
李冉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抓起外套出了门。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亮着蓝荧荧的光，他塞进几枚硬币，咣当一声掉出罐可乐。
“给我也来一罐。”
李冉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看见加内特倚在拐角，膝盖上还敷着冰袋。
“我靠，人吓人吓死人。“李冉又塞了几个硬币，“你也没睡？“
“膝盖有点疼，“加内特接过可乐，“年纪大了就这样。”
李冉差点笑出声来，这群二十多岁的老头都这么喜欢倚老卖老吗？
两人走到酒店后门的台阶坐下，三月的印第安纳夜风还带着凉意。
李冉拉开拉环，碳酸气泡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呲啦声。
“那个老妖怪...”李冉捏着易拉罐，“第三节最后那记三分，我在他眼前跳得都快贴他脸上了，还是进了。”
加内特哼了一声：“我当年被乔丹打得怀疑人生都没你这么大反应。”
“那能一样吗？乔丹是乔丹...”
“雷吉今晚就是乔丹，“加内特打断他，“有的夜晚，老家伙突然就睡醒了，觉得自己还能打二十年。“
李冉撇撇嘴没说话。
远处有辆警车闪着灯开过，红蓝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个来回。
“120分，”加内特突然说，“能在康塞科拿120分，输10分算个屁。”
李冉怔了一下：“我们还差11个篮板...”
“老子抢了15个！“加内特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陆远在更衣室说啥了？'打出我们要的篮球'——我们跑起来了，投开了，连老科尔都进了俩三分，这还不够？”
李冉忽然想起第三节那个暂停。
当时雷吉·米勒刚命中连续第三个三分，把分差拉到15分。
陆远叫完暂停第一句话是：“史蒂夫，下个回合给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快攻。”压根没提防守。
“教练心真大，“李冉灌了口可乐，“我要是丢这么多分...”
“你当他是真不在乎？”加内特突然笑了，“回到酒店他就开始看录像，雷吉每个无球跑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后门突然被推开，纳什裹着件厚外套走出来：“就知道你俩在这儿。”他在两人中间坐下，“史蒂芬在前台顺了副扑克，三缺一。”
“大半夜打牌？“李冉瞪大眼睛。
“不然呢？”纳什摊手，“尤因和弗兰克在会议室研究录像，科尔拉着王在健身房加练三分——输球总有人睡不着。”
三人回到走廊时，杰克逊和霍华德已经盘腿坐在地上洗牌。
韦德揉着眼睛站在旁边：“你们打牌都不叫我？“
“你不是打呼噜打得正香吗？”杰克逊头都不抬。
“我被李冉偷溜出去的声音吵醒的。”
“赌什么？”霍华德往地板上扔了张K，“输的人明天训练完给大家买汉堡。”
于是五个大男人在酒店走廊打起牌来，偶尔压低声音笑骂几句。
远处某个房间传来电视声，李冉听见ESPN解说在说：“虽然尼克斯输了，但他们这种进攻方式正在改变联盟...”
“听见没？“纳什甩出两张A，“我们在创造历史。”
杰克逊边发牌边说：“得了吧，这赛季媒体哪天不说我们一轮游？”
“只要别碰篮网，”韦德往地上一躺，“基德那肌肉棒子阵容看着就头疼。”
凌晨四点，李冉输光了最后一张扑克牌。
他靠在墙上看着队友们——加内特膝盖上绑着的冰袋已经化了，韦德半梦半醒还在摸牌，纳什和杰克逊为刚才的牌局吵得面红耳赤。
他想着明天的训练，想着还有两周就结束的常规赛，想着陆远在更衣室白板上画的那些箭头。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印第安纳的黎明静悄悄的。
他们的下一站，正是韦德最不愿面对的新泽西篮网。
两天之后，尼克斯再次在客场输给了已经磨合完毕的篮网。
不过依然没人在乎，他们在新泽西轰下109分，逼得基德拿到了24分11篮板15助攻的三双。
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