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南这是要让我陶冶情操啊。”明心笑着从一大叠的书本中勾出来一本封皮包起来的书册,饶有兴致地一页页翻看着,赵方斜瞄了一眼那书册上的扉页上两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小人儿,一张脸瞬间烧的透红,连忙扭过头去结结巴巴地道:“楚……楚师兄说了,思过洞是绝对封灵之地,这些……这些……”
“这些就是给我解闷的。”明心将这本伪装成字帖的春宫图丢回背笼里,这一背笼的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都不需要灵力就可以使用,纯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他还说了什么?”
“这……也没说什么。”那边小茶冲赵方抛了个媚眼,赵方的脸更红了,明心担心他下一刻就会砰的一下爆开。
明心意兴阑珊,自从兰馨走了之后,明心做什么都懒懒的,或许是因为明日就要被扔进一个没有灵气的地方锁十年,也或许是因为一直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松了,总之就是觉得妖生无望,兴味索然,摆摆手道“罢了,反正明日我就能见到他,到时候自去问他就好,你走吧。”
赵方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谢过明心,慌慌张张地向门口跑去,跑到门口时险些一头撞在一个要进门的姑娘怀里,幸而那姑娘身手敏捷地躲过,赵方摔了个趔趄,忙转过身来鞠躬道歉不止。
慌乱间甚至没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子有点眼熟。
女子不悦地皱起眉:“无妨,只是赵师弟还是洁身自爱些的好。”
赵方惊觉地抬起头,一腔热血瞬间凉了半截,女子身后,自家妹妹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眼圈可见的慢慢红了。
“李师姐,芸……芸儿……”
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哗,明心微扬起头,又深感无趣,低下头去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靠在暖融融的毛皮靠垫上,眯着眼徐徐地品着,直到眼前的光线一暗,明心睁开清明的不带一丝酒意的眼,看到一张娇美的面容正俯视着她。
李弦歌的长相很有几分娇憨,明心见过她听夫子们授课时候的样子,认真听课的时候可爱极了,只是平时对着他们总是不自觉地抬高下巴,眉梢微吊,再加上她身上总是珠玉满缀,宝光四射,与一向朴素的画风极不相符,显得不太容易接近。
就比如此时,她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抱在胸前的两只手臂上,食指在上面不耐地敲着,紧抿着唇,眉心皱着,似乎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对她的折磨。
明心懒懒地笑道:“六公主殿下肯如此屈尊降贵地来这里,看来是件大事了。”
李弦歌的眉皱的更紧了,冷冷道:“随我来。”说罢转身走出门去,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有那么夸张吗?”明心不为所动,若是往日她一定会好奇心爆棚地跟上去,然而今日不行,她现在只想安静的做一条咸鱼,继续躺在柔软的靠垫上,品着那壶注定喝不出什么味道的酒。
啧,真搞不懂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然而上天注定不能让明心满足她小小的慵懒一个下午的愿望,没过一会儿,楼里的空气好像安静了一点,小茶紧张地跑过来,附在明心的耳边咕哝着什么。
“玲珑呢?”明心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小茶可怜巴巴地来回摇着明心的胳膊,苦求道“婆婆从昨天就不见了,大人您就行行好,被婆婆回来知道,又要骂我们了!”
自从明心升到四级之后,在他们这些一二级的小妖面前就是“大人”了,现在整个红袖招中,明心这个十夫长是官职最大的。
被小茶摇地直明心头晕,眼见楼里的其它几个姑娘也蠢蠢欲动,明心长叹一声:“师父说得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晃悠悠地从墙角站起来,见小茶还在那里苦苦哀求没有移动,明心这才发现自己又离魂了,此时再要明心捡回身体却也懒得动弹,想想这样也不错,便将魂体化作虚无,从窗子中飘出去。
门外整整齐齐一排黑衣黑甲的武士,长刀出鞘立在门前,不进也不退,肃杀之气远远扩散开,街头的人躲在远处纷纷议论着,都说红袖招要倒霉了,朝廷要严打,没法活了。
明心忍不住摇头――惹不起,神识搜寻到属于李弦歌的气息,飘荡着升高,向着街角一处最高的酒楼,一路飘到最高层透过敞开的天窗,李弦歌正在里面敲着茶杯盖,明心再度摇头,茶这种爱好她也一样搞不懂。
“李师侄真是好兴致。”明心的魂体缓缓在李弦歌的对面浮现出来,如愿地看到李弦歌一闪而过的恼意,你有你的背景,我有我的辈分,谁怕谁?
公主殿下的涵养毕竟还是好的,一道传音过去,天窗外,包围红袖招的城管大队列队离开,留下满街摸不着头脑的八卦民众嘈杂地议论着。
李弦歌直切主题道:“你这次外出游历,可是曾路过蓝照国?”
“蓝照国?”明心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哪个国家,李强那厮的老家吗,说起来这位公主殿下有段时间和李强过从甚密,明心当初调查李强还很是顾忌过她的反应,直到后来才知道她们是将来的同门,现在问起来,不会是旧情难忘吧?
“路过,但是没停,如果你想问的是那个人的话,现在过的怕是不大好。”明心终于来了一点精神,无聊的时候八卦真的是很不错的调剂品。
“你听到他的消息了?”
“没有。”明心道,边说着边仔细打量着李弦歌的神色:“蓝照国是个小地方,他那样的人,只要活着,绝不会默默无闻。”
李弦歌的表情淡若秋水,若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大约是明心的魂体颜色太淡了,不自觉地就将头向明心伸过来些许,破坏了她些许的高贵感。
明心不禁再为曾经的那位老对手点根蜡。
这场谈话开始慢慢失去乐趣,明心懒懒道:“公主殿下的手下那么多,想要去蓝照国寻他的话恐怕不需要问我这个路人吧?李师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弦歌道:“我听说你明日就要进思过洞禁闭,时间会很长。”
“不长,也就十年而已。”明心苦中作乐地道。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件东西。”李弦歌道:“就在思过洞中。”
思过洞中的东西,明心瞬间便想到了关于萧夫子与思过洞的那个传说,还有上次在阵中他们看到的那座奇怪的建筑。
明心故作不解地道:“思过洞中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能找到什么?”
李弦歌道:“你可听闻过萧夫子的宝藏?”
明心目光微闪,“略有耳闻,可听楚荆南说萧夫子留下的天坑早一千年前就被封死了,那么多书院的前辈都放弃了,你能指望我找到什么?”
“但是他们都没有你的禁闭时间长。”李弦歌道:“而且他们也没有我掌握的东西。”
“是什么?”
“只要你答应我,我自然会告诉你。”
“李师侄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而不是我求你。”明心道:“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帮你找萧夫子的宝藏。”
“你想要什么。”李弦歌自信满满地道,似是笃定了不论明心提出什么她都能满足。
“这就是我发愁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想要。”明心飞到空中摊摊手道,“不然你帮我想想我应该要什么,或者把萧夫子的宝藏给我,我也可以接受。”
“那好,就萧夫子的宝藏!”李弦歌道。
明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听李弦歌接着道:“此事若成,宝藏中所有其它的东西都归你,我只要里面的一只箱子。”
“我怎么知道那宝藏里是不是只有一只箱子?”明心道。
“你见了自然便知。”
明心沉吟道:“既然那东西对你如此重要,你为何不亲自去取,制造些事端关个禁闭应该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