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道:“那个女匪呢?”
“不肯开口,倒是硬气。”手下取出一样东西:“这是从她身上搜到的。”
淳于先生接过去,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里面记着一些笔记,其中有一条是:福王随身携带的“乾坤内里球”,悬赏二十万灵玉。
淳于先生脸色一变,拿了这册子立刻出门去见福王。
福王看了册子满心疑惑:“这乾坤内里球,乃是本王曾祖传下来的,世间奇宝,而且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宝物在我福王一脉手中——又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敢悬赏本王的宝物?”
淳于先生缓缓道:“八荒之中,一直传说有个诡异莫名的组织,名为玉真楼,如同无形巨怪,触手遍及各地。
玉真楼会挂出各种悬赏,他们的‘楼卒’每人手里都有这样一本册子,自行抄录楼中的悬赏。
如果悬赏被人完成了,册子就会自动划去这一条。”
“完成了悬赏,不但可以获得选上的奖金,而且可以累积成为楼中功勋,凭此获得在楼中的权力,可以调用数量不等的楼卒。”
“殿下,现在看来,我们之前想偏了,我们的对手不是吕广孝和柳值,也不是这个神秘的老供奉,我们的对手,只怕是整个朝天司!”
福王错愕道:“他们疯了吗?本王每年给他们多少好处?”
淳于先生却是摇头,手指压在册子上:“殿下这些年来的好处,加在一起也不到二十万灵玉!”
“而且这样一个悬赏,只要完成了,立刻就能获得巨大的功勋,成为玉真楼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玉真楼的势力,可不仅仅是在我大吴!”
“朝天司的高层,极有可能达成了共识:一起做事,拿下殿下!这个神秘的老供奉,应该也只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代理人。到时候不光是这玉真楼的悬赏,查抄福王府的差事,多半也会落到朝天司的手中!”
“福王府数万年来的累积,玉真楼巨大的奖赏,可要比殿下这些年给的好处,多了太多!”
福王不再说话,已经认同了淳于先生的判断。他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问道:“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淳于先生道:“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要加快进度,尽早起事!”
“朝天司这边,自有学生来应对,他们伸进来的爪牙已经被斩断,总能拖上一段时间。”
福王狠狠一咬牙,目光带着几分疯狂:“好!”
……
吕广孝从皇城里出来,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心中是无尽的疲惫。
接连几天,都在跟朝中的重臣们扯皮,他内心极为愤怒,朝廷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可是想要推行一些好的政策却还是无比艰难,那些家伙们只看重自己的利益,不停地阻挠自己的新政。
在朝堂上,吕大人颇有些独木难支的困顿。
“唉……”他长叹一声,马车摇摇晃晃,吕广孝趁机小睡了一会儿。到了家门口,手下的管事上前禀报:“柳大人来了。”
吕广孝强打起精神,见了柳值便自我调侃道:“给老夫一点好消息,否则老夫怕是真的撑下去了。”
柳值不由一笑:“老大人钢铁之躯,朝堂上那些宵小鼠辈,如何能打垮老大人您?”
他开了一句玩笑,立刻拿出一份公文:“大人,还真是好消息。”
吕广孝接过来一看,神情微动:“又是那个孙长鸣?”
柳值颔首:“老大人请往下看。”
吕广孝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眉头却深深皱起。
这一份文书,是孙长鸣在琢剑山九英被抓之后写的。
吕广孝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觉得可以信任他吗?如果我们信错了他,镇暴所……恐怕就要无疾而终了。
你我在朝堂上,必然遭受猛烈弹劾,新政什么的,更是休要再提。
这可是把我们的一切都赌上去啊!”
柳值颇有几分武人的决然:“那老大人觉得,我们还有别的机会吗?孙长鸣也说了,他已做好了安排,但是时机稍纵即逝,一旦福王那边反应过来,就会前功尽弃,以后想要再有这等好机会,那是不可能了。”
吕广孝还是难下决心,柳值道:“若是大人同意,这次我亲自去!”
吕广孝宽慰,总算还有一位志同道合的战友,若不是柳值支持,自己还真可能坚持不下来。
他又沉吟片刻,再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柳值洒然一笑,道:“福王的反心天下皆知!柳某此去,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是孙长鸣的计谋不成,我也要凭一己之力,擒拿福王,逼出他谋反的证据!”
吕广孝脸色大变:“何至于此啊!?”
柳值的意思是,如果孙长鸣的办法不管用,他就亲自出手,先抓了福王进行审问,一定可以拿到谋反的证据!
这是跟福王“同归于尽”了,没有证据就直接拿下一位藩王,就算是柳值事后也难逃一死。
甚至会株连九族!
柳值却是一脸坦然:“新政和镇暴所都在最关键的时刻,不进则退!此时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我与大人的志向、整个大吴朝的国运,只怕就此断送!”
若不是真的凶险,吕广孝也不会调侃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吕广孝肃然起敬,柳值这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压上去了!
柳值故作轻松说道:“大人也不用如此担心,说不定孙长鸣的办法可行呢。”
“好!”吕广孝终于种种颔首:“左右没得选择,不成功便成仁,我们就信那孙长鸣一次。若是败了,黄泉路上,老夫陪你一起走!”
若是成了,镇暴所可以九次打开局面,新政所需要的资金,也可以从抄没的福王财产中··出。
第一九四章 蕴宝高天炉
..,!
孙长鸣在松宁府中静静等候,柳四白忽然没事可做,闲的有些心慌。
他时常询问金兄:“还查不查了?”
“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金兄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稍安勿躁。”
他也不知道镇暴所会不会采用自己的计划,若是用了,来的必然是大人物,第六大境的超级强者。
到时候柳四白这种修行界的新嫩,见到了那样的强者……不要走不动路呀——孙长鸣促狭的想着。
他并不知道朝堂中的形势,更不知道吕广孝和柳值,几乎是在绝境的情况下,破釜沉中准备和他一起搏一把。
而斗笠女子和琢剑山九英,孙长鸣也不着急“营救”,等候镇暴所回应的时候,二弟那边传来了消息:过来拿丹炉。
孙长鸣大喜,于是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又进出了一次不正经的闭关。
二弟今天显得有些苦恼,将丹炉丢给了大哥,就闷闷不乐的在河岸边盘成了一圈。孙长鸣将丹炉放在一边,问它:这是怎么了,浩荡氓江之中,还有谁敢招惹我们家老二?
小泥鳅抬起头来,让大哥看自己脖子上那一枚金色鳞片:颜色更深、金属感更强,更加美丽迷人了。
那些人好烦。
小泥鳅抱怨着,不停地跟我说话。
孙长鸣明白了:柳四白破获了鬼窟的案子之后,江神大人的威名更加远播。也不知道这江神信仰背后是什么人主持,倒是颇有些能力,江神庙已经开始向福王封地内渗透。
并且沿着氓江两岸快速铺开。
福王领地内百姓生活更加困苦,所以需要这样一个信仰。
氓江两岸就更不用说了。
信徒多了,虔诚者也就多了——越是虔诚的信徒,在许愿的时候,映射到小泥鳅这里的声音就更大。
但是之前小泥鳅很容易就可以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今天这是怎么了?
孙长鸣问了一下: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缘故?
小泥鳅这才臊眉耷眼的说道:他们给的牲口真好吃。
孙长鸣好半天才弄明白,竟然是有一座水边的江神庙,举行了一场祭祀,凑足了三牲扔到了江水中。
小泥鳅恰好就在附近,不吃白不吃,过去啊呜一口吞了,咂咂嘴觉得味道真不错啊。
这一点孙长鸣承认,人类饲养的这些牲畜,从味道上来说,真的比野味好得多。觉得野味好吃,是孙长鸣上一世一个普遍的错觉,只不过是因为饲养的物种吃的多了,换一下口味新鲜而已。
但是小泥鳅很别扭:吃了他们的东西,就得保护他们的船只,好烦,我不想管。
而且那些牲口,虽然好吃,可是没什么营养,对自身的成长,比不上那些妖兽。
孙长鸣暗笑,老二这是想白吃白喝,而且很纠结,就如同自己上一世吃的那些垃圾食品:虽然没啥营养,但是好吃呀。
孙长鸣也想了一下:若是按照常理,接受了别人的祭祀,自然要保护别人的安全。否则会遭受因果律的惩罚。
可是小泥鳅是个另类,虽然江神的神像就是照着它的样子制作的,但似乎仅仅一个“江神”的位格,并不足以匹配它自身,只是映照在它的一枚“逆鳞”上。
于是大哥说道:也莫要烦恼,想吃就吃,只当是零食了,换一换口味。反正你现在的食量,那些三牲也就就是塞个牙缝。
那些船只,遇上了就帮一把,遇不上就算了,不必去专门关注。
小泥鳅还是哼哼唧唧的,它懒啊,要是能吃白食多好。
大哥不得不告诫它:虽然现在看来,这件事情的因果律可能不会直接作用于你自身,但是会落在那一枚鳞片上,到时候就跟直接拔掉你这枚鳞片一样痛苦!
二弟下意识一个哆嗦,觉得还是听大哥的。
孙长鸣安抚了二弟,这才去看丹炉:蕴宝高天炉!
高一丈二、四足八面,成宝塔形状。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炼造,炉身上有八枚神秘的符文,隐隐透出一股温热之意。
比自己之前的那些丹炉强了许多,用来炼丹成功率和出丹率要高出好几成。并且对于灵丹的药效也有所提升!
孙长鸣估算着,六阶以下的灵丹,这一尊丹炉完全可以胜任!
大哥心情极好,又拿了些法器给了二弟吃。
小泥鳅来者不拒发*书!群>9:8,0?2?:0ュ5♀8:5/6,,但是这一次的法器都很普通,最高也只是三阶,二弟不满意,三两口嚼着吃完,督促大哥:你要努力呀,这些都是什么垃圾?
多给我找点好吃的,我才能给你更好的反哺。
孙长鸣自信的笑着:放心吧,很快就有好东西了。
……
书办这几天成了惊弓之鸟,每天连家也不回了,就住在了福王府里。之前请托他的那一位野修,又约了几次,书办就是不肯出去,最后又抵受不住高额“分成”的诱惑,让野修进王府来找自己。
两人一番商议,总算是把“合作”的事情敲定了,书办让他先回去等着,自己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向福王举荐他。
野修出来,柳四白悄悄跟了上去,想了想没有下手——主要是怕打不过。
金兄最近几天神神秘秘,经常就不见了人。但是每晚回来,都要把自己从床上拎起来,叮咛一番:我不让你动、你就不要动。
野修竟然一路出了府城,到了一个穷困的村子里,这里竟然聚集了大量的流民,全都饿的皮包骨头,而且其中很多人还生着病。
野修一到,就引起了大家的欢呼,野修换上了一身杏黄道袍,手持桃木剑,开始装模作样的做法,然后炼成了符水,给众人分发下去。
流民喝了符水,竟然不饿了!而且那些病人也有了明显好转。
流民跪倒一片,口中连连称颂野修。
柳四白暗中看的目瞪口呆。
……
几头妖兽脚踏火焰流云,腾空飞行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氓江哨所外,妖兽狰狞凶恶,身上却穿戴着精良的法器兽甲,更是显得英武不凡。
妖兽上各自有一名骑士,全身笼罩在铠甲当中,就连脸上也覆盖着面甲,看不清真容。
哨所的校尉们一片慌乱,这些人的铠甲上,都有朝天司的标志。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强者的威压——这是来了的大人物啊。
校尉们急忙禀报,好在白天樾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