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喜沉眉敛气,鹤山先生也是收起怒容,静待出手。
双方之间一时剑拔弩张,那些儒生怕被波及,齐刷刷地往后退去了数十步。
赵言刚才那一震之威,早就将他们打得心生恐惧。
毕竟儒生只有靠着读书才能进入天象境,在平日里皆是手无缚鸡之力。
“住手!”
三人凌然而立,正要动手之时。
远处院墙边又响起一人的声音。
他的行进方式更浮夸,身体一动不动,脚下的土壤却是争先恐后地跃起将他送了过来。
若说刚才朱喜二人有些像缩地成寸,那这人的就有些像控土术了。
又来一个?
赵言眉头微皱。
若说打两个儒门天象轻松加快乐。
再来一个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三个“言出法随”若是叠加到一人身上,那效果可是能翻上不知多少倍。
假设一人为两倍,两个人也就是四倍罢了。
但三个人可就是八倍了…
其计算方式并非相加,而是相乘。
“乐山先生!”
“乐山先生来了!”
“先生!”
“师弟…”
“阳明。”
那些儒生见到此人到来,更是群情激昂。
“乐山先生?”
赵言审视着眼前之人,心中已经知道了此人的来历。
“据说儒门有个风骨极佳的年轻人叫王乐山,却因格竹子失败遁入儒学绝地,产生了心魔,随后隐居山野不问世事,你就是那王乐山?”
“王爷说得没错,在下正是王乐山。”
男子上前抱拳一礼,他倒是态度和气得多。
“此地已经于昨日转让给了王爷,在下来不及知会院中诸人,给王爷带来不便,实在抱歉。”
“哦?那你意思是现在误会解除了?”
赵言眼神在三位儒门天象的脸上转了一遍,语气挑衅。
“正是,王爷可以离去,儒院绝不阻拦。”
百年来第一个儒圣
“阳明!”
“师弟!”
“乐山先生!”
不仅是朱喜脸色不虞,鹤山先生和身后的儒生们也是一脸不解。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在栖霞镇还需要对一国的王爷做出妥协。
但王乐山并未有任何对他们做解释的打算,他猛然抬起手打断他们。
身后立时安静了下来,看得出王乐山在儒院之中,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好啊,既然你给面子,本王也不能太过不识趣。”
赵言好整以暇地瞅了王乐山一眼,脸上勾起坏坏的笑意。
“王乐山,要不要本王指点一下你?”
他这句话让对方愣了愣神,倒是其身后的儒生们纷纷面露怒容。
“放肆!乐山先生乃是儒门风骨!岂是你一个王爷能指点的?”
“区区一个王爷而已,以为有点诗才就了不起了不成?”
“先圣至理,怕是你们赵氏根本就看不懂吧!”
王乐山对身后的聒噪声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看着赵言,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其究竟是在说笑还是当真。
“着实是有些吵闹,把他们的嘴给缝上。”
赵言冷冷地撇了一眼这些喋喋不休的儒生。
他脾气已经很耐心了,对方多次出言不逊都未曾计较。
可不计较,绝不是让他们肆意胡说。
这一句话已经动用了“言出法随”的力量。
说是缝上嘴巴,实则是让他们闭嘴。
无形的力量急速朝着对面涌去。
身在第一线的王乐山显然是察觉到了,但他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似乎也有意教训一下这些出口妄言的儒生。
不过朱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脸色一沉,脱口而出。
“此地无所不言!”
言灵的力量立刻撞了回去。
两股力双方之间硬碰硬,一时僵持不下。
鹤山先生看在眼里,当即挥甩衣袖负手在身后,朗声说道:
“何人敢阻挡言论!”
他这一声喊出,朱喜方的言灵力量陡然大增,一边倒地朝着赵言压了过去。
若是这一击得逞,至少赵言会受到言灵的反噬,“言出法随”的能力大减。
“无所不言,非是肆意妄言!当说世间真理!”
面对以一对二的境地,赵言丝毫不慌。
他沉着地答对了回去,己方言灵竟然骤然力量大增,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一时间朱喜和鹤山先生的压力倍增。
但紧接着,双方的言灵忽然便各自撤去了力量,反倒是将三人包围在其中,逐渐托起送到数丈高的空中。
两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头自然明白这是触发了“言出法随”的特殊场景。
当这一奇术在面对不会此招的人时,那自然是施术者说什么就是什么,拥有千变万化的能力。
可当两个掌握“言出法随”之术的人用此招对阵时,一旦双方各置一词,辨不出结论来,无论哪边的力量更强,都会幻化出这个“唇枪舌剑局”来。
双方可自由辩论,直到言灵认可其中一方获胜为止。
输的一方则获双倍的反噬伤害。
然而这样的局,朱喜这么多年来也只见过一次。
很少有人能触发言灵的思索,尤其是在他这边两个人共同使出“言出法随”,竟差点被赵言反压了回来。
这说明言灵其实还是更认可赵言的话语。
只是不知为何,三人的斗法之间,居然把王乐山也拉扯了进来。
“如何?二位可是要与本王辩论一场?”
赵言信心十足地朝前走了两步,尽显睥睨地看着两位大儒。
后者虽然处在短暂的惊愕之中,但在学生们面前,哪里肯轻易认怯。
“有何不可,王爷既然主张要说世间真理,那么先圣倡导言论自由,又错在何处?”
儒门万事万物都遵照先圣之言行,在儒生的心中,先圣之理当然就是世间真理。
但在赵言看来那就是谬以千里。
任何人都会犯错,圣人同样如此。
没有一次次的错误,如何能够认识到本真自我。
“笑话,你们儒家圣人所谓的言论自由,乃是指观点上的自由,我允许你有与我不同的观点,而不是肆意说些不知所谓的胡话。”
“二位大儒,你们的学生认为本王的诗才不值一提,那不如让他们做出一些胜过本王的诗词来,但凡有一句能足够出彩,本王便认输了。”
赵言言辞犀利地说道。
言论自由当然是对的,但并不是毫无底线地乱说话。
任何人都可以说出有用的观点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可无用的废话不在其中。
九州当世论诗才,公认大宋齐王为尊。
这些儒生敢于睁着眼睛说瞎话,言灵当然是不认的。
“非也非也,他们只是认为诗才比不上先圣至理来得重要罢了,我儒门经典,齐王可曾通读?又是否领会其中精义?”
鹤山先生深知自己这些学生肯定做不出胜过赵言的诗词,当即就岔开话题,转移到了儒家的主张上来。
那都是历经千年传承的经籍,饱经论证,他丝毫不觉得赵言能从中找出差错。
“嘿,你讲这个本王可就不困了。”
谁知赵言却是嘿嘿一笑。
本想随便糊弄一下就放过你们,谁知你们倒好,送上门来找死。
“尔等洛州学派的主张是什么?”
“正心诚意,格物致知,存天理,灭人欲,此乃我洛州学派的主张,王爷连这都不知道?”
朱喜轻蔑地笑道。
他知道赵言不好对付,可要是辩论“理学”,他们专研其中四十年,没理由不是对手。
“好,正心诚意本王不与你多说,且说说这格物致知。”
赵言说着,转头看向王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