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性中人,各有各的追求,有人热衷名利,有人酷爱人妻,也有人嗜酒如命,更有人是个老饕,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打打杀杀。
不提全性,只说傅斩一行人。
星夜赶路,倒是没有再遇不开眼的马匪,但靠近津门的一处关隘,遇到了拦路的绿营兵。
这些人比马匪还要可怕。
马匪办事也知道找到人少的地方,用块黑布蒙着面,可这些兵丁光天化日,那是明抢。
傅斩不待发作,霍元甲已经上前,津门大侠这个名号在津门及周边有很大的名头,兵丁竟也认识他,口中叫着霍师傅,连过路的钱都少收了一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斩,这个世道一直就这样。”
“一向如此,就是对的吗?”
听着傅斩的话,霍元甲心里如同压下一块巨石。
“霍兄,早晚会变的,咱们继续走吧。”
傅斩知道变化就在数年间,霍元甲却无从知晓。
这世道,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怀悲悯之心者,更时时备受煎熬。
霍元甲正是如此,归家的喜悦亦难冲淡心中沉重。
......
津门。
这个地方的繁华,足以和香港、上海,京城,广州媲美。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洋人国人混杂在一起。
傅斩第一次亲眼见证,如此繁华却又割裂的世界。
津门有五个大小不同的租界,租界内外完全是两个天地。
“小斩,津门是不是和关中大不同?”
傅斩眼尖,看着往来的人,发现其中很多人身上都有帮会的特征。
“是大大不同,来过津门,我才明白为什么五爷一定要掀起拳乱,洋人在咱们的地界没有客人的自觉,反倒以主人自居。对了,霍师傅,津门有多少帮会?”
“不计其数。说来我也算是帮会的一员,同仁武馆也是帮会,护着上百个家庭。在津门,不报团,不结会,根本活不下去。加入帮会,被欺负了,还有人出头,否则被打死,都没人收尸。”
难怪津门会成为无数宗门流派都想扎根的地方。
这里不打不行,想活就得打,往死里打。
津门、佛山、沧州、保定这几个地方都是神州武道昌盛之地。
像在京城开宗立派,须摆擂十日,活下来才算成了一半,接下来还要和京城武行推选出来的拳师再打一场,活下来,才算站得住。
而想在津门开馆传艺,同样大不易,需要连挑八家武馆。
霍元甲住在津门北边的雨花巷,距离海河不远,同仁武馆、同仁药馆都在这里。
巷子里,一群孩子在玩耍。
看到车队出现。
一群孩子当即大喊起来。
“霍师傅回来啦,霍师傅回来啦!”
“还有五师兄,也回来了。”
“师父,师父,师娘很担心你。”
“你们快看有个猴子,好漂亮的猴子。”
“霍师傅,你今晚会给我们讲故事吗?”
“......”
武馆和药馆,先后走出一群男女。
霍元甲门下,陈真是老六,他有一个大师兄叫刘振声,二师兄早年病死,三师兄黄文发,四师兄许大友,五师姐是一个灵巧的女子名叫沙燕。
霍元甲还有一个儿子,习武天份较差,比起武术,更喜欢医术一些。
霍元甲一一给傅斩介绍,除了黄文发家境较好在国外留洋外,其他弟子俱在。
“这是振声,大友,沙燕。”
“犬子东阁,小名去病。”
“这是你大嫂。”
霍元甲的妻子王云影是一个温婉的女子,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药香,看起来文文弱弱。
傅斩叫声:“大嫂。”
沙里飞跟着叫了大嫂。
相互介绍后,一行人进入同仁武馆。
而在巷尾处,傅斩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一直在往这边瞅。
第111章 我出去走走
同仁武馆、药馆与后院住宅相连。
陈真引傅斩与沙里飞至后院安置。
傅斩并不想住在霍元甲的武馆,这可能会给霍元甲招致祸患,但架不住霍元甲的热情,不许他离开,傅斩只能听从,他想先等沙里飞痊愈后,再做打算。
白蟾的毒很烈,即使沙里飞服下解药,没有了生命之危,但依旧虚弱不堪。
京城九死一生,无论是他,还是沙里飞,都必须保持健康的状态。
沙里飞躺在床上,望着房顶,两眼无神:“小斩,这两天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傅斩道:“什么道理?”
沙里飞:“坏人死于话多。”
傅斩接话:“好人也是。”
沙里飞默然,自己这张嘴啊,一旦得意忘形,就忍不住说个不停,一定得改。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走走。”
傅斩走出房门。
门外,一群半大小孩儿围着大圣玩的正欢快,大圣仿佛回到通天谷与猴群相伴的时光。
傅斩没有打扰大圣,径直走出武馆。
在武馆的门口,碰到陈真的五师姐沙燕。
沙燕见到傅斩,连张几次嘴,才勉强把一声‘傅前辈’叫出来。
霍元甲和傅斩平辈论交,按照道理,她应该低一个辈分。
但傅斩又那么年轻,令她颇为尴尬。
沙燕找到陈真。
大师兄刘振声、四师兄许大友竟也都在。
“你们在做干什么?”
许大友道:“陈真正在讲冠县拳会的事,师妹快过来听听。”
冠县拳会已经过去四天,随着参加拳会的江湖人士纷纷离开,其中最津津乐道的擂台拼杀也慢慢传扬。
连津门的刘振声与许大友亦有耳闻。
但终究没有亲自在场的陈真更真切。
“先别说拳会的事。陈真,那位傅前辈怎么回事?他年纪似乎不大,怎与师父称兄道弟?”
刘振声道:“陈真刚好讲到这位傅前辈,他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害人物,他一手剥皮刀法出神入化。”
陈真心里得意的很,见师兄师姐一脸神往,只觉一路艰辛都值了。
“你们不用叫前辈,咱们和师父各论各的,叫傅哥就行。”
“刚才师父还吩咐我看好傅哥,不让他乱走,你们不知道,傅哥脾气不好,一言不合拔刀就杀,一旦出手没有活口。我必须得跟好他。”
沙燕呀了一声,指着门外。
陈真笑道:“师姐,怎么了,是不是被傅哥吓到?不用怕,傅哥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我再给你们说说和傅哥一起的沙哥,他也很有意思.....”
沙燕打断他:“你的傅哥已经出门了,我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
陈真:“!!!”
危!!
我就吹了一会儿牛,人怎么就能不见。
他有些慌乱:“师兄,师姐,别坐着了,快出去帮我找!!”
陈真能够想到,一旦有不开眼的惹了傅斩,傅斩必定开杀。
自己这下真完了。
陈真四人立马出去寻找傅斩。
霍元甲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想着陈真经过这次历练成熟了许多,又和傅斩相熟,不至于连那么大一个人都跟不住。
他坐在屋子。
妻子王云影坐在对面。
两人的中间放着三枚洋枪弹壳。
气氛很是凝重。
“什么时候送来的?”
“你走后的第三天。”
霍元甲紧握着拳头,怒火中烧。
这弹壳是赤裸裸的威胁。
津门这个地方,成也租界,败也租界。
英法美德日,五国租界,带来无数商机,也毁尽万家灯火。
租界高人一等,帮会成其爪牙,为其张目,又称买办。
俄国,意大利,奥匈,比利时看到五国租界获利,也想在津门开设租界。
五国租界中,日本的租界最小,日本不甘于如今租界区域,妄图继续扩大租界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