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里飞有消息了吗?”
刘渭熊摇了摇头:“没有沙里飞的消息,不过我们查明了昨晚你那个猴儿杀的是谁!”
傅斩:“是谁?”
马嘉盛道:“杀的是英租界董事亨利伦泰,他是英租界话事人,扛把子,是英租界说一不二的龙头。他竟然被一只猴子掏了心!!”
傅斩提醒马嘉盛的措辞:“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儿,它是我兄弟,有名有姓,它叫大圣。”
马嘉盛干咳两声:“我的错我的错,大圣神通广大,不得不佩服。英国人对外宣称是阿三作乱,以下犯上杀死亨利拜伦,小洋楼里巡防安保署的所有阿三都被英国人处死了。”
傅斩有些无语,全天下的人做事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处理不了问题,就处理发现问题或者看到问题的人。
用一个丑闻去掩盖另一个丑闻。
“还有其他消息吗?”
“暂时没有了,不过,有个消息,你知道一下,洋人们要联合起来对朝廷施压,要求朝廷赔偿他们的损失。”
傅斩:“朝廷会花钱消灾吧?”
刘渭熊:“如果只是花钱,那就简单了,怕的不是花钱,而是割地。”
傅斩默然。
他想到雨花巷。
“我知道了,麻烦两位继续打探沙里飞的消息。”
“没问题。”
傅斩离开维纳斯酒楼,漫步来到海河,他倚着栏杆望着河水,思索沙里飞这个家伙能跑到哪里?
而就在他露面不一会儿,海河水里出现一个大旋儿。
傅斩正出神,发觉水下好似有活物一般。
“嗯?”
啪!
一条硕大鱼尾拍起巨浪猛地把傅斩全身打湿。
“!!”
“鱼妖!!”
他看到一个比水牛一般大三分的大鱼!!
大鱼打过水浪后,竟然不走,留在原地打转。
傅斩掏出刀子,露出杀意,大鱼才急忙下潜,逃之夭夭。
“这鱼妖也太胆大,大白天找我晦气。”
傅斩弄了一身湿,直叫晦气。
他转身去成衣铺子,想再买几身衣服预备,路过一个成衣铺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不用了’。
——不用了。这是他和沙里飞的暗号。
傅斩立即止步,望向铺内,里面一男一女在店里勾勾搭搭,正在挑选洋装。
男的戴着半面银制面具,只露下半张脸,但半张脸足以猜测到这张脸长得实在不怎么样。
而那女的是个洋人,又高又大,看模样得有二百七八十斤,暴乳炸臀,一张大脸抹的粉甚重,和脖儿甚至不是一个颜色,猪蹄儿一般肿胀的肥手戴着五六个钻石戒指,胸前还挂着一个金锁。
看久这洋婆子,再去看那贼眉鼠眼的男子,反倒觉得他眉清目秀,顺眼许多。
傅斩愣在原地,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吐槽。
“达令(亲爱的),那一边有个乞丐一直盯着人家看,好讨厌噢。”
“小甜心,莫怕,我这就把他轰走。”
傅斩狠狠挨了两脚。
第143章 良机
傅斩罕见地挨打,没有暴起,没有反抗,反而是惶急地离开,唯恐在看下去污了双眼。
离开这间成衣店,他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不许笑花我。”
“为了活。”
“万上为那四。”
话字不会写,写成了花。
晚不会写,写成了万。
维纳斯不会写,写成了为那四。
沙里飞这个文盲,显然另有造化,竟莫名其妙和一个肥胖的洋婆子勾搭在了一起。
只是,他的胃口有点好的出奇,荤素不忌,什么都吃。
傅斩寻到一家廉价成衣店,买了五套一样的成装,回到武馆后,把洋人进京找西太后要说法的事儿告诉霍元甲,提醒他早做准备。
敌强我弱,群狼环伺,别说一个傅斩,就是一百个傅斩也无济于事,天下大势,浩浩荡荡,不可阻挡,清廷种下的因,现在要吞下苦果。
“霍兄,早做打算。洋人的枪炮兵马,不会只有一千人,也不会只有一个藤田慧。”
“唉,我明白,我会尽力去劝说乡邻尽早寻求出路。”
“嗯,对了,霍兄,沙里飞不用找了,你和那个刘婆子打个招呼。”
“沙里飞找到了?”
“嗯。”
傅斩想到沙里飞如今的状况,和那洋婆子勾搭在一起,他本可以逃走,却依旧选择留下,其中必有玄机,思索后道:“那个刘婆子若是问起,就说我们找到了沙里飞尸体。”
霍元甲低声问道:“没事吧?”
傅斩眉头紧锁:“不好说,没死是真的,就是状态...有些奇怪,晚上我去见一见他。你就和刘婆子这么说。”
霍元甲:“明白。”
天色近黑。
傅斩稍作打扮,独自一人离开武馆。
他走的早。
在维纳斯大酒楼外提前蹲守。
蹲守半个时辰,一辆小轿车停在维纳斯酒楼外,沙里飞穿着西服皮鞋,相当绅士地搀扶肥胖洋婆子下车,两人亲密地走入酒楼,马嘉盛则亲自在门口接待两人。
傅斩紧随其后进入酒楼,他点了一杯咖啡,浅尝一口,差点吐出来,真是他么难喝,他干咳两声,起身前往盥洗室。
“小甜心,我去一趟卫生间。”
“达令,用我帮你吗?”
沙里飞嘴角微微抽搐:“这倒不用。”
他轻吻洋婆子,离开座位。
来到盥洗室,沙里飞急忙解开衬衫纽扣,褪下面具,在水龙头前不停地冲洗嘴巴。
“沙里飞,你这是玩的什么?”傅斩闪身出现。
沙里飞摸了摸嘴:“我现在是侠盗佐罗。”
“那晚我去引阿三的追兵,慌不择路,连连进了好多座洋楼,最后在一座豪奢洋楼里藏身。”
“这栋洋楼就是外面索菲亚·伦泰的宅子,她的身份可不一般,她是亨利·伦泰的亲妹妹。”
傅斩道:“亨利伦泰被大圣掏心死了。”
沙里飞:“我第二天才知道,大圣可真厉害,我听说印度阿三把它视作神明,才导致亨利伦泰之死。”
他又压低声音:“这个索菲亚身份高贵,但又不怎么聪明,还特别喜欢男女那点事儿,因她这点爱好,后花园埋了七八个不中用的男人尸体,她对我很满意...”
“我本想看看她是否有利用价值。结果,一转眼她那老哥死了,等晚上我把她宰了,回武馆找你。”
傅斩抬手压在沙里飞肩膀:“亨利伦泰死了,他的葬礼在津门举行吗?”
沙里飞:“伦泰家族在英国很有势力,大概率会回英国举行葬礼。”
傅斩:“能不能让索菲亚把亨利伦泰的葬礼在津门举办一次?”
沙里飞忙道:“你想用亨利的葬礼搞事情?”
傅斩缓缓摇头,又点头:“只是有一点模糊的想法。”
沙里飞:“怕是很难,伦泰家族不会允许自己的嫡系子孙葬在国外。”
傅斩道:“可以举办两次嘛,尸体运往英国,津门建一个衣冠冢,也搞个仪式,让津门帮会龙头、租界洋人都去观礼...”
沙里飞双眼一亮:“一锅烩?”
傅斩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嗜血的狞笑:“能一锅烩就一锅烩,能烩多少就烩多少。”
沙里飞:“我试试。”
傅斩又道:“以你安全为主,别忘了津门也贴有你的通缉令。”
沙里飞不以为意:“我告诉索菲亚我是盗贼,在被朝廷通缉,她很贴心让我带上面具,她还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什么佐罗。她说这是她家乡很出名的一个侠盗。”
还特么玩上角色扮演。
“接下来几天,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酒楼喝一个时辰的咖啡。”
“好。”
“回去吧,别让你的小甜心等急了。”
沙里飞:“......”
沙里飞和索菲亚伦泰走后,刘渭熊、马嘉盛把傅斩叫到一间屋子,问起索菲亚和沙里飞。
沙里飞的装扮在两个情报头子面前,如同无物,他们很轻易认出沙里飞。
“我只能说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我能怎么办?唯有祝福他们。”
刘渭熊、马嘉盛尽皆无言。
马嘉盛特别提醒:“傅先生,索菲亚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家境优渥,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暴怒无常,光我知道的,死在她的皮鞭下的男女不下二十。沙里飞别弄巧成拙,被这女人打死。”
傅斩苦笑摇头:“...两人正蜜里调油,沙里飞听不进去任何劝说,他只想过富贵日子,现在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不愿就此分开。”
马嘉盛默然。
每个人都在拼命往上爬,没有谁对谁错,都是个人选择。
傅斩离开维纳斯酒楼,往雨花巷武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