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认了吧!只要你认了,咱俩都有银子拿。”
“多少。”
“一千两。”
“我说我多少?”
“你五...五十。五十已经不少了,够你吃喝半年的。”
“…我就是一个老百姓,从家出发来保定,行得端坐得正,兜里只有俩钢镚...”
“别唱了,别唱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胡搅蛮缠?”
“我就是一个老百姓,从家出发来......”
傅斩看的乐呵,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常阿贵听到笑声,四处张望:“谁踏马在笑?!”
黄龙标不屑道:“老子的义和贼在笑,怎么了?常阿贵,你就招笑,你就是一个笑话。”
常阿贵:“你踏马在胡搅蛮缠...”
黄龙标非常后悔说这个词,非常非常无比的后悔。
他把傅斩关在李显堂隔壁:“进去,老老实实待着,等着老爷提你问话。”
常阿贵晃悠着过来:“黄龙标,你小子也抓住个义和反贼?这小子不会是假的吧?”
黄龙标:“你能抓,老子就不能抓?!”
说完就神气地走了。
常阿贵急忙跟上,唯恐黄龙标先他去找方清平领钱。
监牢里,李显堂靠近傅斩,诶诶了两声。
“兄弟,你是义和反贼?”
傅斩摇头:“你是?”
李显堂:“我就是一个老百姓,从家出发来保定,行得端...”
傅斩懒得搭理这家伙,他算看明白了,这厮就不是义和拳。
即使真是,也当他不是。
张口就是顺口溜,怕不是个津门跑出来的混子。
李显堂又道:“兄弟,你知道吗,这安肃县一个义和反贼起码值一百两银子,核心骨干最少值五百银子,头目能值一千。你若真是义和反贼也不怕,向县衙投诚,拿了银子,咱们就跑。”
傅斩突然想到一个荒唐的可能。
这小子...不会是个骗钱的骗子吧?
先把自己包装成黑骑军,而后待价而沽,死不承认义和拳的身份,等到价码合适,在亮出‘真实身份’,得了银子后,溜之大吉。
傅斩认真观察李显堂,从他的打扮、穿着、虎口老茧一一去看。
他又怀疑起刚才的想法。
这家伙看起来真像义和拳。
傅斩沉默片刻,看到李显堂走神,突然道:“你现在的身份值多少?”
“起码八...呃,我就是一个老百姓,从家出发来保定......”
这厮死要钱...还真是个骗子!
胆大包天。
骗到县衙。
傅斩不再搭理他,等到深夜,起身砍断监牢的铁索,走进李显堂的监牢。
李显堂睡得正香,傅斩连连两个大耳刮子扇他脸上。
“哎呦,兄弟,你...你怎么到了我这里?”
“我是真正的义和拳,特地进监牢,就是为了除掉你这个冒牌货!!”
刀子泛着寒光。
李显堂吓得要死,当即跪了下来。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小的没干什么事儿,就是想骗一点银子花花。”
傅斩:“你姓甚名谁,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干?不怕玩火自焚吗?!”
李显堂一五一十全撂了。
“我姓李,名显堂,津门泥人张的大徒弟,我擅长易容术,因为行骗被赶出师门。”
“我习惯骗,也只会骗,但我只骗有钱人呐。”
“至于玩火自焚,我从不担心,您现在看到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关于我的通缉令,有十好几张,但那没一个是我。”
“全性的千面人知道吗?他是我师弟。他能继承‘千面人’这个名号,那是因为我不在,他的易容术还是我教他的。”
傅斩无语。
这可真是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第164章 易容术
李显堂这个人,你说他胆大,他怂的很,傅斩只是亮了刀子,他便恨不得把三岁尿床的事儿都给抖搂出来。
若说他胆子小,可他却能行骗到官府衙门。
看他这个样子,还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他所倚仗的只是他的手艺。
傅斩心神一动,想到自己马上要赶赴京城,而自己这张脸又极其招摇,极其危险,便想着能不能学一手易容术。
“李显堂,你骗人我管不着,但你不该打着我黑骑军义和拳的名头,黑骑军义和拳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
“剥皮,抽筋,分尸,你选一个死法。”
李显堂吓得两股战战,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爷爷,爷爷,小的罪不至死啊,只要您饶小的一命,您让小的干啥小的干啥,以后绝不再用黑骑军义和拳...小的上有八十老母...”
“好了。”
傅斩伏下身子盯着李显堂:“我可以不杀你,我要你的手艺,教会了我,你走阳关道。教不会我,你走黄泉路。”
听到能活,李显堂才不管以后。
“我一定好好教,只要…您不杀我。”
“起来,随我离开。”
监牢里有四个狱卒,看到傅斩拎着刀子,大喇喇往外面走,他们愣是当做没看到,把眼睛闭的死死的,直到傅斩走出监牢好一会儿。
其中一个狱卒,才惶急地去报信儿。
监牢外的不远处,傅斩停下脚步。
李显堂问道:“大爷...怎么不走了?”
“等人。”
“咱义军的兄弟都来了?只是我一个人...其实也不用那么大阵仗。我以前这样骗人,都没人管...”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傅斩没有多言,继续等待。
虽然是大晚上,县令方清平、捕头黄龙标、帮闲常阿贵,来的可不算慢。
一路上,常阿贵不停埋怨黄龙标。
“都踏马跑了,黄龙标你得赔我银子,要不是你抓的义和反贼,我的义和反贼能跑的掉吗?我可告诉你,我的义和贼人可比你的贵。”
“你特么别放屁了,我抓的能跑,说明他是真的义和反贼。”
“你才是放屁,一千两银子一个字儿也不能少我的。老子刚看上城北刘剃头家的闺女,她长得那叫一个嘿...结果彩礼钱被你搞丢了,这我还怎么娶媳妇儿?”
“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前些天我找张半仙给你算过一卦,一辈子光棍的命,你就别惦记刘剃头家的闺女了,还是让我来吧,我还缺一个姨太太。”
“你踏马再胡搅蛮缠,老子大耳刮子抽你。”
“......”
三人吵闹着来到监牢,看到被砍断的铁索。
即使是黄龙标也是一缩脖儿,这刀要是砍在脖子上,那不得一刀两断啊!
黄龙标瞅了瞅面色不虞的方清平,清嗓道:“县尊大人,这贼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是在万通镖局抓的他,咱们再去抓回来,弄不好还能一抓十几个。”
常阿贵心里盘算后,说道:“那不得好些个银子!姐夫,咱们抓吧!”
方清平看着眼前这俩不争气的货色,怒道:“抓什么抓,万通镖局那是什么地方?李存义的镖局,你们谁能打的过他?”
“此事不急,你们什么也不用管,就当没这回事儿,我把这件事儿写书禀告总督大人,请总督大人派兵过来,把他们一网成擒。”
常阿贵试探问道:“姐夫,总督大人派兵,那银子是不是就没了?”
黄龙标在旁呵斥:“你还想要银子?小命能保住就不错了,从你手里可是跑了一个黑骑军义和贼。”
常阿贵:“你踏马也放跑了一个。”
黄龙标:“我的是普通义和贼,况且我发现了万通镖局有问题,我是戴罪立功,我有银子拿。”
常阿贵:“你踏马胡搅蛮缠...”
黄龙标:“———!!”
常阿贵和黄龙标拌嘴惯了,骤然,黄龙标不和他吵,他还有点不适应。
回过头一看,他嘿乐了一声:“你脖子上怎么长了一把刀子?”
紧随其后,常阿贵脖子上也长了一把刀子。
傅斩盯着方清平:“万通镖局,反贼窝子,你要去告诉总督,清剿万通镖局。”
傅斩没走,他等的就是这几人。
既然做事,首尾得处理干净。
方清平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摆手:“戏言,戏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
常阿贵急忙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黄龙标也道:“玩笑,玩笑,都是玩笑。”
傅斩寒声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们三人为恶乡里,却是放你们不得。”
李显堂本是诈骗的罪过,现在跟着傅斩,变成了杀官造反的大罪。
两人离开后,三具尸体挂在监牢的门口,随风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