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城中守军未做太多抵抗,大部投降,渝中府沦陷。
三日之后,周蜀联兵乘胜追击,杀到巫山府。在该地作乱的万余叛军,直接归顺投降。
周蜀联军一路收编下来,很快就领兵打到了天门府,与该地十万周兵会合。
一时间,联军兵马膨胀到了三十万众,声势蔽天。
而此时,白梦阳也终于停住脚步,留在了天门府。
这边因为挨着岳阳府的缘故,钱粮可以得到一定保证,因此军心士气还能维持,不至于作乱叛变。
于是这位武安侯收拢了天门府的朝廷兵马,率着五万人在府城坚守,阻拦着那三十万敌军的脚步,不令他们肆意渡江。
但双方六倍的兵力差距,白梦阳顶多只能坚守府城,到底能起到多少阻拦效果,真的很难说。
甚至就连府城能守多久,如今也是个未知数。
或许过个几天,过个两月,天门府也将步上渝中府、巫山府的后尘,为贼所陷。
可不管天门府是个什么命运,三十万敌军进入洞庭郡,并且隔河观望,这无疑给予了上官明极大的压力。
甚至就连原本龟缩在安乡、石阳两地的周苗联军,在听到北边的消息后,都开始蠢蠢欲动,隐隐有了再度出兵巴陵城的迹象。
五毒教更是在从后方动员了两万兵马,增兵前线,使得岳阳府的周苗联军再度恢复了十万之众。
如此一来,江北有三十万敌军,江南也有十万。
四十万大军压境,北边的朝廷守军,却只有天门府城白梦洋的五万大军,还有巴陵城上官阳的九万大军。
而先天宗师方面,周、蜀、苗三方联合,足有六人,朝廷这边却只有三人。
两倍多的兵力差距,两倍的顶尖战力差距,局势对于朝廷来说,简直不是恶劣可以形容了。
在此情况下,陆渊的老熟人,上官兄妹再度来到了庐阳城。
……
“武成侯希望我出兵北上,攻打武陵府?”
会客厅内,陆渊看着眼前说明来意的上官广白,不由微微皱眉。
“是的,陆大哥。”
上官广白点了点头,然后认真说道:“如今周、蜀、苗三方贼人合流,众至四十万。我父亲仅有九万兵,实难以对抗。
未免战局崩坏,使贼人长驱直入,父亲希望你能够率兵攻入武陵府,直捣五毒教老巢。
若能逼的五毒教从岳阳府退兵,那么没了那六万苗兵,巴陵城的压力将大为减轻。
如此一来,父亲便可趁机扫荡江南周兵,然后沿河布防,阻敌于江北了。”
洞庭郡十府之地,被长江分为两片。
江北为天门府,江南则为以岳阳府为首的,其它九府之地。
所以如果陆渊能够吸引走五毒教的六万苗兵,那么在江南之地的周兵,就只剩下不到四万人。
如此一来,上官明便能以九万之众,迅速扫清江南之地的四万周兵。
解决了这些盘踞江南的周人,没人在江南接应,那么靠着越国的舟船水师之利,便可沿江布防,把北面周、蜀的三十万联军,阻隔在长江以北。
到那时,就算天门府沦陷,有着水师在,周人也无法渡江。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战略。
只是……
陆渊看着上官广白,语气平澹道:“广白,我部虽有六万兵,但其中四万,都是训练不足一年的新兵,并无多少战力。
而武陵府的苗人,虽几经抽调,但据我所知,该地还是留下了万余人马守着。
想要攻入此地,少说也得三万精兵,才可撼动。
可我辖区的邵阳府,还被数万苗人攻打,上万兵马牵制在那边,无法动弹。
庐阳府南边,亦有三万苗兵虎视眈眈,此处也需要看着。
此种情况下,我实难动兵。”
虽然上官广白说的很有道理,上官明这位武成侯,制定的战略更是没有问题。
可凭什么为了大局,就要让陆渊平白给对方吸引火力,把五毒教的主力吸引走呢?
那可是足足六万苗兵啊!
把这些人吸引回来,岂不是就是换做陆渊,来承担原本属于上官明的压力了?
甚至等到五毒教主力返回,合流了武陵府和邵阳府的苗兵,那陆渊就将面对超过十万的苗人大军,其中甚至还可能有蓝彩儿这位先天宗师在。
而陆渊的实力呢?
一万出头的百战老兵,五万左右的新兵,或许还要算上一两万的府县民团。
是的,这将近八万人马,确实足够和五毒教抗衡,甚至能打得了来有回了。
但打这么场战下来,陆渊的实力损失,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么大。
如果再算上蓝彩儿,几乎必然会来的刺杀,那风险更是成倍增加。
陆渊虽然加入了朝廷的十大宗师计划,与上官明彼此间,算是利益共同的盟友了。
但再是盟友,也不可能无底线的付出啊?
上官明凭什么,就让他付出如此代价。
凭那顶头上司的名义,还是自己那只是有点姿色的女儿?
“陆大哥……”上官海月这时也出声哀求,就想上前来,但很快被冷漠的目光止住,脸色微微一白。
陆渊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虽然他即将突破先天,已经在考虑是否与人联姻,开始接近女色了。
但区区一个女人,就想让自己卖命,只能说对方想的太美了。
旁边上官广白看到这一幕,心中哀叹,知晓用美色情义打动对方的策略,已然是行不通了。
虽然现实来讲,他们和陆渊之间,其实也没多少情义就是了。
不过此策行不通,但父亲定下的战略,却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因此上官广白换了副态度道:“陆大哥,想来你也清楚,我父亲要是败退,整个洞庭郡都将陷于敌手。
陆大哥你居于洞庭郡之中,隔绝南北苗人,五毒教早就深恨之。到时其等得势,又岂会轻易放过与你?
届时数十万大军南下,大哥凭何阻挡?
所以我父亲与陆大哥,实乃唇亡齿寒,互相依存,谁也离不了谁的。”
然而对于这套说辞,陆渊并不买账,只澹澹笑道:“若武成侯真的引兵败退,大不了我也跟着撤就是了。庐阳府距离豫章郡不远,赶个几天路,就能撤到豫章郡了。
到时我把这边让出来,那些周人还能追过来不成?
就算真的追过来,他们是更愿意追武成侯的朝廷主力,还是追我这一只小小的偏军?”
上官广白闻言,顿时一滞。
陆渊说的很有道理,周兵渡河南下,那是奔着灭国而来的。
他们不可能放着朝廷主力大军不追,转而分出精力,来找陆渊这个一直摸鱼的偏军麻烦。
而到时周人都已经渡河了,朝廷想要应付这场灭国之危,都要用尽精力了,自然也没余力来找陆渊麻烦。
甚至反过来,还要来安抚他这位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免得他带人直接投靠周人。
毕竟一位先天宗师,还是带着数万兵马的先天宗师,有着这等实力,就算是周国,也会给个不错的待遇的。
至少不会比李雄和五毒教差。
所以这么思考一下,陆渊退路确实很大。
眼前对于上官明的危机,对于朝廷的危机,对于他来说,还真不一定就是生死存亡的危机了。
见这最后的手段,也起不了作用,上官广白也是彻底没了办法。
看着一点都不讲情面的陆渊,他只得苦笑道:“若大哥真如此做,我也无可奈何了。只是大哥到底也是我越人,难道就真的想看到那些被人灭我南人吗?
我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想挽救国难。
我越国国祚维持着,想来对于陆大哥,也是个好事吧?”
陆渊看了上官广白一眼,见他总算不跟自己打马虎眼了,这才说道:“身为越国之人,我自然是不想看到越国灭亡。只不过上下嘴皮一动,武成侯就想让我出兵,未免也太过份了些。
须知我麾下兵马,可都是我自己花钱养着的。而我与苗人作战,也是要冒着风险的。
兵凶战危,一个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所以让我出兵可以,我也能体贴国家艰难,但该给的一些补偿,该给的一些援助,总是要给的吧?
总不能让人一腔热血,毫无所求的就为朝廷卖命吧?”
这言下之意,让我出兵,可以,但得给钱。
毕竟大越是你们六姓七族的大越,朝廷也是你们这些世家的朝廷。
陆渊又不是既得利益者,凭什么让他自带干粮的,去给这些世家卖命。
这是该有多贱,才能做错的事情?
而上官广白见陆渊终于松口,大喜之下,当即道:“陆大哥想要何物,尽管说,只要能做到,朝廷必不推脱。”
陆渊道:“首先是军饷。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朝廷总得给些开拔费的吧。一百万两银子,送到我这边来,我便可出征。
还有,将士们为朝廷征战,给朝廷卖命,这今后的军饷,朝廷是不是也得负担?
我六万将士,一月三十万两响银,这也得有朝廷给,不能拖欠。
此可否做到?”
养兵就是在烧钱,陆渊对此点,可以说是体会极深了。
一个月三十万两银子的开支,几乎快将他的腰包给掏空了。
眼下正要支撑不住了,上官明却找上了门来,那自然要趁机将这个压力,转嫁到朝廷上。
原先那六万兵马,属于陆渊的私军,没法子和借口找朝廷要钱。
但此时,他帮朝廷打仗,朝廷总不能不给钱吧?
果然,在听到这个条件之后,上官广白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道:“可以。一百万两银子的军饷,稍后便可送来。今后陆大哥麾下兵马,朝廷也可拨给月响。”
现如今随着平蜀大军的惨败,朝廷折损了将近十万兵马。而没了这些兵,朝中财政自然有了盈余。
从这些盈余中,拨出一部分给陆渊所不当做军饷,并非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朝廷花钱给人养兵,稍稍有点让人难受罢了。
但眼下国家危亡,只要能打退周兵,也顾不得什么了。
先应付眼前难关再说。
听到自己条件被答应了,陆渊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困扰他的财政危机,总算找到了解决办法,心情自然颇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