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对于这些故事,他倒也不排斥。
毕竟,男人嘛……
彼此间的话题,哪能不带点颜色呢?
甚至谈到兴头,两人还讨论起了各个香艳故事的优劣性,是狐仙更好,还是贝女更妙,评论下来,真的面红耳赤,最终又一笑了之。
不过孙思文到底是个书生。
这些意Yin故事,只是当做闲趣讲了一遍后,也就揭过不谈。话题慢慢的就被转移到了天下朝堂上,说起了如今佛道之事。
当今隆庆帝崇尚佛道,还册封了几位法师真人,据传皆有神鬼莫测之能,可踏水而行,驾驭火焰,乃是真正的神仙人物。
为了供养这几位法师真人,隆庆帝糜费万金,征调徭役,在国都附近修建了数座大型的宫殿庙宇,用以几位真人法师居住。
同时又在天下广建道观寺庙,给这些僧侣道人免税之权,可以说是优渥至极了。
“当今太平之世,皆赖我儒门贤达治理之功。那些僧道不服徭役,不纳赋税,收容亡人,***寺庙,祸乱朝纲。”
孙思文说起如今朝堂乱象,虽然半点功名也无,依旧只是个屁民,但却颇有陆渊前世网络大贤的风采。
此时满饮一杯青梅酒,就开始了键政:“可恨君上竟然受这些妖人蛊惑,对其纵容,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对于一个儒生来说,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那当然是自身所学不为君上所重,一生抱负无从施展了。
而对于一个空有志向,却连功名都没有的书生来说,这种悲哀就更大了。
因为他会发现,自己苦读十余载,在皇帝的眼中,却比不上那些只会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妖人。
最起码那些妖人能够免税,能成为达官贵人的座上宾,有无数人供奉。
自己却是家徒四壁,还要承担徭役税赋,怎一个苦字可以述说。
因此,此时孙思文心中的郁愤失意,是可以理解的。发两句牢骚话,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陆渊觉得,自己如果向官府告发这位孙兄的话,以上面这番话,对方绝对少不了一个流配之罪。
但他是何人?
见习长生者,大屿山箭神,与天同寿之辈,又怎会做这种出卖朋友的无品之事?
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然后发现做了这件事情,基本没有好处,反而会坏了名声后,也就彻底压下了。
没好处的事情,我陆某人才不做。
不过相比于孙思文的牢骚,对方先前话中提到的真人法师,倒是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踏水而行、驾驭火焰……
这些事迹神通,虽然孙思文嗤之以鼻,只认为是妖人装神弄鬼,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弄出来的障眼法,用来欺瞒君上。
可对陆渊来说,对整件事情的理解,则瞬间换了个层面。
“虽然以我目前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山精野怪,狐鬼神仙之流。但既然这个世上都有武功内力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玄异力量存在了。
那么再出现一些掌握了仙法神通的人,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和不可能。
这几个号称能踏水御火的真人法师,既然能得到皇帝的如此推崇,或许真的是有真本事的,掌握了一些普通人难以理解的玄异力量。”
陆渊心中暗自沉思,随后又配合着孙思文,骂了几句妖人,从他口中倒是又得到了一些关于妖人的传闻。
比如曾有一位法师,在闹市之中,直接手伸入热锅,然后完好取出,不伤分毫。
又有一位真人,号称可以读心,在街道之上,随手拉来一个陌生人,竟然能说出对方先前做过的事情,分毫不差,令人惊异。
更有甚者,是一位来自天师府的真人,据传其人神通惊人,可驾驭雷霆驱除邪祟。当时京都有一户***府中闹鬼,于是请这位真人相助。
这位天师府的真人,只是来到***府中正庭处,施术一喝,随即四周似有雷响,间有女子哀嚎之音。
随后真人便说,鬼祟已为雷霆所灭。从此之后,***府中竟然真的在没闹过什么邪异之事,顿时为时人所惊叹,广为流传。
就连陆渊,其实前两个月在县城茶汤喝茶的时候,也听一个行商说过这件事情,不过早已是不知道变过多少次的版本了。
早就面目全非,听起来更加离奇玄异。
那时也只当一个神话传说,一笑而过,并没多在意。
此时听了孙书生所讲,这才恍然,原来这说的是当朝真人事迹。
不过在听完这些事迹之后,他却开始有些揣测不定了。
因为这些故事听起来,实在太像神棍用障眼法欺骗世人,装神弄鬼了。
比如滚烫的油锅伸手,陆渊就知道有一个科学的方法,可以轻易做到。
还有所谓读心术,提前安排几个托,或者用点心思收集信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说雷法灭鬼,那更是简单。天生的鬼祟或许没有,但人为的鬼祟,想要制造还不容易?
总而言之,这些故事实在太像他前世看过的一些骗子手段,此时再从他人口中听闻,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所以这或许真的只是个武侠世界,并没有神仙?”回想刚刚听到的故事,陆渊忍不住生出迟疑。
不过这点怀疑,只是持续了一会,就被他抛之脑后。
不管这些到底是不是骗术,那些真人法师到底会不会仙法,这些距离自己都太过遥远了。
京都离大余县千里之遥,那边的事情对这个偏僻小县来说,真的只是存在于传闻中。
“而且相比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眼下还是先练好我的流云掌,才是最实在的。”陆渊自嘲一笑,随后举起酒杯,继续和孙思文畅饮。
自从那日煮酒论道之后,陆渊和孙思文的聚面就少了很多。
这倒并不是因为两人闹什么矛盾,关系变差了,主要还是因为各自都有事情要忙。
其中孙思文正忙着苦读经典,为了读书废寝忘食。
这位已经做了十几年童生的书生,准备第十二次报考明年二月的春试,再次冲击秀才功名。
也不知这次到底能不能成?
以以往的例子来看,估计很悬。
而陆渊则是忙着习武。
先前南海一行,给他的收获,不仅仅是钱财方面的。更是让他对于自身的实力层次,产生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那日我所杀的青竹帮头目,也是练出了内力的,看他拿着铁棒,很可能还练过什么功法。总体实力,应该和如今的我差不多。”
陆渊仔细回忆着那日情形,心中模糊的概念渐渐清晰。
“可这样一个人,在青竹帮里面,也只是一个小头目,顶多是个中层管理,连高层都算不上。
照这个情况推算,那么青竹帮的高层,那些帮主长老,最少也是练通了两条经脉,初步掌握了一门武功的江湖三流好手。
大余县明显比南海县富庶,这边的黑狼帮能够掌控这么一块地盘,实力应该比青竹帮更强。
说不定黑狼帮的帮主,就是练通了六条经脉,内力小成的二流高手。”
推断到这里,陆渊就不由想起了当初那个马季青。
此人身怀流云掌,修为明显比如今自己强了许多,很可能练到了心法的第二层,打通了三条或四条经脉,实力属于三流顶峰。
而就是这么一个江湖好手,却依旧被打的重伤逃窜。
能做到这一点的,或许也就只有内力小成的二流高手了。
但猜到了这点之后,陆渊很快便想到了一件事情:“马季青既然被打得重伤,那肯定和黑狼帮的高层有过交手,对方帮派之中,肯定有认识流云掌的人。
而我得到了马季青的武功,虽然我是杀了对方摸尸得来的,可黑狼帮不知道啊?”
毕竟,按照正常的套路,对方得这个情况后,很大可能会认为陆渊是拜了马季青为师,得了对方的衣钵,然后苦修武功,准备给自己师傅报仇。
这才是传统武侠该走的风格。
至于他解释,自己并没有拜师,反而帮黑狼帮杀了仇人之类的。
先不说对方信不信,就说一本二流的武功秘籍,就足够引得人生出贪欲,动起杀心了。
陆渊觉得,此时自己身上,凭空多了一口大大的黑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砸下来。
“所以还是得加倍练功,不练满流云掌,内力小成,跻身二流高手,绝不能在江湖上浪。”
他在心中暗暗打气。
却是已经打定主意,今后能少进城,就少进城,尽最大可能避开黑狼帮的人。就算遇到了,也绝不能在对方面前展露出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不然一场麻烦,绝对是少不了的。
江湖太危险,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自己一个高贵长生者,实在犯不着和那些莽夫拼命。
和对方比寿命,熬死他们。
熬到他们老了,儿孙实力还没长成,再去拳打北海敬老院,脚踢南山幼儿园,送对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入土。
这不香吗?
第27章新年
眨眼便就是腊月二十四,到了小年时节。
小年又被视为忙年的开始,从这时起,人们就会开始准备年货、在家里扫尘、祭祀灶神,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着准备。
杨梅镇上,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
女人们留在了家中,开始清扫起屋里的污垢。喜好玩闹的孩子们,在家中长辈的指使下,不情不愿的跟着大扫除。
但天性玩闹的他们,只是认真的干了一会,很快又从中发现了乐趣,开始嬉戏打闹起来。
男人们则来到了镇上的集市,开始采办年货。
杨梅镇虽然只是个偏远小镇,但在镇子附近,也还是有十几个小村子的。
如今年节将近,这些附近村子和镇上的居民,都凑到了集市里面,开始用辛苦一年的积蓄,才买着合心意的年货。
各地的行商闻风而来,带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在镇子里办起了集市。
因为参加***的人太多,镇子里的街道集市不够用,一些商人们干脆在镇外的一处平地上,搭起了简易的棚子,开始做起了露天生意。
趁着这个机会,陆渊也背起了自己的大背篓,里面装满了熏制的腊肉,开始来到集市上摆摊。
熙熙攘攘的集市,铺满了镇外的空地,无数的人流聚在里面,嘈杂之声震得人耳鸣。
走在热闹的集市里,他发现这里的摊铺各种各样,小吃茶水,针线布料,果脯酒肉,对联剪花……
凡是过年用得上的年货,此处都可以见到。
陆渊转了一圈,发现集市中大半位置都已经有人占了,唯有较为边缘的几个角落,还有些许空位。
不过就算是这些空位,也有那些精明的,提前摆设了空摊位,人家也不卖货,就租售这些位置。
你不租也行,但集市上已经没了空地,根本没地让你摆货了。
至于动手强抢?
这些人能做这生意,后面当然也是有人的,最大的东主就是镇长,你能斗得过他们?
对此,陆渊除了在心里暗骂一声“扒皮鬼”外,也只能捏着鼻子,交了五十文钱的摊位费,开始做起了生意。
今年他狩猎成果颇丰,刨除掉那些野兔野鸡不算,仅是豺狼虎豹等大型猎物,就不下数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