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貌儒雅，略微年长，威严中带有一身浩然正气，沉默时会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此时一开口便让人觉得他的话必然是十分重要。
李婉儿摇头：“这剑法是海天双剑的陈天师兄指点我的。但我原本便是秦川人，自幼就练剑舞的。我没练成剑心之前，便已经练成了青云引。本门的三元剑法被我练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就难怪！”丹巴仙师点点头，“虽然你的剑法不擅长攻击，但你可以专门修行剑阵。”
四周一片哗然，这样的剑法威力还属于不擅长攻击？跟这位李倾城动手，会被撕成碎片的好吧！
但是看其他仙师的眼神，似乎都不像是开玩笑。
丹巴仙师道：“你天生就应该是飞舞在高空令众生膜拜，统帅千军执掌天罗！对你来说，剑罡剑印什么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你就应该修习剑阵！”
负责传授剑罡的楚音仙师“喂”了一声，直接抢徒弟就太过分了吧。适合修行剑阵，你也不用不让人学剑罡啊。
丹巴道：“你可以成为剑的胆，阵的眼！你的剑阵将威力无匹，其他的人尽管去修行剑罡，让他们做你的棋子便是！”
楚音仙师白皙的脑门上青筋凸起，中指也凸起：“喂！”
“还是要先学御剑才行。你们俩都往后排排啊。”青羽仙师把丹巴仙师给怼回去，不会御剑学个屁的剑阵。
阿巴斯等人就觉得小风吹来凉飕飕，一个个相互干瞪眼。什么情况？仙师们都牟足了力气，准备合力教导这两个新来的弟子？我们是都被放弃了吗？
苦练多年，终于学会了御剑的那一天，阿巴斯是骄傲的，其他所有的人也都是骄傲的。甚至大家觉得，师父凌霄仙子那冷漠的容颜也是为他们而骄傲的。但是其他的仙师就只是不温不火地传授着各种知识，对他们从来不曾露出过笑容。
阿巴斯他们一直把这当做是师门的严厉，现在才知道不是的，仙师们是真的没拿他们当块材料。看看仙师们众星捧月一样拉着“燕十三”和“李倾城”，这样的才是仙师们想要的弟子！
很快，仪式结束了，李婉儿得到了一对红色的剑鞘，里面装着一对青云剑，算是暂时使用的。
南宫志对着四周喝道：“还不都滚回去上课。”
顿时，所有的人都向着自己的课室溜回去。
已经会御剑的师兄有许多都专门飞起来，排成一排，从陆子清和李婉儿面前专程路过，若无其事地展现自己身为师兄的实力，博点儿关注。
陆子清和李婉儿都显得很高冷，但对这些师兄师姐们还是会保持应有的礼貌。这时候敢过来打招呼的都是高年级中的强者了，霄云三四阶的修为才好意思过来打这个招呼。
其中有人是丝帕馆的常客，但也只是目光从两人身上十分正常地扫过，剑心碰触，大家相互加个剑心，日后方便私聊。至于两人的面容，则正如陆子清所猜测的那样，根本没人注意，霄云派基本上只要修成了剑心，差不多就都是半拉脸盲，只认剑心不认脸。
陆子清正走着，一个咸鱼一样的身影握着一柄剑从面前缓缓飞过，正是太子。他这个姿势飞得很慢，像在水面游弋，格外像一条漂浮的咸鱼，但以御剑来说，飞得这么慢而又悠闲，难度其实是极高的。
太子对新师妹的美色倒不怎么感兴趣，不断打量着陆子清：“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呢？”
陆子清道：“太子哥！小时候咱们见过，你只是不记得了！”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被装在篮子里呢。
太子两眼一亮，是吗？
还想多问，一柄大剑从后面飞过来，像一条小船一样撞在太子背后，直接把咸鱼一样的太子给击沉了。小柒师姐热情道：“以你们俩的实力，御剑还不是一学就会。改天师姐我带着你们俩飞！”
陆子清和李婉儿一起笑笑：“好的，师姐。”
小柒满意地走了，师姐派头摆足，凌霄院崛起在即。太子被小柒撞得趴在地上，被人扶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还在纳闷，什么时候见过？
等到大家进了一年级上课的凌霄殿，两人拿到了课表，还被安排坐在阿巴斯旁边，直接就是核心弟子的待遇。
陆子清和李婉儿都显得很高冷，所以也没有人敢贸然围上来。毕竟他们不像师兄们修为高，不好意思凑上来打招呼。
阿巴斯几次想要跟两人打招呼，都不好意思开口。人家那么春风得意，自己这么滚落尘埃，再以首席师兄来自居就太不知好歹了，会自取其辱的。
早上的课是南宫志的心法课，南宫志讲得格外认真，而且专门检查了一下陆子清和李婉儿两人的太昊三元气修行情况，回答了许多疑问。
“你俩的剑心这么稳，真气这么足，晋三阶足够了。”南宫志很满意，下课后专门对两人说，“来我们这里接受正统的培养是对的，我这就给你们安排御剑和剑罡的相关课程。掌握之后，我就立刻安排你俩晋阶。”
人家课程都是仙师专门安排的。
阿巴斯正自卑着，陆子清走过来，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这位就是阿巴斯殿下吧？”
阿巴斯一愣，很意外：“你知道我？”
“凌霄院最快取得带剑弟子身份的人嘛，”陆子清保持着高冷，稍微释放了一些善意，“我当然听说过你。”
顿时，四周人如潮涌，都是跟阿巴斯一队的人。
“有没有听说过我们？”众人都很激动，当初也算露过一些脸，虽然败给独孤败的计谋，一直很不甘心吧。
陆子清和李婉儿一起尴尬地摇摇头，没听说……
阿巴斯有些失落，自己会被记得，不过是因为自己是大食王子，身份有一点点特殊。其实跟其他的师弟相比，自己也不过是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
“实话实说。”李婉儿佯装不知，略带冷漠道，“我都感受不到你们的剑心。身为剑宗弟子，若是连剑心都没有，在我们朱城那里想要住店吃饭都进不去门。”
四周顿时一片尴尬。本来若是剑心未碎，现在还能聊聊。
一个斯斯文文的女生鼓起勇气，过来道：“殿下他们本来不是这样的！都怪独孤败！”
来了来了！陆子清和李婉儿戏精上身，一起装作一脸茫然：“你们剑心破碎，怎么能怪人家独孤败？”
“这个人我们在朱城也听说过一些。”陆子清沉声道，“英俊，酷帅……”
周围的人迅速打断他：“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这种不靠谱的传闻，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独孤败阴险狡诈！”
“独孤败背信弃义！”
“独孤败奇丑如猪！”
“独孤败的武艺也跟他的脸一般见不得人！”
“他的法域就是专门阴我们霄云弟子的！”
一群女生在陆子清抽搐的面容中讲述了独孤败的法域是如何阴险，如何导致阿巴斯等人剑心破碎。大家又是如何在凌霄仙子的指点下，以大无畏的精神每天围堵独孤败，跟他死磕。虽然阿巴斯等人剑心破碎，但独孤败也落荒而逃。
总之，独孤败是臭狗屎，阿巴斯他们虽然如今情况很不好，但依旧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陆子清一拍桌子：“欺人太甚！”你们怎么可以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就去贬低独孤败呢？
李婉儿怕他说出点儿什么露馅的话来，赶在他前面，对众人道：“但是你们这样做也不可能重凝剑心的。凌霄仙师怎么会让你们做这种事？这简直是胡来！”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这是在指责凌霄仙子的教导有问题，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阿巴斯顿时一股怒气直充脑门，强忍道：“收回你的话！凌霄师父的话，绝不会错！”
第174章 你是一只枳子
陆子清轻嗤一声，不屑道：“那你们说说，你们是如何练成剑心的啊？”
阿巴斯傲然道：“我九岁拜入霄云门下，日夜苦练，修身养气五年有成。”
他们虽然算不上天才，但是凭着勤奋取得的成绩，也不是随便可以抹杀的。
陆子清和李婉儿相互看了看，再望向其他的人，那你们呢？都是这样？
四周的少年们纷纷傲然道：“我等在凌霄师父身边感受无上剑气，剑心自成。”
“我霄云剑心便如烛火点灯，一灯亮起，满殿皆明！”
“凌霄剑心超凡脱俗，我等今日剑心碎裂，却是好事，他日直接修成仙心！”
整个凌霄殿里一片热血沸腾，大家都十分激动。
陆子清和李婉儿无奈地轻咳了一声，让场面凉下来。
陆子清道：“你们的剑心，也太过低级。”
顿时，凌霄殿里一片死寂，能听到小风嗖嗖的声音。
陆子清道：“我自然不是说凌霄仙师的剑心低级，我是说你们，知不知道剑心有高低，有真伪？”
阿巴斯等人面面相觑，有吗？从来没有听说过。
陆子清对着阿巴斯一指：“你一个大食王子，生来与周人不同，五年苦修也不过是勉强成了一个枳子。”
“枳子？”四周一片惊呼。这是只能观赏，味道苦涩的橘子。
阿巴斯强忍着怒火，问道：“为何说我是一个枳子？”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陆子清道，“你只是看起来像大周人，勉强学了些大周的文化，但内里依旧是苦涩的。你跟太子只差一岁，但是修为差多少，你心里清楚吧？”
阿巴斯顿时说不出话。
他自然知道，自己需要比别人刻苦得多才能掌握普通大周弟子很容易就能理解的东西。
“我不是想羞辱你，”陆子清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你没有必要非得成为一个大周人！”
阿巴斯一愣，忽然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还有你们这些伪剑心的家伙！”陆子清对着四周一指，“你们的剑心碎得一点儿都不可惜，因为你们从来没有修成过真正的剑心！”
顿时，四周一片怒火。
有人叫道：“不要觉得你们俩比我们厉害，就可以随便羞辱我们！”
“我们都是会御剑的，你们会吗？”
“我们已经可以释放天脉剑阵，你们不是也不会吗？”
陆子清一字一字道：“你、们、就、不、该、会！”
阿巴斯本来已经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此时再次接受不了，对陆子清怒道：“你们自己不会，凭什么就要说别人不应该会？”
“因为我们才是正确的修炼方式。”陆子清此时戏精上身，语气中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霄云派精心培育的杰出弟子。
“你们的修炼次序——全错了！”
陆子清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狠狠劈在众人心头。
“我霄云剑宗乃是剑宗之首，是天下最厉害，但也是最难修炼的剑宗！哪有什么捷径？感受一下别人的剑心就能点亮自己的剑心？别让我发笑了！”
“按照你们的逻辑，只要感受一下凌霄仙师的剑心，你们将来就都是凌霄仙子了？”
“天天说剑心，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剑心？”
四周弟子都被陆子清的嚣张言论给说傻了，一时无法回答。
阿巴斯道：“剑心，为觉知万物的本源。”
“本源是什么？是自性——！”陆子清大声道，“世间岂有当师父的把自性灌输给弟子的道理？尔等的剑心，从一开始便有瑕疵！”
李婉儿也道：“按理来说，你们这些伪剑心，碎了也就碎了，碎碎更健康，原本是没错。但问题是，你们连剑罡都没修成，就跑去硬顶独孤败的法域，这也太鲁莽了！这不是找虐吗？”
李婉儿把当初海天双剑如何教育他俩的话，拿出来一通说，说得四周目瞪口呆。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李婉儿把海天双剑的话学了个十足。
“反了，全反了！”李婉儿道，“自性本在，无须外求。要通过感受剑心来提高，这是双方都有非常圆满的剑心时才能做的事情。”
陆子清说出了真相：“现在你们跑去感受凌霄仙师的剑心，就感觉自己也修成了剑心，不是的。你们只是接受了凌霄仙师的剑心，但并不是自己修成的。你们只是被灌注了一些近似的东西，就以为是自己修成了。”
阿巴斯两耳嗡嗡直响，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已经开始明白，对方说的都是对的。进入鸿蒙书院以前，以前的师父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难怪在锦鲤战的时候，他们带剑出场，仙师们其实并不高兴。现在想起来，掌院仙师和各位仙师的笑容似乎都有些勉强。他们的带剑弟子身份是凌霄给的，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经过青羽仙师的考核，自然也没有得到剑鞘。
“所以你们修成的都是伪剑心。”陆子清道，“在你们能够自行修成剑心之前，根本没有必要去感受别人的剑心，因为你们缺乏自性，也就不懂如何去除妄想与执着。”
陆子清把自己的剑鞘往众人面前一举。
“这个你们有吗？”陆子清道，“这才是带剑弟子应有的身份象征。你们以为能带剑就叫带剑弟子了？你们知道霄云门下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脸面是什么吗？”
四周一片沉默。
阿巴斯主动道：“师兄！你们是怎么修炼剑心的？能不能指点一下？”
“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兄，我自然要担得起这一声喊。”
陆子清道：“从今天起，你们不要再去找独孤败的麻烦，也不要再去感受凌霄的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