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他们不打了……赶上了……我做到了……”熊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中最重要的使命，抽噎道，“你们……永远不要再打了……”
庞敏和苏溪都是狂汗，这熊猫怎么比人还操心？鸿蒙老祖都没有它这么操心！而且这熊猫散去攻击性之后，看着就是一头憨态可掬的巨大萌宠，谁忍心看着这样的大熊猫掉眼泪呢？
“对，我们不打了。”苏溪御剑飞过去，对山神熊猫安抚道，“鸿蒙派和霄云派不打了，都过去了。”
庞敏也有些感动，这些年她也想明白了，当年的事情全都是妖魔作祟，目的就是让霄云派和鸿蒙派两败俱伤，让九大宗门彻底从内部决裂。不管她心里的伤口有多么痛，都必须打破以往的隔阂，直面未来。十几年了，总得有人做出让步，这都是没办法的。
庞敏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少女，堂堂皇贵妃，怎么能让一个霄云派的小姑娘，又是道歉又是哄熊，忙前忙后的？至于霄云皇后，来不来真的无所谓。
庞敏也顺势拿出了姿态来，拉起苏溪的手，对山神熊猫道：“对，你看，我们不会再打了。这位……师兄，你也不要哭了。”
这时月时雨终于骑着九色麒麟出现，累得直吐舌头，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腾云驾雾的熊猫。
“终于赶到了！”
山神熊猫看到骑着九色麒麟的月时雨，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小雨！”
“啊……你认识我呀？”月时雨很尴尬，可是我其实不认识你啊。在不落社里，我们也只是见过面而已，为什么现在你忽然喊我名字了呢？难道说，你虽然失去了在不落社里的记忆，但是却恢复了本来作为人的记忆，而且是认识我的？
“大家不打了，呜呜……”山神熊猫哭着向月时雨报喜。
月时雨很不确定，小声问旁边的人：“它是希望我们打，还是不打？怎么还哭得这么可怜呢？”
“希望不打。”陆子淑赶紧低声提醒。
只见以夕梦雪为首的一大群熊猫人，一起哄着山神熊猫：“给你吃竹子。我们回去吧。”
四周所有的人都傻了，到底是哪来的熊猫？这么多，而且都像人一样站着走路，还会说话！
庞敏也震惊道：“这么多？”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头熊猫人，乌泱泱一大群。不过碍于不落社的规矩，她也不能问，更不能跟夕梦雪套交情，说起不落社的事情。所以即使很好奇，庞敏也只能忍了。
“走啦，走啦！”夕梦雪的爪子挥出一片绿光，在众人面前，敞开了一道秘境的入口。熊猫们一起，把山神熊猫从地上给抬了起来，嘿呦嘿呦地走了进去。
山神熊猫一脸幸福地对着众人挥挥手：“小庞敏，小苏溪，你们和好了，真是太好了……”
庞敏和四周的人都探头望着秘境里，咦，好绿的一片竹林呀。
夕梦雪搓着熊爪道：“欢迎各位，有空的时候到我们蜀南竹海来做客。现在大家一起看着我，说，茄子——！”
陆子清下意识地捂住眼睛，这熟悉的一幕，该不会是……
咔嚓一道绿光闪过，所有的人一声惊呼。随即绿光消失，所有的熊猫都不见了，月时雨也狡猾地跟着一起不见了。
四周几乎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站在地上，刚刚发生过什么？那个巨大的熊猫怎么不见了？麒麟都打着响鼻，有点儿痴呆的模样。霄云派的人也都像是树上的傻猴子一样，呆若木鸡地蹲在自己的飞剑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溪以剑心问陆子清，“刚才你一捂眼，我也就闭眼了。”
陆子清解释道：“大家见到月时雨之后的记忆，被那道绿光集体消除了，师姐你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庞敏则皱起了眉头，那头巨大的熊猫跟自己告别的时候，是不是喊了自己和苏溪的名字？它认识自己？看看四周，庞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也没法找人作证，因为夕梦雪这死熊，把其他人的记忆都短暂地消除了。而庞敏是不落社的人，她不受绿光的影响。
正当庞敏不确定的时候，苏溪飞了过去，一拉庞敏的双手，真诚地说道：“你能原谅我真好！那我走啦！”
一道剑光闪过，苏溪消失了。
蒙毅等人都一直张着大嘴，直到此时才努力合拢。
“那我们也走了。”蒙毅忽然琢磨过来，满头大汗道，“赶紧去看看四周的灾情！”
北十二侠如梦初醒，唰的一下就化作一道道剑光四散，不见了。
庞敏再一次皱起眉头：“那头貔熊到底是谁？它竟然认识我？”
陆子清也如梦初醒，卧槽，赶紧走吧。庞敏的记忆似乎残留了很多，被消除得不是那么成功。
“娘娘，我们霄云派这一次，是真的很有诚意的！”陆子清用鼓挡着脸，裹着一片五彩祥云就跑了。
第598章 再次来到天罡楼
眼看着霄云派的人都跑了，庞敏渐渐琢磨出味儿来：“它刚刚说了什么？小庞敏？小苏溪？这头山神宗的熊猫是谁啊，怎么好像跟本宫和霄云皇后都很熟似的？在被变成熊猫之前，他该不会是个山神宗的熟人吧？”
庞敏知道不落社的秘密，犯了错的人会被夕梦雪变成熊猫，但当年她见到的熊猫可没有这么多。好像十几年的时间里，不落社的熊猫数量一下子涨了十倍不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犯错？
再对着四周看看，庞敏火大道：“苏溪人呢？怎么还不来？只派个李倾城来打发本宫吗？”
湖阳茫然道：“刚刚那个不是李倾城啊。”
“什么？”庞敏和四周鸿蒙派所有的人都大惊，刚刚那不是李倾城，那是谁？
这次轮到陆子淑很意外了：“怎么娘娘，您难道不认识苏皇后吗？你们刚刚握手言和了呀！”
“什么？！”夜空里，响起了庞敏和卓不然等许多人的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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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清这会儿溜得贼快，唉呀妈呀，吓死我了。万一被庞敏揪住问话，那就死定了！
阔天鼓发出祥和的咚咚声，似乎已经产生了灵性，在向陆子清邀功。
陆子清夸奖道：“刚才真的多亏你了！不枉我给你起名叫‘阔天’！”
阔天鼓的鼓声，成功地令人心生海阔天空之感，压制住了大家的不满情绪，并且统一转化为一同追忆和希冀。这其中五彩祥云消除戾气的作用，简直太重要了。
阔天鼓像小狗一样发出咚咚声，将之前吐出来的五彩祥云收干净，随后被陆子清收进了百宝囊。
陆子清用天魂印记呼叫鸿蒙老祖：“老祖，老祖，这事情是不是跟十五年前有关？”
鸿蒙老祖总算回音了：“是啊。你们做得很好，但也不要多问，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提前泄露了，天机就会出错，也可能被妖魔所乘。”
“那不落社里的那些熊猫到底是？”该不会有一些熊猫是原本应该死在十五年前的人吧，其中就包括这只山神宗熊猫？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自己能意会到就好。”鸿蒙老祖疲惫道，“我们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不过，总算有个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是指您老要撂挑子了吗？”陆子清不满地问。月时雨之前告诉他们，鸿蒙老祖要在千年庆的时候，辞去九大宗门的盟主之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跟大家商量呢。？
一直以来九大宗门的关系都很稳定，这是由于鸿蒙老祖一直以金身在人间坐镇。但是鸿蒙老祖忽然表示要辞职，岂不是在关键时刻诚心添乱？如果九大宗门反倒因为争夺这个盟主之位，打起来了怎么办？
鸿蒙老祖叹道：“你来吧，到天罡楼来找我。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陆子清御剑向着书院里飞去，该不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罡楼，是鸿蒙书院的最高禁地，鸿蒙老祖休息的地方。它永远被一道鸿蒙结界包裹着，即便是四大掌院，也不可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天罡楼。而鸿蒙老祖基本上都在天罡楼里呆着，很少出来行走，只是以神识巡视整个书院的一举一动。
但是，自从处理完十五年前的事情之后，鸿蒙老祖就连这种神识的出巡也很少了。陆子清觉得鸿蒙老祖十分疲惫，不是在忙什么就是在沉睡，只能偶尔回个话。
御剑飞入的一瞬间，陆子清感到了一道金光构成的结界墙壁被自己穿透，随即鸿蒙老祖巨大的金身出现在眼前。只是这金身令陆子清大吃一惊，因为上面已经遍布裂痕！
“老祖！这是……”陆子清一瞬间很悲愤，“这是谁打的——！”
鸿蒙老祖：“……如果我这是被人打的，你能怎么样啊？”
“咱们一起骂丫的。”陆子清冷静下来一想，能把鸿蒙老祖打成这样的存在，自己怎么可能有办法对付。
鸿蒙老祖呵呵一笑：“要说起来，我这金身的碎裂，似乎主要的原因是被你小子搞的。”
陆子清：“……怎么会是我？算了，那没事了，您老好好养身体，我也回去睡觉了。”
“废话就别说了。”鸿蒙老祖叹道，“自从你第一次出现在鸿蒙书院，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陆子清望着眼前需要仰视的巨大金身，这是力量的差距，自己在鸿蒙老祖的面前何其渺小，又怎么能导致如此严重的金身破碎？
“您老该不会是想碰瓷儿吧？”陆子清颤声道。
鸿蒙老祖痞气外露：“我就想想碰你的瓷儿，你能怎么样啊？”
陆子清蹲在地上画圈圈：“这不可能是我做的嘛。”
“还真就是你做的啊。”鸿蒙老祖道，“只要我将你这个存在抹杀，我的金身很快就好，你信不信？”
陆子清摇头：“绝对不信！”
鸿蒙老祖：“你知道这尊金身是什么东西吗？”
陆子清果断回答：“不是东西——！”
鸿蒙老祖：“……”
陆子清被一脚踢飞。
“我错了！我错了！”陆子清在鸿蒙老祖巨大的脚丫子面前抱头认错。
“你看看就懂了。”
随即陆子清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又一片不同的未来，就像是他曾经在游戏里见到过的无数个画面，不断自动存储为密密麻麻的存档。这些密密麻麻的画面，每一个都是一个平行世界。它们叠加在一起，时而重合，时而冲突。重合时，世界便合二为一；冲突时，世界便分离成了不一样的两个。数不清的未来交织成网，却又汇聚成一道通往天空的洪流。
陆子清震撼地抬起头，在无数个苍穹之上，那便是仙界。只是自己太过渺小，看不到仙界的真实模样。但是他能感到，仙界意味着快乐和美好，这种期待感远超一切世界。
所以大家想修仙，想要去到那永远快乐和美好的地方，那是付出了一切，超脱凡尘才能得到的幸运与祥和，是最终的结局。
第599章 命定之人的职责
“你向往仙界吗？”鸿蒙老祖问道，“想知道，我在仙界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陆子清点点头，一定很伟大。
“在仙界，我的意志与诸多宇宙并存。我的果报身无比祥和，但是身为凡人的你看不见，一般的飞升者末流仙人，也没有能力得见，唯有修成天尊的大罗金仙才能得见。”
鸿蒙老祖解释道：“在诸多天尊之中，唯有我以金身同时存在于住世轮回，你眼前见到的我，便是应这个世界的气运而生的影子，就像是水中的月亮。当水干的时候，月影当然就不复存在，这个世上的我也就消失了。”
陆子清点点头，水就是这个世界，我们这些凡人，就像是水中的草履虫。忽然一块石头丢进水里，月影被搅动了，因此鸿蒙老祖的金身就破碎了。造成这种波动的原因，自然就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原有的未来。自己就是那块丢进水中的石头。
“你明白啦？”鸿蒙老祖道，“但我并不会怪你，事实上，我还很高兴。因为金身碎得越厉害，说明未来越不确定，这个世界便拥有越多的机会。如果把你这个闯入者轻易抹杀掉，就等于抹杀掉了这个世界可能会有的机会，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也唯有毁灭一途。”
“这个世界原本已经被放弃了，对不对？”陆子清隐隐明白了真相。
“在仙界即将崩塌的未来面前，放弃了三千世界的其中一个，这又怎么能说是错呢？毕竟我的力量也是有限的，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鸿蒙老祖的手一挥，无数的未来便出现在了陆子清的面前。
毁灭，无尽的毁灭。
在未来的洪流之外，混沌之中，同样拥有无穷个世界。然而它们都是破碎的，已经毁灭的，不计其数。
“即使是我们所有的天尊竭尽全力，也只能保护很少的未来。与毁灭的力量相比，仙界不过是干涸大地上的一口清泉。”
鸿蒙老祖的声音叹息道：“人的一生会做下多少错事？十亿人便有万亿种毁灭的结局，我们要保护真正拥有未来的世界，便如同在汪洋大海中，寻找一粒细沙。盘神开天，使得三千有情世界支撑起了仙界，此外皆是苦海。除非，你向往的是永恒的沉寂、苦难与毁灭，受想行识尽皆破碎。”
陆子清被自己看到的景象惊呆了，那种恐惧的感觉，对于任何有感情的生物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在那些破碎的世界中，活着便是无尽的折磨，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求。
好在鸿蒙老祖立刻便收起了神通，让他回到了现世之中。陆子清顿时觉得，活着真好！混沌之中，如何遍布毁灭都无所谓，我只要自己所在的这一个世界得救就好！
陆子清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只想拯救我自己所在的这一个世界，会不会太自私？”
鸿蒙老祖叹道：“作为凡人，能拯救一个世界都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愿意让你来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愿意让我的金身破碎，哪怕是为了一点点拥有希望的未来。”
“所以老祖你要退休，其实是因为……你撑不住了吗？”陆子清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当初鸿蒙老祖在锦鲤赛上，忽然放出了大妖蜃无，那就是对陆子清的考验。如果陆子清能通过考验，掌握蜃无的这个力量，那么他就有可能，为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带来希望。
“不要为我难过，破碎的只是我投于此地的一道月影。当微风拂过，它便会破碎，但本尊是那个真实的月亮，它还挂在天上，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当名为世界的池塘恢复了平稳，我又会再来。”鸿蒙老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们这些天尊，其实活得很像是荷叶上的青蛙啊。”
但陆子清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绝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因为没有了月影的池塘，即将变成无比黑暗的深渊！
“老祖，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陆子清恭敬地问道。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鸿蒙老祖鼓励道，“好好修行，好好拯救世界。”
陆子清稍微有点儿信心了，鸿蒙老祖在暗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但您总得安排好一切，再风风光光退休，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啊！”陆子清担心的是，鸿蒙老祖离开之后，自己就成孤儿了。毕竟鸿蒙老祖是这个世界的九大至高存在中，唯一知道陆子清是来自异世界的，其他的天尊不晓得会不会像鸿蒙老祖这样相信自己。说不定，等鸿蒙老祖一退休，其他天尊直接就把这个世界放弃了。
“你看你，对自己都没有自信。”鸿蒙老祖道，“我在你的身上虽然看不到未来会如何，但却看到了巨大的希望。你还记得你刚来书院的时候吗？在锦鲤战中，到决战时，你的关系已经遍布鸿蒙、神武、麒麟三院，完全可以操控胜局。现在你又加入了霄云派，彻底弥补了自己的短板。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