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个歹人,居然敢强杀王松这位炼髓高手,手段残忍,只余一滩肉泥!
关键是提刑司的态度暧昧,居然不愿吐露凶手的信息,真是怪事……”
李清霖脸色不变,端起凉茶微润喉咙,点点头,
“确实太歹毒了。”
之后,两人又寒暄几句,互相诉说最近的遭遇,王猛早已知道李清霖成为五老清心斋亲传弟子的消息,之前也送来过贺礼。
“王兄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叙旧情的?”
李清霖突然开口说道。
王猛脸色一怔,轻轻一笑,
“是,也不是。李兄,还记得那位养虫的马大师吗?“
李清霖闻言,眉头一皱,目露疑惑之色,
“自然知晓,马大师不是一举拿下冬虫斗虎宴的魁首,成了你王宅的座上宾吗?”
“那是之前。”
王猛脸上笑意淡淡消去,端起茶杯,轻轻摇晃,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
“马大师糊涂啊,当个养虫的大师,我王宅自然好生供着他。但他偏偏人逢得意后……站了队,还站错了!”
说着,王猛认真的看向李清霖,
“李兄,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李清霖陡然反应过来,王羡身死,那之前押宝在他身上的势力,要么改弦易辙投靠王猛,要么,则被王猛杀鸡儆猴!
而柿子挑软的捏,马大师这等名气极大,却本身根基孱弱的,却是最擅悲鸣啼叫的鸡!
“他的事严重么?”李清霖面无表情的问道。
“当日冬虫宴时,他送了王羡一只腹部生有‘王’字纹路的蝈蝈,说此乃天生异相,当赠王家麒麟儿。”
王猛似笑非笑,
“我知道李兄曾随他学过几手养虫之法,所以今日,特地登门询问,我该如何处置他?”
李清霖抬起头,看向王猛。
王猛的目光中,有探究,有忌惮,也有试探。
让李清霖隐隐觉得有一些陌生。
居其位,谋其职。
曾经的王猛,只是区区一庶子,自然百无禁忌,英勇无俦。
但现在成了少族长,权势加身,却也成了某种枷锁。
让他不得不开始运筹、设计、推测人心。
今时今日的李清霖,不但武学境界丝毫不逊色于王猛,还是掌旗提刑,亦是养神高手的亲传。
论地位,已经不逊色于他这位准王家嗣子多少了。
所以王猛就无法再像过去那般,洒脱肆意的对待他。
要辅以利益,当做盟友。
这次,便是某种利益的交换。
李清霖沉默了下,
“马大师年事已高,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好。”
王猛爽快应允,立刻起身,又恢复那副爽朗豪气的模样,大笑一声,
“那李兄,王猛这就告辞了,勿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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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髓如雷火,龙象之力!
王猛离开李家,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去,隐入夜幕之中。
车厢内,一位清瘦的老仆,缓缓睁眼,目中掠过一丝电光。
“少爷,问得怎么样了?”
王猛坐于虎榻之上,回头,目光幽幽的看向那逐渐远去的宅院。
“开始行动吧,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主动请辞,离开王宅了。刚好我娘心软,见不得人流血,那就在外面把他们处理干净吧。
留马大师一命,亲自把他送回家。
然后让王二,明日卯时就去衙门自首,他知道该怎么说。他的鳏父,我亲自赡养。”
老仆起身,微微一躬。
下一刻,残影掠出,车厢的垂帘微微晃动。
车厢内,顿时只余王猛那双冰冷如刀的眼眸。
……
脚底枯草破碎,冰冷石板上掠过数道灯笼暗影。
月如刀,风悲嚎。
偏僻的小道上,马大师和另外近十人,连夜奔逃,赶向外城。
这些人中,有王宅养马的马圉、外院校场的教头、制香的听香官……
无一例外,都曾经是王羡的座上宾、心腹。
“快快快,我已叫好了车行,在前面等着了。”
“那王猛真就如此胆大包天?刚成少族长,就敢动我们?”
“别放狠话了,命就一条,谨慎些也好。”
这些人压低了声音,喘着粗气,挎着背包。
马大师一擦额上汗水,回头看了看黑暗中,王宅的方向,还有些不甘。
在王宅苦苦养虫十多载,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甚至受到王羡的赏识,怎么眨眼间就荡然无存?
“到了!”
小道尽头,一匹马车安静的等着。
带头者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马大师这些人也是心底松了口气。
终于逃出来了……
然而,下一刻,从马车上跳下数位戴着面巾的黑衣人。
那带头者更是蓦然转身,手中铁蒺藜血光一闪,形成一道道尖锐的扇形锋芒,瞬息之间笼向众人。
惨叫乍然而起,又戛然而止。
浓郁的血腥味中,带头者踩着粘稠的血泊,一步步走到快吓傻了的马大师面前。
“你就是那养虫的?”
冰冷的声音传来,马大师抬头,双目呆滞,惊恐难掩。
“算你走运,遇到了贵人,有人亲自发话了,留你一命,让伱滚回家逗孙子!”
其余黑衣人迅速搬运着尸体,洒出大量生石灰清理血迹。
刺鼻的味道传来,马大师反应了过来,有些迷茫,
“贵人?”
带头者嗤笑一声,
“感情你还不知道啊?也不瞒你,你曾经带的养虫佃佣,那个李清霖,现在可是大人物了!
不仅是养神亲传,还是提刑掌旗,你这条命呐,是人家留下了的。”
片刻后,运满尸体的马车离开了小巷。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就久久不曾消散。
马大师失魂落魄的站起,一只鞋子掉了,随身携带视之性命的牛角虫具滚到一旁。
但他丝毫不觉,双眼空洞,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了外城。
路人指指点点,被撞到的商贩更是作势欲打,但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又无奈放下拳头。
远远地,有人在跟踪尾随着他。
也不知走了多久,遵循记忆,马大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家人见之,纷纷惊疑惶恐,立刻将其迎入。
然后,马大师就突然病倒了。
呆傻浑噩,口不能语,每日就坐在门口,看向王宅的方向。
郎中把脉,却说是心疾,无药石可医。
见此,
他的两个儿子开始打架瓜分财产。
曾经在王宅收的记名弟子,也多次上门翻找他的养虫心得,满脸冷漠,劝其若是传授自己养虫术,自己就给他养老。
马大师独坐门前,静默不语,双眼泛红。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那天秋日时,我收了他当弟子,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
提刑司,仓曹室。
李清霖取出自己的腰牌,拱手递给当值的主簿。
“大人,在下掌旗李清霖,想来看看功绩兑换簿。“
官府办事就是臃肿缓慢。
李清霖四月之前,发现了苍天授箓观的踪迹,刀斩蒲嵩、王松等人。
虽然苦主就是他自己,但在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挫败了苍天授箓观的阴谋,毕竟连师刀都死在自己师尊闻守非的手上。
所以提刑司,自然就把这笔功劳记在了李清霖头上。
只是这笔功劳核实、申报、批阅的流程嘛,一层层机构中转、排队,直至今日,才算发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