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笑道:“你觉如何?”
左良摇头道:“先生,我觉这些人,全不似个修行的。”
姜缘道:“左良,你觉修行是如何?”
左良沉吟许久,摇头道:“先生,我不知。”
姜缘道:“你可上前去问一问牛王。”
左良闻听,快步上前,将在开路的牛魔王喊住,问其何为修行。
牛魔王抡着混铁棍,将一块挡路的巨石打碎,说道:“你怎个问我这般?”
左良道:“牛爷,我不知,故来问你,你乃是个有修行的,我问你定是有用。”
牛魔王闻听,心花怒放,说道:“你说的不错,我是个有修行的,你问我何为修行,却是不该。”
左良不解其意,问道:“牛爷,为何这般说?”
牛魔王说道:“你如今正在修行,问我修行是甚,自是不该。”
左良迷茫,往回而走,不消多时,他即是行至白鹿身边。
姜缘问道:“可曾明了?”
左良摇头道:“先生,我不曾明得,牛爷说我正在修行。”
姜缘摇头道:“左良,修行非是定要有移山填海,降妖伏魔的法力方可,修行便是修行,并未所细分,真修行往往在天地之间。”
说罢。
真人不再多言,只管往前。
左良仍有所不解,但他心中隐隐有明,他只管随真人一同行走,待行完此路,或许他便明得何为修行了。
姜缘往前行走多时,牛魔王折返回来,问道:“老爷,往前该怎走?”
姜缘问道:“我等今可是处淮河一带不远?”
牛魔王点头道:“老爷,正是。”
姜缘本教往南而去,忽是觉腰间冀鼎轻轻一震,他低头张望,心有所感,他道:“牛儿,往冀州去,此处离冀州有多远?”
牛魔王往北方张望许久,说道:“老爷,若是辨识方向,我却也知得,但若教我说往冀州多远,我说不得,我素来识云路,云来就去了,云走就回了。”
左良上前说道:“先生,我知得。”
姜缘道:“你既知得,且与我说。”
左良指定冀州方向,说道:“老爷,我等此处距离冀州,若是以往常脚力,当是须三四月的路程,方可抵达。”
姜缘道:“三四月?且前行便是,沿途若有驿馆庙宇人家便歇息,若无便只管前行。”
牛魔王与左良俱是应声。
一众往冀州而去。
行走良久,不觉光阴迅速,一月有馀。
一日,忽见前路有座高山,姜缘端坐鹿背,但见牛魔王折返来拜。
牛魔王说道:“老爷,那前山有些门道,似有真修在其中,我等进山一见亦或绕道而行,全凭老爷主意。”
姜缘闻听,抬头细看,使个‘望气’的本事,细细一看,但见前边高山有些神光瑞气,他说道:“山中定有神仙之辈在其中,且上山拜见一番。”
牛魔王领命,不敢往前胡乱开道,持定混铁棍,牵鹿往前便走。
左良闻听,山中有神仙,亦是心惊,紧随鹿旁,不敢声张,慌慌张张。
姜缘笑了笑,他骑着白鹿往前就走,在白鹿脚下,金光自现,将道路铺开,只消沿着金光大道行走,便可上山。
一众往山上而去,少顷间,便行至山腰处,但见前方林中,瑞气腾腾,祥云霭霭,紫雾朦朦,正是个仙家气象。
姜缘身中亦现仙相,自有神光环绕身旁,一路往前畅通无阻,待是行近,真人便见前路之相,乃是有二人在山林间下棋,棋局厮杀正酣,二人皆是入迷,不知外物,在左一人,乃是个神满灵足,威气八面的男子,在右一人是个头长大耳身躯短的老儿。
第179章 寿星走鹿,比丘国事
高山之中,姜缘望着远处二人下棋,不曾惊扰。
牛魔王问道:“老爷,当如何是好?”
左良见了前方二人下棋,心知是神仙,一声不吭,甚是紧张,手脚冒汗。
姜缘摇头道:“莫要声张,在此处等候,待其棋局终了,再去拜会。”
牛魔王深深的唱了个喏,在山林中等候少许,忽见那下棋男子抬头望来,见了姜缘,起身呼唤。
那男子说道:“既有友人来,怎不近前。”
男子言说,使那老儿亦是醒悟,朝姜缘望来。
姜缘见之,下了白鹿,近前拜道:“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门下大弟子广心,拜见二位。游历至此,见此处隐有神光,特上山来拜,但有惊扰二位之处,望请恕罪。”
老儿闻听,急还礼道:“不曾惊扰。我乃寿星也,这位乃是东华帝君,早有闻真人之名,却不曾有见真人,今见真人,有些失礼。”
东华帝君回礼道:“早有闻真人大名。”
姜缘说道:“不曾想乃是东华帝君与寿星在前,二位我果真不曾惊扰你等下棋雅趣?”
寿星摇头道:“不曾惊扰,我等早早便想拜会真人,只是一直不得良机,今有缘得见真人,自有喜说。”
东华帝君亦道:“我二人本是偶然遇见,这寿星缠我,下棋一局,方才寻山摆阵,怎谈打扰,今能在此见了真人,我却该谢了寿星才是,使我有此缘法。”
姜缘笑着称不敢。
三人见礼完毕,围在棋局前,谈说欢喜,牛魔王与左良在远处,牵着白鹿,不曾近前,但恐失礼。
谈说许久,寿星见了那牛魔王牵着的白鹿,细细一看,说道:“真人这鹿儿,目中有灵,真乃灵兽也。不瞒真人,我亦有一白鹿,却不曾有你这鹿儿这般灵气,常有顽心凶性。”
东华帝君听了,笑道:“你这寿星的白鹿,较之真人白鹿,差得远哩,若是拼斗武艺神通,胜负尚是两说,但若是拼个道心,便是十个白鹿,胜不得真人之鹿。”
寿星深以为然,说道:“帝君所说甚是,不知真人如何养得灵鹿的,不知真人可能替我一看白鹿?”
姜缘说道:“各有缘法罢。若是寿星不嫌我法低微,请与我一观寿星之鹿。”
寿星笑着道:“真人之法若是低微,世间岂有高深法者,且少待,我那鹿儿正在旁边,我将之唤来。”
说罢。
寿星朝山林间连唤数声‘鹿儿’。
岂料寿星连唤数声,皆不曾有回应。
寿星起身抬头细细一望,但见山林间怎还有白鹿,他即是有些恼,说道:“这鹿儿不在山中,我料是他有些顽心,恐是走脱去,我那拐杖放在他身旁,教他一并拿走,恐去生不良。”
东华帝君说道:“寿星,你可知他何时走脱?我等这一局不曾有终,不知去多少光阴,若你那鹿儿走脱,恐为害人间。”
寿星道:“正是此理,我那拐杖有些门道,等闲之辈,断难敌得。帝君,此局不得终矣,我当去寻那鹿儿才是,以免其生了灾殃。”
东华帝君道:“寿星且去。”
寿星朝东华帝君一拜,相约来日再终此棋局,东华帝君自是应允。
寿星再面向姜缘一拜,说道:“难于真人相见,本该与真人好生畅谈一番,但有难处,须是去寻那鹿儿,但恐真人恕我失礼之处。”
姜缘摇头道:“不曾有失礼之处,寿星想与我相见,可去往灵台方寸山,我必出山相迎,那时再是畅谈不迟。”
寿星笑道:“既如此,那便这般说定,来日闲时,定要去往方寸山,与真人相见。”
姜缘自是应允。
寿星不再迟疑,驾云往山外离去。
东华帝君与真人目送寿星离去,待是寿星离去,东华帝君请真人落座。
姜缘欣然落座在棋局一侧,说道:“帝君与寿星一局尚不曾有终,却是憾事。”
东华帝君笑道:“早闻真人善棋艺,不知有幸与真人下一局否?”
姜缘道:“帝君既是相邀,不敢不从。”
二人谈说间,将棋局收整,便要再落子棋盘,是以真人执白子,帝君执黑子。
帝君不曾落子,取三四枚火枣,献与真人,说道:“与寿星下一局棋,教他吃上一些,只余三四枚火枣,但请真人莫怪,取之与真人解个馋。”
姜缘道:“谢帝君尚是来不及,怎说怪罪。”
帝君笑道:“真人,今我等下此棋局,你觉棋局有何心得?”
姜缘摇头道:“谈不上心得,若有浅薄见识,却是有些。”
帝君问道:“真人可能说与我听?”
姜缘道:“自无不可,棋者,无外博弈也。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
帝君再问:“常法可能细说?”
姜缘取火枣而食,说道:“常法甚易也,是以宁输一子,不失一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有先而后,有后而先,谓之常法。”
帝君沉吟良久,笑道:“真人若真极善棋艺,但请真人落子。”
姜缘闻听,执白子而落,二人在山林间对弈,一递一着,摆开阵势,厮杀正酣。
牛魔王与左良远远观看。
牛魔王低声问道:“左老儿,你可会下棋?”
左良说道:“牛爷,我怎可能不会下棋?”
牛魔王点头道:“那你可曾看得懂老爷与东华帝君棋路?”
左良细细一看,良久摇头,说道:“难以明得,先生与帝君的棋艺甚精,我难以明得。”
牛魔王笑道:“既是不明,且好生看着,将之习全,那时不就明得了。”
左良点头道:“牛爷所说甚是有理。”
说罢。
左良不再言说,一心一意观望棋局。
牛魔王不通棋艺,故见之无趣,正是要寻个地儿,好生歇息,他忽见远边有个樵夫走来,他变作个人形,上前问道:“那樵夫,你过来作甚?”
那樵夫见了牛王,说道:“我见此处有人对弈,有些心痒,故来一瞧,可是有贵人在此处下棋,我不得过去?”
牛王点头道:“自有贵人在下棋,你自可过去观望,但须谨记,观棋不语。”
樵夫笑道:“观棋不语,我自知得。”
牛王让樵夫往里走,说道:“贵人光阴许多,可安心下棋,你可切莫忘了时间,教坏了事儿。”
樵夫答道:“我自省得。”
说罢。
樵夫往那棋局边上走去,远远的观望真人与帝君落子。
牛王寻了个地儿打盹。
……
却说取经人一众,离灵山甚近,今行走多时,在寒冬之时,见了有一座城池,败落之相,比不得中天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