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没办法，这边的情况比起其他两个星界，都要糟糕上许多许多，不只是缺乏足够的前人底蕴支撑，而且也没有什么时间等他设法成长起来，再比较从容地去探寻解法。
所以在最后才会是那种遭遇。
“事实上，他真要继续走下去也不是做不到，毕竟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成果，刚刚我能去掉那种干涉就是模仿他的手段。”
“……你还是很可惜他没有留下来当帮手对吧！”
无蕊听着这边的讲解，心里产生了释然，所以此刻才会这么说着，一副我对你很无奈的样子，不过她眼底未有散去的阴霾，却是没有逃过杜恩的眼。
这少女似乎意识到自己纠结的源头，只是不想说出来，有些小逃避。
巫祭青兰……
杜恩一眼就知道她的纠结点。
虽然此前关于天骄战士的一切，是他本身在荆棘求道，是老战士盲目于荣耀、欠缺了思索，是老法师有所误解且决意奋斗，但在她的思索里，终于还是抓住那一点。
巫祭青兰在干嘛？
她跟研法会来往密切，可在此种种事情里就跟失踪了一样，明明是神树教的核心，青国的支柱，说话十分有分量，可到头来却完全不作为，以至于最终酿造出这样的悲剧厄运。
“等找到她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无蕊心里暗自做下这种决定。
如果对方真是别有缘由，有心无力，那也就罢了，如果对方是故意袖手旁观，就别怪她把那三人的力量轮流显现，好好地教训上一顿！
即便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巫祭青兰或许也没有幸免，而且，其实算是她的姐姐。
这些神明之类的存在，都喜欢同室操戈吗？
杜恩在心里泛动这种念头，同时已经观察完毕。
“闲话就说到这里吧。”
“呃，好。”
无蕊心里还在酝酿殴打姐姐的种种方案，闻言有些微愣。
然后她的关注点才放在前面。
雨落蒸发，熔涌翻怨，渐渐深重，根本无有止歇，更加无法抑制。
她注意到杜恩刚刚有尝试施法遏制的迹象，可惜没有成功，还是因为恢复得太慢太少，所以没法力大砖飞。
“绕过去太费劲，直接穿过去吧。”
说着这种话，抬手一指，老法师留下的法器，那面盾牌飞过来。
老法师怨魔化也很宝贵它的理由很简单，这法器是他加入研法会时发的，后续重振志气时，他徒弟有帮忙进行精炼强化，可谓是其情感的两度寄托。
如此一来，在堕变之后也就受到很严重的侵染。
杜恩以神火再炼，就把它炼成三阶极品的法器。
这种品阶其实并不奇怪，因为虽然灵气没了，但那相反的孽怨流露，就像是万象有实有虚，两面互相照应一样，堕变侵染的法器或者兵器，也由此被改变材质，提升着阶位。
“不过，这个法器显得十分纯粹直观，恐怕是因为他生前御器飞着时，遭遇到星孽的捕捉……”
此前教殿守护战士的链刃，还有天骄无头尸体的长刀，其实都不算典型，前者是本身材质很好，是神树教搜罗来各种器物材料重铸而成，重炼后的品阶也因此难以确定。
而后者，那天骄的无头尸体，在本能之下已经把它炼制过几次，掺杂进自己那纯度极高的怨恨，覆盖掉正常堕变的痕迹。
故而直到现在，杜恩才透过老法师的盾牌，完全清楚地确定这一点。
也让他发生一个疑惑。
“灵气，到底是什么？”
乍一看是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灵气就是灵气，天地的灵性精气，修仙的根基依托，道理的联系渠道，连接了实与虚，贯穿着万象种种。
诸如此类的描述，在各类功法各种传承，乃至于各个常识里都有，也没有什么错误。
可是，现在星辰孽变之下带来的生灵堕变，居然也能替代灵气完成对事物的品阶改变，显然是特异的，指代着灵气其下潜藏的根源，或者说，灵气的侧面背面？
基础之下，好像还有基础，或者影子？
再者，灵气能够跟人心人执一样，成为那怨气魔气之间的连接支点，本身其实就隐隐带着一种暗有所指？
杜恩用着变大的盾牌当作船只，载起二人，御使着进入炎熔浆泊里面，在蒸发腾滚的间隙前行，同时思索起这些浮现明显起来的不解之谜。
这些问题并不是现在无法求解，为了避免凭空打靶，需要搁置思索的情况，因为他已经来到可以思索探究的层级。
天骄，寻道。
不管是先天就有的才华，还是后天堆砌的努力，一样的高度都会带来一致的视点，进而敏锐注意到种种表面习以为常的事物之下，所蕴藏的种种不寻常。
进行思索，不断探究。
得到答案，可以称强。
践行而出，便临绝顶！
当然，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当这泊熔渡浆的片刻闲暇结束，就需要先把注意力放在当下的行动之中。
研法会，已经到了。
第516章 调频入会，潜遁行动
哗啦啦！
哧哧哧～
阴雨不绝地落下，被笼罩在地面的一个无形膜壳挡住，那是深邃无光的黑夜，远比天空的阴雨沉云要更加黑，简直就像是宇宙中的幽洞降落而来一般，完全笼罩住研法会的所在地。
雨水因此被阻挡排斥着，继而滑落汇流向膜壳黑球的边缘。
崩塌的大峡谷化作永不止血的岩浆湖，是星辰流脓的伤口，此刻不断汩出沸腾中隐隐泛灰的熔岩，同样也被挡在膜壳黑球之外。
水火相交，不断蒸发，形成味道刺鼻，暗藏怨魔气的水蒸汽，正在扩散着渗透着，企图穿过膜壳黑球，可惜那层看似不厚不硬的膜壳，却是格外强韧，将一切都挡在外面，包括此界仅剩不多的光亮。
“这是什么东西？我们要怎么进去？”
无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发愁。
“那是一种阵法，很强也很决绝的阵法，不过想要进去却是没有那么困难，在这样雨熔蒸汽的冲击下，它已经在微不可察的层面，开始浮现出运作的脉络。”
杜恩的目光里隐隐流淌金色，秘法火眼金睛的道理正在重新被取得，配合早先就取回的寻灵技艺相关道理，以及自身本就具备的高境界眼力，让他的观察能力此刻足以轻易抵达深处，获得进入阵法的可能。
不过。
“这些雨水跟熔岩是个很大的麻烦，还有正在变化升腾中的怨魔之气……你化变出那天骄的力量，把炎熔给导引开。”
顷刻之间，他就已经有了安排。
无蕊看着膜壳黑球内部，那隔绝着内外，根本看不到实际形影的研法会，一方面因为一路行来的种种见闻而有些动摇，带有怀疑，另一方面又还由衷地希望里面的人能够有所幸存。
她没有反对，没有迟疑，直接就化变着，手中已经出现那把刀。
自然而然就知晓该如何做，虽然现在似乎在滋生变化，整体好似抵触着这边的操引，不像不久前那么轻而易举，但到头来还是将面前这一个区域里的炎熔给止停退后。
她显得吃力无比，可又有种轻松之感，交织着就十分别扭，于是不由想着，要是那天骄还活着的话，那就不会有这种“德不配位”的情形……这不就是杜恩一直惦记的事？
这时候才切实地明白，他其实只是在寻着一种事态最优解，若是有个天骄在侧相助，虽然免不了有理念分歧带来的意见在，但总归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尤其是他们现在这样捉襟见肘的处境情况。
当然，他并没有因此就忽略别人的感受。
她不由这么想着。
因为总觉得身边这始终平静的依靠，其实是有能力把对方的残灵给强行截留下来。
杜恩没在意这边的小心思，此刻只是抬手挥剑，掠扫而出的三真神火堂堂煌煌，将阴雨遮挡，把怨魔蒸汽排开。
看起来十分简单，不像他刚刚说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可实际上就是棘手麻烦，所以紧接着，他并没有直接粗暴破开阵法黑球进入其中，或者是比较粗暴，会留下影响地钻洞突进，而是选择进行一种深层的调频共率，要在空间上同频相融，无有透缝地滑溜进入。
自身元神的稳定恢复，让空间操控这一项基本能力，也获得了比较明显的恢复。
同时，随着他实力才情的不断提升，这基础能力现在已经是可以触摸深层空间的地步，只是还欠缺境界的助推深入而已。
故而此刻进行调频共率，便立刻捕捉到眼前阵法的一种反馈。
抵触，抵触无形的什么。
除了明面上的阴雨炎熔水蒸汽之外，其实还有无形的另外事物！
这也是杜恩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的来由。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很简单，以大法力将之也去掉。
他抬起手，凭空一抓。
撕拉拉……
怪异的撕裂声响起，能看到他的身体再度变得明灭不定起来，那攀附在这阵法黑球之上的无形触手，显得格外地顽强，甚至于已有小部分浸透进里面。
不过到头来还是被杜恩撕开一个口子。
如此再来调频共率，阵法黑球的这个区块就不再有抵触。
他把手一搭无蕊，两人连带船盾，瞬间滑溜进去，已经消失不见。
下一刻，有形无形之物再度卷土重来，猛烈拍打撕咬过来，隐隐的似乎还有什么恼怒的鸣叫，一种恶意正在明显上浮，很快就能溢于表面。
两人已经进入到研法会的所在地，船盾变环盾，有灵光在发散，再加上杜恩自然散发的元神柔光，能够看清所处附近的场景。
根据老法师的记忆，研法会是建立在一处古老的遗址，杜恩一眼就看得出来，那应当是仙门曾经驻军的营地，连山遍野，规模不小，研法会修缮了其中一小部分建筑，但大部分还是废墟遗址，甚至可以直接作为他们钻研的对象。
不过此时此刻，这研法会内部却不是在老法师记忆里的样子，它整体已经破碎，一块一块的，漂浮在空中，不住地沉浮，就像是许许多多溺水的尸体。
能够清楚地看到有人影在其中漂浮，距离二人最近的那个，像是察觉到这边，察觉到无蕊的存在，于是猛地转过头来，露出那张狰狞堕变，布满稻草痕瘤的脸庞。
虽然启动了阵法，但到头来还是沦陷。
杜恩对此早有预料，因为这边还引来了无形的触手深入，那阵法虽然精妙强大，可说到底也就是个四阶宝阵的程度，还无法豁免阻拦那种孽变的感染。
所以研法会也跟其他地方一样，全体人员已经堕变。
相比起其他地方，更加麻烦的点在于，这帮人全是修仙者！
就算多数只是普通之辈或者翘楚人物，可在堕变之后会被强灌拔高到极限，简而言之便是筑基遍地走。
杜恩的恢复的确是已经走入正轨，有了明显的起色，但现在也扛不住被一群筑基期围攻，更别提研法会里面的天才人物其实并不少。
比如说现在转头看来的那位，随着一身堕变法力开始流动，四周就像是沸腾起来，不详的灼红色压过灵光柔光，宣告着刺眼的危险。
或许并不如老法师，但也是一个棘手的存在，实力绝对有着金丹期的地步，现在单独对上，杜恩都要谨慎认真。
最关键的是，他们魔多！
就在此刻，又有较远处的怨魔注意到这边，开始脱离本来安安稳稳的漂浮，开始有了动作，像是从冬眠里苏醒。
“土遁。”
杜恩平静地选择避退，直接收起盾牌，形体缩进脚下踩踏的这一处建筑地层里。
无蕊亦是头皮发麻，没有丝毫耽搁，果断以自己独特的法力化变，变出老法师之力，获得其最擅长的土遁术，赶紧跟着潜入下去。
这一招十分有用处，本来正在复苏之中的法师怨魔们，立刻就开始止住活动，缓缓地重新归于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