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说正经事!无尽河秘境时你何等英勇,何等的温润如玉,这会儿怎么就……”
毕还秋见林白乱动,捏了下林白,接着道:“因着体内刀意的缘故,那秘法之威缓缓消磨些许,可我还是没法子离开。”
林白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刀意之事我还未说出,但夏分宜等人知道我来自九遮山。”
毕还秋拍开林白的手,没好气道:“北游之之行本是我心中有感,似有机缘才来的。可没想到身陷囹圄不说,还牵连了师门!”
“夏分宜三人知晓你体内刀意之事,回门禀告而不得,乃是奇货可居之意,想必此事他们不会外传。”林白按住她的肩,道:“你想杀了他们?”
毕还秋握着拳头,狠狠的点头。
林白不语。
虽说早就看夏分宜不顺眼了,但若是出手,牵扯太大!
杀一区区金丹,自然算不得大事。只是夏分宜乃是守天阁夏掌门的后人,背靠化神高修。
这些年来,守天阁以区区三元婴而立足周回山万里之地,无人敢于争锋,便是有化神坐守之故。
死一个金丹,化神高修可能不会腾出手来管,但难保人家就真的出手了!
若是化神高修出手,林白自觉即便不惧推演,可指不定没跑几步就要被化神高修擒在手里了!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姜行痴奉向无回之命一路北上,绝非是嘴上的那套仁义之事,应是另有目的。
若是擅自杀了夏分宜,是否会坏了向老祖的谋算?而且姜行痴城府极深,不露半点意图,指不定被他看出端倪。
另就是其三,夏分宜掌商船之事,又是掌门后人,身上必有秘宝傍身,怕是难以速杀。而且还有两位帮手,也需一并解决。
相比较而言,第三点倒是最容易解决的,只要做好布置,以阵法为凭,诱夏分宜三人出来,杀他们不难。
不过,夏分宜是带着商队南下的,要三五个月才能回返。林白就怕姜行痴要直接去守天阁,到时只能跟着,连狙杀的机会都没!
“莫要多想了。”毕还秋忽的贴上来,“你沉思许久,分明是存了助我的心思,我已是感激的很了。上次救我还没报恩,这次怎能让你深陷险境?”
她语声又有柔情,身上冰冰凉凉,“此事牵扯太大,我又露了跟脚。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会寻到九遮山,那我干脆就搏一搏。只盼你回了桥山后,走一趟九遮山,跟景师兄说一声,让他们有个提防。”
上次无尽河秘境时都没这样,这一次竟有了托孤之意!
“你身上残留的刀意能消磨夏分宜种下的秘符神通。既如此,若是体内刀意更多,想必能全数消磨掉。”
林白心软,见她温情款款,便动了搭救的心思,毕竟也算是共过患难,又尝了滋味。
“自然行的通。”毕还秋见识过林白收发刀意之事,她也没多问其中详情,道:“只是若真这般做,夏分宜立时便知,怕是他很快就赶了来。”
林白不语,只细细捋了捋敌我两方的优劣。
夏分宜等三人乘坐商船,人手极多,且每每停靠大门派,必须引蛇出洞才行。
而且这三人身份不低,背靠守天阁,若是留下手尾,当真后患无穷,祸及师门。
若要袭杀,需当好好合计才是。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倒是毕还秋看得开,两手环在林白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蹭,“我今日才知有这种乐事,人生苦短……”
刚还喊打喊杀,这会儿成了粉面娇娃?
林白没法子,只能听从。
“你一切照旧,等我安排。”待到第二日,林白告辞。
出了洞府,四下无人,只不远处一洞府门前站着孟一苇。
她中年模样,风情却不减,笑吟吟的打量着林白。
林白赶紧上前,笑着行礼。
“转轮道友。”孟一苇盈盈回礼,把林白请进洞府,一边倒茶,一边笑着道:“得见故人,怎这么快就出门了?”
林白笑笑,道:“想跟师姐聊一聊。”
“哦?”孟一苇笑笑,“她可堪挞伐?”
“……”这都什么话?林白愣住。
“只是毕还秋毕竟是夏分宜令我看守的人。”孟一苇眨巴一下眼睛,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师弟如今占了去,我却不知如何向夏分宜交代。”
这是提条件,要好处了。
林白端着茶杯,等孟一苇的言语。
“她必然什么都跟你说了吧?委身守天阁也不算什么,别人想都没门路。”孟一苇见林白红光满面,低声道:“你们的事没人知道,我也不会外传,更不会跟夏分宜多说。”
“师姐恩情厚重。”林白道。
“厚重不厚重的也不必多说。”孟一苇幽幽叹气,“世道艰难,我隐弅山更见艰难。家主有意南迁,归附桥山,想必你也看的出来。我听闻师弟不仅得姜前辈厚爱,更是顾前辈座下爱将……”
这是自知隐弅山没新元婴,前途渺茫,外面仇敌又太多,想找个靠谱的靠山了!
林白估摸着,谁要是收留这批周回山旧人,就等着鸩占鹊巢吧!
“我与师姐一见如故,必为隐弅山游说!等回归山门时,还请师姐与我同行,好为师姐引荐顾前辈。”林白大义凌然。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孟一苇松了口气。
林白却握住孟一苇的手,道:“顾老祖一向好说话,到时师姐若南迁桥山,师姐这一脉须得以顾老祖唯命是从!”
“这是自然!只要顾前辈愿意庇护!到时我们都听你的。”孟一苇见林白还不撒手,便娇笑一声,“连我也是你的。你要是嫌我老,我家中还有几个出色的侄儿。”
“师姐哪里话?我平生最爱师姐这般有韵味的。”林白笑着道。
“总少不了你的。”孟一苇听了这话,却拿捏了起来,抽回了手。
“师姐,毕还秋身上受了禁制,不知……”林白也一副得势的样子。
“那是夏分宜的独门秘法,轻易解不得,你莫要多事。还有,你们的事也别往外面说。夏分宜不是好相与的。”
孟一苇不怕林白偷人,就怕林白把人偷走。
安抚住此人,林白便回返隐弅山。
“你回来了?”姜行痴正跟孟山禾对弈,程元礼和一青年金丹随侍在左右。
姜行痴拈一枚棋子,扫了眼林白,便又去看棋盘。
“会友事小,前辈之事才是大事,是故见了一面就回来听令了。”林白恭敬道。
“这孩子倒是懂事。”孟山禾笑笑,道:“不过却不用你侍奉左右了。”
林白不明其意。
姜行痴抚须笑了笑,道:“得孟老兄看重,赠我一件秘宝,我参悟之后颇有所得,打算闭关。”
“前辈要闭关多久?”林白总觉得有些巧。
“少则三五月,多则另说。”姜行痴随口道。
夏分宜三五个月就回,你就正好闭关三五个月?林白总觉得姜行痴憋着坏。
“收好。”姜行痴抛出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林白身前,“若是有事,捏破棋子。”
林白恭敬接过,心说这算是兜底的意思么?
第314章 化神之威
姜行痴闭关了,程元礼也不爱出门,林白发现没人管自己了。
林白乐得如此,当即邀隐弅山诸金丹饮酒畅谈,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喝了三日酒,又应邀讲道三日,令隐弅山群修得见桥山风华。
与同阶老修士交游,商讨炼丹之道,阵法之妙。又深入底层,同一众练气修士攀谈。
林白规矩的很,不该问的不问,不让看的不看,只询问隐弅山周边千里的情形。
而且林白脾气好,又心善,时时帮忙炼丹,还允许隐弅山弟子观看,顺便细细讲解,毫无金丹的架子,更不藏私。
过了一月,林白人缘愈发的好,隐弅山上下都知道桥山有个和气的修士,喜爱跟漂亮女修来往。
林白就这样在隐弅山住了下来,一边访问风俗地理,一边编撰北游记。
“前辈真是仁厚。”孟一苇要时时在长生坊待着,她便安排了一筑基后辈孟游儿供林白驱使。
这孟游儿模样不差,难得是还有些风骚,时时往林白身上贴,已然没了半分化神之后的端庄。
在隐弅山又留了几日,林白便让孟游儿导游,在周边千里之地晃荡,时不时还去一些小宗门访问。
又闹腾了半个月,林白不再让孟游儿跟随,独自去了长生坊。
到了地方,便见孟一苇也在毕还秋洞府内。
毕还秋闭目端坐,面上覆有浅浅冷霜。
孟一苇倒是闲舒,她请林白坐下,还给倒上茶水,道:“听说这些日子,你时时在山中讲道,还提携教导了许多弟子?”
“正是。”林白拿起茶盏,笑着道:“姜前辈对你家老祖的礼物很是喜欢,既然得了恩情,你们南迁之事应无阻碍。我近水楼台,自然要查问查问,看看有哪些好苗子。虽说日后都是桥山派的人,但难免……”
“我明白。”孟一苇叹息,“家家都免不了内斗。”
林白看向毕还秋,道:“夏分宜种下的秘符神通又发了?”
“刚服过丹药。”毕还秋笑笑,看向林白,低声道:“心疼了?”
“那倒没有。”林白抓住孟一苇的手,道:“只是她既然这样了,怕是不堪挞伐,师姐能否帮帮我?”
“这……”孟一苇面有犹豫,说道:“我确实修过双修之法,也算略通妙处,不过……”
她竟又拿捏上了。
林白才不管,只是低声道:“师姐可曾听闻过一龙二凤之事?我早想试试了!”
孟一苇愣住,旋即皱眉怒道:“转轮师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说完就走,生气的很。
“师姐别走啊!”林白敷衍了一句。
眼见气走了孟一苇,林白又关上洞府大门,挥手施下禁制。
过了半个时辰,毕还秋才缓缓睁开眼。
林白探手到她面颊上,只觉冰凉之极。
“你一去近两个月,可寻到法子了?”毕还秋问。
林白取出舆图,铺在矮案上。
毕还秋凝神去看,只见是以桥山为始,一路往北,标注了各大元婴宗门和家族的方位,另还有些金丹门派家族,倒是周回山旧人之地尤为详细。
北上日久,毕还秋对此间地理也算熟知,却没有林白知道的细致。
“打算怎么做?”毕还秋问。
“杀夏分宜不难。但却另有四个难解之处,其一便是夏分宜另有两位金丹帮手,需得尽数灭杀,否则不算全功;其二,动手之处需避开元婴宗门范围,以防生变;其三,需得将他三人诱出商船队伍,择地猎杀!其四,便是善后之事,如何应付守天阁之怒了。”林白道。
“李无声说你心眼最多,想必已有了万全之法?”毕还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