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无楫和谢青玄对此并未说什么,反而有兴致的很。
“谢老弟是阵法大家,咱们全都听他的。”乘风子看向谢青玄。
谢青玄微微一笑,道:“师弟我学艺不精,不过略有些心得,倒是勉强可以一试。”
“先说好了。”周无楫笑笑,“诸位道友也都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正跟霍问非纠缠,我可是偷了空才出来的。若是开此石门耗费太久,恕在下不能奉陪。”
“在下自然知道周师兄忙碌,是故早就做了安排。”谢青玄十分妥帖,“短则三五日,至多两三月。”
周无楫沉思一会儿,又看向乘风子。
乘风子环视诸元婴,面上笑容不见,一字一句道:“我天劫在即,以道心立誓!入此间,我只取一物,诸位须尽力帮我!待事成之后,其余之物,我必全力助诸位成事!”
说到这儿,乘风子顿了顿,又接着道:“不管诸位有无恩怨,入了此间,不可争斗!”
“好!”周无楫见诸人看了过来,他豪迈一笑,道:“那便探一探道主旧居!”
“愿助师兄成道!”谢青玄道。
木妖与月下蟾也各自表态。
五元婴商议已定,谢青玄当即取出一阵盘,“小辈退下!”
林白等四人听了这话,赶紧行了一礼,远远退开。
很快,五元婴各据一方,人人手执一面令旗。没过多久,便听蝉鸣之音,而后有水波涌动。
林白细细感受,便知木妖所修的应是时光大道中的某一支,且又有进境。
此间还有水波涌动之感,却未察觉到水意,反似人如扁舟,随浪而起,有飘荡四方无所依靠之感。
这真意似与某种空间大道相契,林白不由得想起鹿海客,这两人好似都是浪尖泛舟。
但鹿海客乃是借力而行,如同打渔船一般不由自主;而此人却似在随浪而起的扁舟上高歌,有乘风破浪,恣意前行之感。
略一对比,便知高下。
林白不敢多看周无楫,生怕惹了注意。
不过看乘风子和月下蟾似没怎么出力,林白就想起自己借狐狸和秀秀的空间与时间之功,一如今日谢青玄借木妖和周无楫之力。
林白等四人看的入神,都盼能多些感受,好能有所受益。
不知不觉便过去三日,那名为清儿的女修拉着那男修,找了过来。“先前来时,见裴师姐守在阁下门前,又见两位似心有灵犀,想必是多年道侣吧?”
“我二人相识于微末之时。”林白笑着客气一句,道:“在下林转轮,还未请教两位尊名。”
“我叫孙毓清,这是我师兄汪求偕。”孙毓清性子活泼,笑着问道:“你们两人自东海域而来,是谁家子弟?可知道周回山的那位新化神?”
林白笑笑,道:“不敢欺瞒师姐,向老祖出身桥山派,进阶化神后为周回山之主。在下曾在桥山讨生活,如今也算是周回山子弟。”
“哦。”孙毓清了然似的点点头,“我懂了,你们害的天问派守天阁那一支死伤惨重,现今是来打听他们会不会报复,是也不是?”
“师姐机敏无双。”林白道。
“放心。”孙毓清轻轻摆手,道:“天问派龟缩不出,撑不了多久了,你们自可安然无恙。”
“多谢师姐提点。”林白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其实你不用担心。”孙毓清面有不屑,“天问派外走的那一支已经烂了。我听说那邹宓也是个骚的,堂堂元婴修士,竟跟另一元婴为一男宠怄气!孔枢刚死,她就投了,与那男修日日颠鸾倒凤!呵呵,可没听说过她修什么阴阳合欢之道啊!可见她早没了化神后辈的风骨,一意逃避,这等人日后还能有所进益么?北荒域皆是混沌蛮人,大都不知廉耻,可见邹宓不脱蛮人本色。连情欲都克制不住,怎能成事?天问派又怎能成事?”
“师姐,其实邹前辈没这么不堪。”林白实在忍不住给邹宓说句公道话,同时心中暗骂传谣之人!
“她归附了周回山,你就替她说话?”孙毓清笑的开心,低声问道:“她那男宠是谁?有何特异之处,竟能让两个元婴为之争抢?”
“我常年清修,并不知晓。”林白道。
孙毓清又看裴宁。
“我向来不知此事。”裴宁道。
“俩老实人。”孙毓清摇头笑,她点了点林白,道:“看你样貌也行,似还修淬体之法,当能受得住元婴征伐,也可去找邹宓试试,指不定讨了欢心,还能给你些好处。”
“师妹!”一直没说话的汪求偕开口了,他皱着眉头,道:“背后莫论人非。当年孔枢与师父交手时,邹宓也是出手帮过忙的,虽远有不及,可到底是心志坚定的。即便邹宓被陈天人杀破了胆,也不至于沉溺色欲,必然是因她归附周回山,那些回来的人恶意诋毁。转轮道友和裴道友都没听过,可见邹宓也是持身以正,没恶名传出。你莫要听信谣言。”
孙毓清撇撇嘴,果然不多说了。
林白默默瞧着,这对师兄妹性情一个沉静,一个活泼,尤其是孙毓清,必然是师长宠爱,要不然不会是这般性情。
以前曲如意就这熊样!
“汪师兄,孙师姐,冒昧问一句。”林白笑着道:“绝心老祖为何北上找化神宗门的麻烦?可是他们得罪了绝心老祖?还是别有缘故?”
林白说着话,看向二人,只见他俩神情不变,并未露出提防模样,显然林白不是第一个问这问题的。
“实不相瞒,我等也不知。”汪求偕倒是诚恳,“我知道尊驾还担心我万仙盟是否会南下东海域,我还是这句话,我等不知。”
“多谢相告。”林白本就猜想他们不知,也就是打一杆子问问,见对方诚恳,便也诚心的行了一礼致谢。
“转轮兄是来北荒域打探消息的,怎跑到了这里?谢前辈带你们来的?”孙毓清好奇问。
“唉。”林白叹了口气,“我等本在秋水剑宗交游打探,后来秋水剑宗和玉心一意门谋划天山派,我等遇上了外逃的月前辈,这才随月前辈来了这里。”
林白没说一句假话。
“秋水剑宗?玉心一意门?咋没听过?”孙毓清似没听过,好奇的看向汪求偕。
“万里湖一带的小门派。”汪求偕道。
“为何打了起来?”孙毓清又问,汪求偕却不想多说,那孙毓清又看向林白。
没法子,林白就扯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忽的蝉鸣大作,四人便觉似化为无主飞舟,随浪起伏,一时跌入海中,一时荡入空中。
“月师妹!”谢青玄大喊一声。
“定!”一轮圆月显现,诸元婴气息平稳,林白等四人也恢复如故。
“哈哈哈!好一个木妖!好一个周无楫!”乘风子须发皆张,两手高举,似托住天地乾坤,“阴阳相济,给我起!”
说着话,乘风子两手推出,诸人须发黑白转换,身影浓淡交替。
那石门上的青苔藤蔓尽数收回,谢青玄借阵法纳木妖和周无楫之力,再由乘风子主持,那石门已缓缓升起。
“走!”乘风子不做试探,直接人化清风一缕,已入门中。
谢青玄缓了口气,“请吧!”他又看向身后的林白等人,叮嘱道:“此地机缘虽多,可应不到你等身上,当以增见闻为主。”
说完话,谢青玄迈步入内,继而是木妖。
月下蟾挥袖裹起林裴二人,周无楫提起孙汪两徒弟,一块儿冲了进去。
第376章 旧事
一阵恍惚,林白睁开眼,便见身处山中。
环视四周,石门早已不见,入目乃是青山绿水,有蝴蝶翩翩,松鼠花鹿伏在泉边饮水。
生机盎然,万物勃发,似世外仙地。
这分明是先前破境时所见之处,只是未窥到全貌,也没见到灰兔。
林白心下禀然,与裴宁立在月下蟾身后,看向前方的乘风子等人。
此间毕竟是道主修行之处,乘风子不敢大意,自袖中飞出一灰雀。
那飞雀遁速极快,眨眼便飞入前方山林之中,不过数息便又回来。
随即灰雀在前,乘风子跟随在后,木妖和谢青玄立即跟上。
周无楫看了眼前方,没着急去追,反看向汪求偕和孙毓清,道:“前方怕是有险,你二人与陈天人传人一起,当同舟共济。莫要冒进,莫要试险,若遇奇异之事,退而三思。你二人当知,此行是为涨见识,莫忘了初心。”
说完这话,周无楫看向月下蟾,两人彼此点了点头,便追了上去。
周无楫这师父当的是真没话说,林白见贤思齐,不由得想起自家徒弟,然后就觉得还是严师比较好!
眼见诸元婴都走了,林白也没个屁事儿,就打算多跟汪孙二人多打探打探道主之事。
“汪师兄,孙师姐,此行艰难,还请两位多多照顾。”林白十分谦逊。
“好说好说!”孙毓清拍起胸脯,待见汪求偕皱眉,便赶紧改了口,道:“当同舟共济才是!”
四人沿着诸元婴离去的方向追去,却也不敢太快,林白没急着询问,反警惕四下,只时不时的与汪孙二人闲说几句。
行行走走,穿林过水,野兽往来不避人,倒是没遇到妖兽。
过了半个时辰,登上山颠。
狂风吹拂,荡来阵阵稻花香气。俯看远处,竟有良田桑竹,水车庭院。
田亩陇间有农人往来,或提锄头劳作,或在池边柳下纳凉。有调皮顽童在田边摆弄纸鸢,有耄耋老者牵牛饮水。
再看那村舍之中,有人在院中织布,有人烧灶煮饭。
“师兄快看!”孙毓清指向一处。
林白等三人以为是有特异处,便赶紧望了过去。
山巅距离村庄有十余里,可几人都是金丹修士,自然也看的清楚。
只见一简陋房中走出一男一女,各自急忙扣好衣扣,又在屋后搂抱一下,那男子翻墙而走,女子却又去提了饭盒,出了院子走到田间,给一男子送上吃食。
合着是偷情来着!
“……”汪求偕瞪了眼孙毓清。
孙毓清却理所当然的抱臂仰头,道:“北荒域邹宓身为元婴都不知检点,小世界中的凡俗又怎能免俗?可见从上到下都坏掉了!”
“你家那筑基族弟偷了刘兄的练气小妾,你忘了?此地是道主旧地,管好你的嘴!”汪求偕拿出师兄的身份压人。
孙毓清撇撇嘴,到底没敢吭声。
林白实在不想再听邹宓的事,只好奇道:“本以为道主旧居是仙境,没曾想竟有人居住。这是道主安排,还是别有缘故?”
“大能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孙毓清跟曲如意一个德行,好为人师,笑着道:“这不算什么,我还听说过有化神大能喜爱刻木刻石,说什么刻舟求剑的话。”
林白失笑,本想再问玄阴道主之事,却不由想起自己数次探究无相道主遗留的秘境,都有石桌石凳,其中千壑沙地之中还曾见过石像。
“刻舟求剑?作何解?”林白好奇发问。
“有凡俗愚蠢之辈乘舟行于江水之上,途中佩剑遗失,那人便在舟上刻下记号,待靠岸了再寻遗失之剑。”孙毓清笑笑,“那位老祖应是在嘲笑世间无知之人。”
林白一时想起曾与李星河的游鱼之论,这乘舟行于江水之上,刻舟求剑自是一场空。可若这江水是无尽星河,是时光之长河呢?
“敢问这位前辈名讳?”林白诚心求告。
“那是我家绝心老祖好友。”孙毓清十分显摆,她瞧着林裴二人,不由笑道:“说起来也是出自东海域,不过他老人家声名不显,你们怕是没听过。他老人家名号为相离,一向是隐居不出的。”
“相离……出自东海域……”林白跟裴宁对视一眼,小声问道:“可是无相道主座下传人?”
“听说好像是。”孙毓清道。
先前孔枢有言,说什么无相道主座下爱徒去了中州做狗……
现今看来,无相道主的徒弟,那跪着的石像应就是相离老祖了。
看其名讳,虽不是“无”字辈,却是“相”字辈的,想来此事不假。
自来到北荒域后,林白一直探听各种消息,这会儿才算是得了大消息,看来还是得找对地方,找对人!
如此看来,围攻无相道主之人,除了那怀缺道主之外,还有一人应就在中州圣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