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法自来】,怀刑威以养势,奉正律则剑明,生善杀恶,持物权衡,以长道行,增法力,掌【天心雷池】,可召律判罚,以代天心。”
下方的柳行芳微微一怔,许玄通过清气,只说是祖师秘法,柳行芳当即会意,不显露出异样。
按照许玄来看,这道篆文便是要求遵循雷宫旧律,重在威势,行判罚之权,几若雷宫仙将。
这道篆文所含清气最多,威势最盛,至于剩下的众人,许玄心有所感,清气缓缓同无形中的气数勾连而上。
许玄缓缓看向温思安,透过清气,可见对方身上莹莹血光涌动,或许是那伏易血统所致。
随着清气涌动,渐渐有篆文生出,落于温思安灵识之中。
“【伏易玄躯】,龙蛇变易,均分阴阳,化浊止邪,纯化血脉,直溯源流,有伏易神藏内生,亲五德正位。”
许玄愕然,他清楚的感知到,温思安身上的封印此时破开,甚至血脉有变,更为精纯,其法躯内似乎有千百颗炽热的大星内藏,龙蛇之气缓缓通过清气传来。
‘不用等穷河带她去祖地,这封印就解开了.’
温思安此时有感,许玄以清气传音,只说是祖师所留机缘,她立即会意,保持缄默。
‘无本命之物生出。’
许玄心思一沉,这凝聚成的篆文效力有些达不到他期望,甚至连本命之物都未有,不知是为何。
接着是王承言,齐争义和张仪婉,这三人受篆极快,依旧未有察觉,气息如常,不显神异。
许玄以清气相连,声音变换,毫无征兆地就在三人心间响起。
“大赤观赤明真人,今有遗赠,以馈后人,凡受机缘,不可泄露,否则性命俱散,身死当场。”
许玄未曾暴露自己,而是假托祖师之名,下方三人果然都有些异色,看向上方法坛的神情越发恭敬,显然是当作祖师显灵。
“【冶父铸剑】,摹刻炼法,以成百兵,仿古若真,炼物愈多,则器物煅形、崩解、铸造愈加随心。”
这是王承言所受篆文,许玄心中生出喜意,这篆文用处极为实在,加持炼器、模仿古器,且炼器越多,境界越高,几乎注定能成就出一位炼器宗师。
看向齐争义和张仪婉,许玄气海清气微动,徐徐感应。
“【天雷胜殛】,天雷不伤,引雷入体,可时时淬炼性命,身怀雷霆愈强,则体魄、器艺威力越盛。”
这便是齐争义所受篆文,加持体魄、器艺,全和斗法相关。
至于张仪婉所受篆文,正如许玄所料,主要加持到炼丹,也有些其它用处。
“【既济成丹】,水火既济,物性明辨,众药亲之,易成丹胎,可长养后嗣,善育道才。”
前面还好,只是最后长育后嗣这几个字让许玄感到有些古怪,不知这二者是如何联系起来。
‘这二人先培养着,反正有清气控制,倒是不怕显露出异样,只是古碑之事,还是先不告知。’
篆文如今增长灵根,并不显化在外,而是暗中生效,只要没人细究修行速度,便不会有问题。
祭礼结束,众修散去,得了名次各自去领赏,新晋的几名真传弟子纷纷御风前去天青峰上,由许玄主持,在祖师堂上香跪拜。
已经炼气的挑好灵峰,便去准备入驻的各项琐事,而其中仅剩下的两名胎息弟子则是让许玄带到居真殿内。
张仪婉和齐争义都有些忐忑,掌门亲自召见,这是莫大的荣膺,但心中又难免升起些疑虑。
殿中,许玄缓缓坐于主座上,看向下方二人,沉声道:
“你二人都已胎息,可想过炼气修行何等功法?日后有何打算。”
下方的齐争义神色一振,脸上显出些愕然和惊喜来,掌门这是过问他的道途,门中多少弟子做梦都想得其指点。
他先前在祭典中得来机缘,且已经定好要修雷法,此时心思通明,已有决断。
“回禀掌门,弟子欲修行门中《上仰天威法》,而后入守青营,以尽己力,护佑山门。”
“不错,你父亲是齐修礼?我当年还见过,让他在白石管事,是个进退有度,不失血性的,你入了守青营,莫要让你父亲失望。”
下方的齐争义闻言,血液上涌,激动万分,只沉声道:
“弟子明白。”
他和父亲性情不同,当初他本就欲入守青营,还是齐修礼托关系让他入的望气堂,父子二人为此有过争吵。
‘掌门都同意我去了,这下他找不到借口了。’
齐争义轻舒一气,但心里又念起望气堂的师兄弟,不免有些伤感。
一旁的张仪婉似乎还未想及这些关节,她炼丹求药,是为祖母延寿,如今目标达成,炼气一事她却未有决断,先前在祭礼中响起的祖师声音更是让她疑惑。
许玄看向张仪婉,这女子有些惶然,抿了抿嘴,低低道:
“回禀掌门,弟子尚还不知选择何等功法。”
“既然如此,那我便来替你决断,就修《长光明烛法》,此法虽是三品,但为丁火之道,适宜炼丹,你可愿意?”
许玄看向下方,三品功法,这几乎是要求张仪婉放弃道途,专为门中炼丹,不知她心中如何看。
“回禀掌门,弟子愿意。”
“你可想好,这是三品功法,修到筑基已是极限。”
“弟子明白,只是再修高品的功法,恐担不起师门重望,修行此法,能安心炼丹即可。”
张仪婉脸上反倒显出些轻松之色,她和齐争义不同,在她看来,此生能成筑基即可,她又不善斗法,选个适宜炼丹的功法自然最合适。
“你既有此心,我便也不多劝。”
许玄一笑,看向二人。
“且去领功法和灵物,早日突破炼气。”
下方的二人领命,齐齐离去,各怀心思,走出大殿,寒暄几句便分开离去,显得生疏。
许玄以灵识感知这二人,轻叹一声,果然这些新收下的弟子大都无什么情分在,只盼日后莫要生出嫌隙。
“南海的事情已经了断,我龙身正在闭关,恐怕十来年后就可尝试突破。”
许玄心声响起,唤起天陀。
这些日子他细细问过这老妖当初和溟泽到底有什么联系,但得到都是些含糊的说法,最后天陀更是直言自己忘了,让许玄再难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许玄心神瞬间归于气海,天陀着一身金白道袍,立身在那太阴道台旁,此时问道:
“你授下篆文,可有反馈?”
许玄默默感知,调出那道仙箓,其上记载的名字却仅多一个,是柳行芳,其余之人却无。
“看来自行凝聚的篆文,才能登上这仙箓。”
许玄心有所感,看向身旁天陀,沉声道:
“如今篆文也授下,唯一问题就是,功法去何处寻?”
天陀沉思片刻,斜靠在那白玉道台旁,叹道:
“既然【劫心池】和【降雷泽】是因【洊合】尊位而生,是社震二雷联系的基点,那位上洊真君必然有功法在。”
“祂的道统在北海,你多留意这边来的事物,按照你的气运,应当是会寻来,实在不行,等你龙身成就紫府,亲自去北海求取。”
天陀此时也有些疑虑,许玄闻言,思及此事,叹道:
“龙身那边也不太平,本来是想着借火鸦避祸,却卷到南溟争斗中去.”
说着,许玄缓缓抬头,看向天陀,目光沉凝。
“时至今日,我有一事要问你。”
他语气严肃,神色认真,看向斜躺在一旁的天陀,沉声道:
“你当初寻上我,是偶然,还是必然?”
天陀缓缓起身,金瞳明亮,似乎未曾料到许玄会问这个问题,嘴角渐渐生出笑来,看向天上飘荡的血色花海,只低低道:
“都有。”
气氛瞬间沉凝,许玄看向上方的白玉天宫,清气有感,缓缓运转。
第215章 剑宗
彩云峰,明思殿。
白玉桌案旁静坐二人,松香徐徐燃着,天光正盛,斜斜照进殿中。
“我已可突破九重,凝练性根,最多两年后便可筑基。”温思安煮着灵茶,白雾升腾,遮住她的脸来,她动作轻柔,缓缓沏上一杯,递给面前之人。
许玄眉眼中显出几分喜色,但又思索起来。“筑基丹一事,恐怕还需考虑。”考虑及此,许玄取出那副渊血丹的方子,摆在桌案之上。
“仙基、灵物混一,塑成内景,造化玄象,凝合性命,炼时当以.”
温思安看过这丹方,低低道:
“我自觉有些把握,不用服丹,应当也能突破。”
“《商羊闻雨法》所成为【祥水兆】,是喜雨之象,【祈霖舞】则是奉雨师之职,有云钟风鼓,青鸟梦雨二象,成就则可感应风雨,细雨滂霈都在一念之间,更能以梦预示,颇为神异。”
她轻轻转身,桌案下莹白如玉的龙蛇之躯缓缓探出,以尾尖勾起玉杯,轻啜一口。
许玄看着温思安如今的龙蛇半身,神情有些古怪,初时看去,真如妖类一般。
“现在可能变化回去?”
“尚还不可,这半身神妙极多,需要一一收敛,才可复归人身,恐怕要待我突破九重之后。”
温思安看向半躯的莹白鳞片,轻轻触之,心中也觉有些别扭,只是这法躯内生的神妙很快就冲淡这份感觉。
如今她修行的速度几乎比先前快上一倍,气海之中,阴阳均平,吸纳各类性质的灵气都可尽最大功效炼化,甚至她在天殛山闭关,修行速度之快,若修的是雷法一般。
这具法躯更是内生各类天赋神通,温思安自觉不去修持法术,专炼此身,都能有极大成就。
“你早早便将这血脉解开,不知是福是祸.”
许玄目光沉凝,他能感知到这龙蛇半躯之中蕴含的神妙,远远胜过穷河昔日显露,温思安的血脉经过篆文纯化,恐怕较之上古先民也不遑多让。
“事事避退,不是我愿,既然解封这血,待我筑基,若能为宗门驱策十年,也已足够。”她转而看向许玄,递来灵茶,语气幽幽:“神通一事,不知你如何看?”
温思安眼眸沉静,却握紧桌上白瓷茶杯,透露出不宁的心绪。
“若要成就神通,要准备之事,大致为三样。”许玄自然理解其意,轻扇茶水,眼中多上几分忧虑,轻叹道:“我近些年翻阅道藏,也知晓些其中关节。”
他将手按在白玉桌案上,杯中茶水微微晃动。
“一是要功法,如今在外的筑基功法多,但紫府一级不是能交易或抢夺来的,大都是为仙道私藏,洞天遗留。诸位大人愿多些筑基,以为驱策,却不愿自哪处野地里冒出位紫府。”
这道理许玄自是明白,筑基再多,紫府想杀,也仅是一个念头的事,自然不会防备,反倒愿意多些散修筑基来驱策,但要将其成就神通的路子锁死。
“二是要资粮,若是有同道途的紫府灵物最好,甚至有的还需意象相合,但这一道也非必需,只是加快点化仙基,勾连大罗用。”
“三便是洞府,若要成就,闭关时间短则十年,长则三十载,其间仙基正处于变化之时,性命寄托于太虚,一旦被人惊扰,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温思安秀眉不展,低声道:
“《震耀问灵法》乃是北海传来,内有神异,堪比四品,只是北海在辽国外,却不是好去的,如今震雷不显,灵物也难寻。”
“如今能准备的,当是闭关一事,依师兄所见,是在山中闭关,还是另寻他地?”
“恐怕仅有在山中闭关这一条路。”
许玄心思通明,轻叹一气,各家紫府都关注着此地,一位修成剑意的筑基还在可控范围,但要是成就紫府,那就真有些失控了,在外闭关恐怕会死的不明不白,也只能在山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