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潇湘馆,在这座高楼的中庭中不断回荡,痛苦的像是破开封印的千年厉鬼。
顿时之间,所有女倌都被吓得花容失色,男人们伸进丝绸布料间的手都忘了动作,目瞪口呆的望向这道凄鸣声传来的地方——
那是二楼独属于采苓小姐的雅竹阁!
而这声尖叫,很明显就是采苓小姐发出来的!
姬灵若俏目圆瞪,同样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要啊公子!”
哭喊声再次响起,女声几乎是在死死哀求,任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女子的绝望。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忽地有高大壮汉拍案而起,将手中酒碗摔在地上怒骂道:
“我管你什么地方来的!就是神仙来了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妈的!采苓小姐,我来救你!”
随他怒喝,不知多少男宾皆是振臂响应。
自己求而不得的女神,被一个外地来的纨绔子弟站起来蹬,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气?
你说这要是采苓小姐自愿承欢的也就罢了,他们还能自己借酒消愁,可这采苓明摆着不愿意了!你居然还要强上!简直是禽兽不如!
“恒高城的叶家又如何?我们莫邪城人的命也是命!凭什么不把我们当人看!杀叶狗!救采苓!”
“兄弟们!跟我上啊!”
姬灵若看得是心急如焚,她也连忙起身,就欲冲到对面的雅竹阁去看個究竟。
就连梓依依也是暗暗摇头,心中失望透顶。
她开始还以为是雅竹阁中爆发了惨烈的战斗,可采苓后面那句‘不要啊公子’,可不像是什么正经战斗能喊出来的求饶话语。
可就在救援的众人刚冲上台阶之时,‘砰’的一声响起,雅竹阁的房门被一把推开。
身着宽大丝袍的采苓与一脸风轻云淡的游苏走了出来,采苓的娇躯紧紧贴在少年人的身上,一双媚眼紧盯着游苏不舍挪开一瞬,还极其亲昵地挽住了游苏的右臂,将之埋在一阵丰腴饱满之中。
众人僵在原地,错愕地看着这对你侬我侬的俊男靓女,好似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老鸨护女心切,一步跨出,特意避开这位贵公子,凑到采苓身边小声问道:
“采苓,你、你没事吧?”
采苓这才收回视线,惊讶道:“姑姑,我能有什么事儿啊?”
老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真没事儿?”
采苓嫣然一笑,松手凑到老鸨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这浓妆艳抹的老妇人都面色羞红不少,视线在游苏身上来回端详。
她终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叶公子是恒高城来的,比我们这乡下地方的人会玩,但也要怜惜些儿美人才是啊。”
游苏闻言剑眉轻挑,转而朝着采苓歉声道:
“辛苦采苓小姐了。”
采苓托着胸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绯红,“这都是采苓应该做的……”
一番对话之下,之前气势汹汹要拯救采苓的男宾们声势全无,还是之前那第一个摔碗的壮汉不忿道:
“采苓小姐!你若是受了委屈大胆说出来便是,有我们在这儿,一定会为你撑腰!”
可他这番维护之言却并未换得采苓的温柔,美妇冷眼看他,让他心底生寒。
“我与公子聊什么、做什么,与你何干?今夜为我撑腰的……有公子一人便足矣。”
话罢,她还柔情似水地瞥了游苏一眼。
众人视线果不其然凝聚在她的纤柔细腰上,一想到刚刚这禽兽就是扶着这里让采苓发出的惨叫,心中又怎一个悲苦戚然了得?
人人都恨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叶公子,可人人又都想取而代之。
“能为采苓小姐撑腰,是我的荣幸。若是采苓小姐受了欺负,尽管来找我,叶某定会再次为采苓小姐撑腰。”
游苏翩翩有礼,“既然采苓小姐身子已暖,那叶某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采苓微怔,像是一时间没能接受少年的离开,她才恋恋不舍地道:
“公子慢走……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呢,潇湘馆中却有火房,地板都被烘得暖暖的。公子若是惧寒,可以多来做做。”
“一定。”
游苏潇洒一笑,便越过众人拾阶而下。
诸位男宾皆是目中含恨,却也只能目送这个外来人摘下了他们莫邪城最珍贵的花后扬长而去。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中腹诽这少年中看不中用,无福消受这美人恩。
这才进去半个时辰多点就要离开,换做他们肯定是要与这采苓小姐一日到天明。死在她身上都愿意,又怎么会舍得离开?
“青鸾,紫衣,我们走了。”
游苏随口喊了一声,旋即在他的背后,就出现了一名青裙少女与一名紫裙女子。
她们妆容朴素,可却丽质天成,之前莺莺燕燕太多没人注意到她们,此时众人才发现这叶公子的两名侍女同样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比之采苓小姐也是伯仲之间。
难怪……难怪这厮会舍得离开!原来是家里还有宝贝!
我恨啊!
众人心在滴血,而游苏已领着二女消失在门外的冷雨夜中。
萧公子隐在人群之中,看着游苏的背影瞳光微绽,可很快他就又归于人群,不见踪影。
……
“老板,来三间上好的厢房!”
游苏将银钱砸在木柜上招呼道。
老板盯着银钱壮若可惜地道,“哎哟喂客官,这几天下雨连绵,许多赶路的人都被迫逗留莫邪城,这个点儿实在挤不出三间厢房了,就连次房都满咯。”
三人一路无话,直奔客栈,只因游苏说一切到客栈再说。
姬灵若便一直苦着脸,满脑子都是师兄给采苓“撑腰”的画面。此时听见老板的发言,又看了看游苏砸钱的动作,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气道:
“老板!做生意最讲诚信,你可别和别人联起手来骗人!”
那老板倍感冤枉,垮着脸道:
“小姐误会,不信您可以自己上楼去瞧瞧,真的只有两间上房了。有钱不赚,那我不是傻子吗?不说我这客栈,这莫邪城所有的客栈都是如此,您还能找到两间空房,都算不错的了。”
梓依依收回神识,淡淡道,“他没说谎。”
“那就两间吧,都快过午夜了,再去寻客栈也不方便,说不准还真的是白跑一趟。老板,带路吧。”
“得嘞。”
老板喜出望外,忙领着三人往阁楼上走。
“就是这两间了,挨着的,串门儿也方便。那公子小姐们早些歇息,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唤我便是。”
老板佝偻着身子,赔笑着就回了柜台。
“两间房,三个人,这叫人怎么分?”
姬灵若站在相邻的房门前,一时犯了难。
“师妹和依依姐一间,我一间便是。”
按男女性别分配,自然是最合理的方案。
“凭什么你一个人一间?”
姬灵若此时对游苏可没什么好态度。
“额……要不师妹跟我一间,让依依姐一人一间吧。”
“谁要跟你一间房?”姬灵若翻了个白眼。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我和……”
游苏话还未说完,就被紫衣女子打断:
“你们一人一间吧,我不用休息,在屋顶打坐即可。”
虽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近两日的路,但凝水境的耐力还是比灵台境更强一些。
“这怎么行?你是考官也是前辈,你不睡是一码事,我们给不给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姬灵若还是惦记着游苏的考核,可她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的,把游苏都给绕糊涂了。
“那……你们睡?我走?”
“怎么?想偷偷回潇湘馆去陪那采苓小姐啊?告诉你,没门!”
姬灵若握着粉拳,撇过头去,面色粉得像刚开苞的樱花,“依依姐一人一个房间吧……我就不睡了,我要在师兄房间替师尊看好他。”
游苏闻言无奈苦笑,好说歹说,总算被这少女找到一个能与他共处一室的理由了。
“先都进来吧,我有事要说。”
游苏已经为二女推开房门。
楼下的老板抬头瞥去,瞧见两道隐约的倩影竟一齐进了一间屋子。羡慕少年艳福不浅之余,他又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银钱,心想三人本来就可以睡一间屋,却还是开了两间房,这么一看,他还是赚了的嘛……
“说吧,有什么事?”
姬灵若双手环胸,像个稚嫩的女巡捕在拷问犯人。
“我找到鬼螨了。”
游苏平静的语气竟让人怀疑起自己是否听错了。
“在哪儿?”
梓依依一双美目紧盯着游苏的脸,她的确没有想到,游苏居然真的能办到。
“就在采苓的身上。”
梓依依有些惊讶,这世上竟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上一个被鬼螨附身的是花魁,下一个还是花魁?这是潇湘馆花魁身上的诅咒不成?
而比这更离谱的是,游苏不过初来乍到,这才检查第一个人,就真的找到了鬼螨?
这是什么运气?难不成他真是天命之子,邪祟都抢着送给他杀不成?
“她那声惨叫,是你在替她除邪?”
“不错。”
游苏点头,随后从怀中的辟邪令中一抹,两条鲜红的蠕虫就出现在茶桌之上。
这是他在师娘那里学到的知识之一,辟邪令除了有测试附近邪气的功能外,还能收存一些体积较小的邪祟。
绝大多数邪祟在死亡之时都会化作血水或是碎末,然后消弭无形,所以要想将邪祟收入辟邪令中必须是活捉。
姬灵若看着这造型丑恶的蠕虫,有股说不出来的恶心。
“鬼螨……有两条?”
就连梓依依都未曾知晓这个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