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方才,她好似有一种错觉,冥冥中感应到了少年的存在一般。
“你到底在哪儿呢……”
何疏桐哀声自语。
恰在此时,在雪树之间,一阵细微的空间波动过后,一位身材丰腴、身穿青色长裙的熟美仙子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步伐虽轻,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韵味。青色长裙紧贴着她丰满的身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女性的风情万种。
她轻轻走到白裙仙子身旁,满脸关切地凝视着那恬静的面容,眼中满是深深的忧虑,仿佛在为白裙仙子承受的痛楚而感同身受。
“怎么又在胡思乱想了?”同为洞虚境的三长老,轻而易举地就看出了何疏桐的心神不宁,“你境界未稳,此时离了那莲生池当静养才行。”
何疏桐轻摇螓首,“无妨的。”
“无妨无妨,你不稳住境界,怎么去找他?”三长老竖起黛眉,有些幽怨,“那些人胡搅蛮缠,害你不得不离开莲花峰。但好在宗主早令我将你转到这宗门禁地,也算是逃过一劫。我观你恢复状态不错,或可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关。所以你不必思虑过重,先专心恢复才能做更多不是?”
“都是他的功劳……”
何疏桐眸子轻垂,一想到莲藕心、九转回灵丹等等助她稳固修为的法宝都是游苏替她寻来的,女子心中愁绪更重。
三长老闻言亦是沉默半响,终是哀叹一声,劝阻道,“既如此,那你更该好生炼化本命物,如此才不算辜负他一番心意才是。若在这里自怨自艾,耽误了恢复,兴许将来他需要你时,你却还是只能窝在哪里无能为力。”
何疏桐闻言,略微抬首,她当然不愿意再让这种事情发生,遂眼神坚毅地重新盘腿打坐。
三长老见状,喟叹之余更感心疼,她从没对十三长老说过如此重的话,说出后本来有些后悔,但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她想得那般脆弱。
“望舒……她还是没消息吗?”何疏桐蓦然问道,聊到自己的弟子们,她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师尊当得失败至极。
望舒两个月前和她一起被悄悄转移到了这处禁地,但一个月前望舒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偷偷跑了出去。留下的,只有一张‘师尊,我去找师弟,你好好休息,等我带着师弟回来找你。别担心我,我会写信给你’的字条。
当时何疏桐无力至极,若不是三长老强行拦住了她,她早也冲出了禁地去寻自己的几位徒弟了。
“有。”三长老叹了口气,肯定的答复终于是让何疏桐稍稍安下了些心。
三长老从怀中取出一纸信件,递了过去,“望舒说她已经到了北敖洲,让你好生修养,她很快就会找到师弟。”
“北敖洲啊……西荒洲没有线索吗?”
三长老摇头,“一个月想找遍一个洲域根本不可能,她这般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外面的风评你也知道了,他那般机灵的人就算活着肯定也会东躲西藏。要我说比起你们去找他,还不如等他来找你们。”
“是啊……但不做点什么,又怎么会安心呢?”何疏桐叹惋道。
三长老抿了抿红唇,“你赶紧恢复实力,就是你能做的最重要的事。你若不是女剑仙魁首,而是天下剑仙魁首,待他归来,你也能护他周全。待他洗刷冤屈,你也能为他撑腰。”
何疏桐轻咬下唇,柔声道:“谢谢。”
“谢我做什么,那小子救了紫洵和思涵,我也欠他恩情。只盼他能早日归来,省的我那些女弟子们都惦记着他。”
三长老摇头叹息,游苏的事迹紫洵与思涵当然是一清二楚,她们深知游苏不是邪魔而是英雄,可外面的舆论环境根本容不得她们说出真实的声音,据传童荟就因为在天启神山上为游苏力辩清白而被打入天牢。如今有关游苏的话题都是极其敏感,而且游苏染邪之事也是许多人亲眼所见、铁证如山,想要光凭一张嘴就翻案难上加难。
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子和宗门,三长老迫于无奈,只能命令紫洵与思涵对此缄口不言,倒不是不作为,而是暗中积蓄力量,集结信任游苏的人,为他的归来做准备,顺便将那暗中引导五洲舆论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而三长老这些女弟子们,当然也在紫洵与思涵的私下交流中得知了游苏的壮举,对那个带她们一起开丝袜店的少年更感钦佩。
只是三长老没说的是,惦记着少年的又哪止她那些弟子,她又何不是为少年的不平境遇而感到揪心。
三长老轻轻将手搭在何疏桐的秀肩上,款款的青色玄炁浮现,形成了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何疏桐没有开口道谢,依旧闭目炼化莲藕心,却是将情谊暗记于心。
两位仙子,一静一动,一清一艳,各自绽放着不同的美丽,却在这一刻因彼此的牵挂而更加动人。
……
窗外月光银白,细雪纷飞。
“苏儿……”
游苏心中猛地一颤,这道声音,宛如穿越时间与空间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心田,唤醒了温暖的记忆。
“师娘……”
游苏情不自禁地轻喊出声,可那道清美至极的身影只存于他的脑海之中。
白泽满足地品尝着鹿腿,看见游苏恍若失神般的模样暗觉惊奇,调侃道:
“你叫我师娘做什么?”
谁知话音落下的下一瞬,一柄漆黑的墨剑就插在了它身旁的桌案上。
白泽吓了一跳,游苏虽然嘴上不饶它,但实际上还是挺温柔的。它自知触到了游苏的逆鳞,赶紧识相地闭嘴,叼着鹿腿跑得离那墨松剑远远的。
游苏没再管顽皮的白泽,暗暗蹙眉,总觉得师娘这道声音的来由不是无根浮萍。
若是因为思念成疾导致的幻听,那他应该也能听见师妹师姐雪若的声音才对,为何偏偏是师娘?而且师娘与她们相比,甚至与自己都没有邪眷的关系。
难道……是因为那只黑色的水母?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师娘曾经也被这只水母吞入过。而自己杀了那头邪祟,理论上应该继承了它的力量,是不是因此而冥冥中与师娘产生了一丝联系呢?
想到这里,游苏越来越兴奋,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让他浑身热血上涌。
游苏又想起师娘给自己讲述她的故事时,谈到冰心消解的原因时只是一句带过,具体原因只字不提。
现在想来,让师娘冰心消解的原因原来就是我啊……
游苏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苏醒进入北敖洲以来,他还从未如此喜悦过。
这种种与师娘悄然形成的羁绊让他觉得那个出尘仙子似乎也并非那么遥不可及,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他对她来说同样如此。
但游苏也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他端坐起身,开始试图掌握那黑色水母带给他的真正力量。
白泽缩在角落里,看着那个一向淡漠的少年脸上焕发出了盎然的神采,心中悄悄吐槽:
“北敖洲没有春天……但不影响动物们发情……”
可下一瞬,白泽就惊惶地瞪大了一双猫瞳,因为游苏不知何时就蹲在了它的面前,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白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可背后就是墙角根本无处可避。
“不是吧……我刚才只是在心里想了想而已啊……你还会读心术不成?”
“喵两声听听。”面前的游苏冷着脸。
白泽不敢置信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游苏,赶紧求饶道:“我发誓!我再也不跟你顶嘴了!你别过来!喵喵喵,我错了喵!我错了喵!”
一代神兽被迫学猫,白泽咬着下唇,只觉屈辱至极。
游苏噗嗤笑出声来,白泽更是心中怨怒,可它猫耳一竖,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这游苏近在眼前,笑声怎么像是别处传来?
它转眸一看,却惊愕地发现屋内有两个游苏?!
一个在它面前冷脸,一个在床上大笑。
白泽愣住了,它使劲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眼花。
旋即它瞬间明白了什么,气急败坏地瞪向面前的游苏:“好啊你!竟然用幻象来骗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说完,白泽再也不顾什么,猛地一跃,直接冲上了床,跟真正的游苏扭打在了一起,而那个假游苏就化为虚影消散。
只是它终归不是游苏的对手,最终还是被游苏按在怀里,被迫用甜腻的猫叫声求饶。
这让它立志定要发奋图强,有朝一日也让游苏被它踩在脚下学狗叫才行。
第371章 千华尊者的消息
白雪如细腻的绒毯,轻轻覆盖在古色古香的房檐上。
清晨时分,金色的阳光悄然洒落,恰好照亮了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北敖洲的暖阳如同温柔的画笔,给雪地里的一切都画上了一圈金边。
院子里,青年身穿一袭精心裁剪的黑色绒袍,袍子看似简单,实则绒面细腻,泛着淡淡的光泽。但纯净的黑色在北敖洲是忌讳,所以绒袍的领口点缀着一圈高领白毛,如同冬日堆雪,与黑色的袍身形成鲜明对比。这身装扮穿在青年身上,倒是与其内敛沉稳的气质相得益彰,隐隐还透露出一股疏离的贵气。
青年挽剑,剑花清湛。领口和毡帽遮住了青年的大半张脸,但仅仅这份卓尔不群的气势就足以彰显其特别。
可这样特别的男人,居然有两个。
游苏一双黑瞳深邃如墨,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对手——一个与他面貌无二,仿佛镜中之影的存在。
两人的身形、动作乃至眼神都惊人地相似,仿佛是同一人穿越时空的重叠。他们皆是手持墨色长剑,剑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一场无声却激烈的较量就此展开。
战斗伊始,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息。游苏与他的“影子”身形矫健,剑招凌厉,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风声,仿佛连空气都被这锋利的剑气切割开来。
他们时而近身缠斗,剑光如织,密不透风;时而远距离对峙,相互试探,寻找破绽。然而,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策略,两人都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
离奇的是,明明战况如此激烈,兵戈一息之内就要连续交接数次,可却没有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发出,就好似……两柄剑从未真正撞在一起。
就在这胶着之际,突然间,其中一个游苏身形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他不再躲闪,也不再进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另一个游苏的剑锋如闪电般刺来,直取胸膛。
然而,当那柄长剑穿透“目标”的胸膛时,却并未带来预期中的血腥与哀嚎,反而是一阵奇异的光芒闪过,那被“洞穿”的游苏竟毫发无损,而持剑的游苏则在震惊中逐渐消散,化作点点星光,最终归于虚无。
战斗结束,庭院再次回归平静,只剩下游苏一人独立,望着那逐渐消散的“影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
他轻声感慨,语气中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兴奋。
方才精立原地等待另一个‘自己’洞穿自己时,他还是难以抑制地出现了一丝畏惧的情绪。即便他明知那是假的,那柄剑根本伤不到他半分,可那个自己太真实了,完完全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在那恍惚的一瞬间,他也会生出一丝犹豫,万一那是真的呢?
然后虚惊过后,便是更大的惊喜。
那只黑色水母给游苏带来的能力不是那稀有的空间能力,但这能随心所欲幻化本相的能力也绝对算得上是极品。
游苏自认对过往所有敌人来说,他都绝对算是一个难缠的对手。鸳剑与莲生剑法加起来招式繁多,能让他轻松应对绝大多数情况,只要不是绝对的实力差距,游苏几乎没有被人一击破招的可能。而现在再加上他这招幻象,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消磨对方心志的同时通过不断地缠斗消耗其耐心,然后找到敌人的破绽一击必杀。
游苏已经能够预想到,这一招将会成为他往后反败为胜的又一利器。
不过幻象也有局限,那就是只能幻化出他自己,而且幻化出来的自己无法发出声音,做起动作来也没有实感。例如快速挥剑之时,会产生相应的撕裂空气般的锐鸣,但幻象并不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挥剑就连一缕风都带不起来。
更关键的是,幻象也因此造不成任何有效的伤害,所以幻象大多数情况下就只有迷惑对手这一个功能。而为了让这个功能力求真实,游苏就需要人为的增加一些实感……
游苏越想越兴奋,总而言之,这个能力还有许多可以优化的空间,但同样其潜力也非常大。
“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游苏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想着。突然他灵机一动,欣喜地自语道:
“干脆就叫影流术好了。”
游苏一早都在与自己的分身对剑,此时也乏了。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自己对剑所带来的提升远非自己一个人独自练剑所能及。
自己对自己的剑招了如指掌,便可驱使幻象以妙招应对,而自己再见招拆招。如此往复,却并非无穷无尽,终有遇到游苏也无法完善应对的情况。如此一来,过往修行途中的漏洞便一览无余,效率奇高无比。
白泽仰在床榻上浅寐着,眼皮挑起,见到游苏回屋倒像是心安了一样,下意识喵了一声就蹭蹭脑袋,睡得更香了。
游苏无奈摇头,正当他准备坐下之时,却忽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只见暖阳之下,一身七彩道服的奥数尊者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朝游苏挥了挥手,亲切地道:
“早上好啊。”
也不等游苏回答,奥数尊者就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而白泽也赶紧溜进了被窝里,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
“不错不错。”奥数尊者打量了游苏一番,“这千华阁的衣裳倒是真不错,不枉我花了不少银钱替你买来,穿起来真是有我五分风采了。”
这衣服是昨夜奥数尊者专门给游苏送来的,理由自然也很简单,游苏既然要以奥数尊者的弟子身份行走,那么再穿着那原始人一般的兽袍反而会比穿着华服更引人猜忌。
游苏也觉有理,便只好换上。
“这是你从千华阁买的?”
“你知道千华阁?”奥数尊者随意地坐下,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挑眉看向游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