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道友,那厮如今正派人对我穷追不舍,眼下附于人身,终不是长久之计。”
“我想请道友去趟九江龙宫,与那河伯禀明此事。”
“求他到此相助,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
应道长一愣,道:
“哦,难道九江水曹的文书已经送来了?”
金同谛脸色露出一丝悔色:
“不久前,敕书已下,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上任,就被那孽龙毁了肉身。”
想着自己与龙君关系匪浅,他冒死来到这里,与自己求助。
自己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应道长便张口应下:
“放心吧,老道明日天一亮,就会九江龙宫,势必面见河伯,求他到此,还你公道。”
见状,金同谛忽然站了起来,与应道长郑重作揖:
“有劳应道友了。”
“我若能逃得此难,定会铭记大恩。”
应道长摆了摆手:
“龙君客气了。”
话落,他心里多了一抹忧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龙君,你既逃了老道这罗浮观来,难保不会被那孽龙追来,倒不如去他处避祸。”
“是我连累道友了,我这就离开……”
金同谛不疑有他,只当应道长有趋吉避凶之心,言下之意是让自己快些离开罗浮山。
就立马起身,欲下山去。
“龙君误会了。”
闻言,应道长拉住了金同谛。
明白他会错了意,忙解释道:
“事到如今,老道也跟你实话了,与我罗浮山隔江而望的桂乡之中,有一户人家,姓何。”
“那居士,名为何泰,开豆腐坊为生。”
“他有一女,名为何秀姑。此女,可大有来头,乃是天庭开元演法妙道星君,现大唐洞箫广济天师韩湘子的弟子。”
“你到她家去避祸,此番定可化险为夷。”
话音落下,金同谛面容一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诧然失声道:
“韩湘子,莫非就是昔日一扫鼍龙之患的那位上仙?!”
“不错,就是这位上仙。”
应道长点了点头,道。
“老道与那何泰颇有交情,这就修书一封。到时,龙君且带在身上,明日一早,就去她那里。”
听到此话,金同谛只觉眼前困局一解。
整个人气色也好多了。
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多谢应道友。”
不多时,金同谛拿着信,与应道长拜谢道。
……
……
翌日天还未亮。
桂河之上,尚露出一抹鱼肚白时,金同谛已到了何泰家门前。
砰砰!
他扣响了门环。
听到屋里的走动声,金同谛才松开了手。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出来的是何泰。
“豆腐还没有出锅,再等上一等!”
何泰只当来人是催要豆腐的,便未打量他,打开了门后,径直说了句。
言罢。
就欲回头往里走时,金同谛突然拱手问道:
“可是何…何老爷当面?”
金同谛眼下是来何家躲命的,言语上自然得客气些。
“可当不起老爷之称。”
“公子是?”
何泰连忙摆了摆手,眼底露出一丝疑惑,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了眼这面前羸弱的书生来。
“在下姓金,托应观主之故,要来何老爷家里小住一二。”
金同谛言道。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函递了过去。
何泰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瞧,果真是应道长的笔迹。
信上说,这姓金的书生祖上与他有旧,眼下家里落魄了,要来增州投靠亲戚,只是那亲戚外出经商未归,希望来何家暂住些时日,还望何泰行个方便。
得知了原由,何泰便把信收好,对金同谛热情一笑:
“金小哥,不碍事的,你既和应道长熟识,就是何某的朋友。”
“快请进屋。”
“有劳何老爷了。”
金同谛客气道。
何泰憨厚笑了笑,本分道:
“快莫这样说,金小哥若不嫌弃,叫我一声何大哥就成。”
“行。”
金同谛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位龙君,老是叫人老爷有些别扭。
何泰把金同谛领进了门,就在前院找了一间厢房与他居住。
等一切收拾好后,何泰就忙着去做豆腐了。
临走前,告诉金同谛待会儿一起过来吃个早饭。
金同谛欣然应下。
与当妖怪不同,跟何泰这般朴素勤劳的百姓稍微接触了下,他觉得很是新鲜。
或许,自己此前在修行之余,应该多来尘世间走一走。
没准能更早突破那层桎梏,迈入妖王境。
那样的话,他早已是九江水曹之人了。
哪怕那赤龙打上门来,也得忌惮一二。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金同谛就听到了何泰的一声招呼。
为此,金同谛忙走出屋来,到了前堂,与何泰一家人吃饭。
然而。
他刚一出现,坐在桌前的何秀姑忽地黛眉紧蹙,眸底闪过一丝警惕之意,盯着他问:
“你是应道友推荐来的?”
那何泰适才已把金同谛的身份与一家子说了。
但何秀姑望到金同谛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凡人。
可法眼望去,他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但不知为何,她心底异样一直不曾散去。
何泰对金同谛印象颇佳,此刻听见何秀姑语气生硬,立马打了圆场:
“秀姑,他家遭了难,来增州投奔亲戚的。”
“但亲戚外出经商未归,不得已来咱家小住些时日,你莫要谨慎过头了,有应道长作保,不会有事的。”
这厢。
金同谛听到何泰喊那清丽女子为秀姑,心头一凛。
一下子想起,昨夜应道长所言,这何泰之女何秀姑乃开元演法妙道星君的弟子。
霎时,金同谛脸色微诧,不禁多打量了何秀姑一眼。
其修为,也被金同谛一眼看穿。
他虽说眼下落了难,但眼力还是有的。
看得出来,这何秀姑只有降龙伏虎一境。
本以为,韩湘子的徒弟少说也是一位道家真人。
没想到,倒低了一大境界。
对此,金同谛心底多少有些失望。
当然,若是金同谛得知这何秀姑仅修行三载就到了降龙伏虎一境,也不知是何表情?
而就在金同谛思忖间。
他怀里一颗珠子,却陡然间发出微弱的幽光来。
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金同谛想着自己来此避难,还得仰仗何秀姑,就不愿多罪。
故而言语之际,很是谦让。
他道:
“何小姐,是在下来的冒昧,多有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