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丹田中，一股微弱却真实流转的灵力，如同溪流般缓缓运行。
练气二层！
他成功了！
真正意义上的夺舍！
虽然过程凶险万分，几乎再次魂飞魄散，但他终究是熬了过来，占据了这具身体！
与此同时，海量的、属于原主李阳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意识。
北海……元阳国……丹阳门……外门弟子……资质平庸……炼丹士……蕴灵丹……药引……
无数的信息碎片飞速整合、梳理。
陈凡缓缓闭上眼睛，消化着这庞大而陌生的记忆。
片刻后，他再次睁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和……难以掩饰的震动。
通过李阳的记忆，他终于明确地知晓了自己身处何地！
此地竟是北海之滨的元阳国，与南疆越国之间，相隔何止万里！
中间更是隔着无尽蛮荒山脉和浩瀚海域，便是金丹修士也难以横渡！
通天河是北海流域的一条巨大水系支流。
丹阳门，是元阳国内一个以炼丹为主的中型宗门，门内修为最高者似乎是筑基后期的掌门。
而李阳，只是门中一个普普通通、资质一般、苦苦挣扎在练气二层多年的外门弟子，平日里负责照料一些低阶药田，梦想就是炼出蕴灵丹突破境界。
这次下山，便是耗尽积蓄购买了辅药，想去通天河撞撞运气，看能否找到合适的灵物做主药引，没想到真让他遇到了陈凡所化的银刀鱼……
“北海……元阳国……”陈凡喃喃自语，声音已然变成了李阳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没想到灰珠，将他带到了如此遥远的地方。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走到水池边，看着那条死去的银刀鱼，目光复杂。
正是这具鱼身，带他来到了这里，也最终成了他金蝉脱壳的掩护。
他挥手打出一道微弱的火系法诀——这是李阳记忆中掌握的几个基础法术之一——将鱼尸化为灰烬，沉入池底，毁尸灭迹。
然后，他捡起地上那几株灵草，走进屋内。
屋内陈设简单，一角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低阶丹炉，旁边桌上散放着一些处理好的药材，都是炼制蕴灵丹的辅药。
丹炉旁，还放着李阳的储物袋。
陈凡拿起储物袋，灵识探入，里面空间不大，只有几立方。
放着几十块下品灵石，几瓶效果普通的聚气丹和疗伤药，几套换洗衣物，一本《丹阳门基础炼丹术》，一枚代表外门弟子身份的令牌，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物品。
寒酸得可怜。
但这却是陈凡此刻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翻腾的情绪。
从此刻起，他就是李阳。
第93章 取而代之
陈凡缓缓坐在屋内唯一的蒲团上，闭上双眼，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灰珠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而恒定的微光，滋养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依旧有些虚弱的精魄。
“前辈。”陈凡以意念沟通，“此次……多谢了。”
若非璃关键时刻的引导和灰珠的压制，以他残魂之虚弱，绝无可能如此迅速吞噬掉李阳的魂魄，完成这场凶险的夺舍。
璃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疲惫，却依旧空灵：“不必谢我。帮你亦是自救。此次能成，有三因：其一，此子修为低微，神魂不强，且毫无防备，一心只想着炼丹突破，心防最是松懈之时。其二，你求生之念决绝，残魂经此珠温养，本质远超其魂魄，只是量不足。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此珠气息对这等低阶修士魂魄的压制，超乎预料。”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但此法凶险异常，绝不可轻易再用。此次侥幸成功，下次未必有此运气。修士一旦有所戒备，或是修为再高些许，败亡的便是你。”
“我明白。”陈凡沉声道，他亲身经历了那魂战中的惊险，此刻回想仍心有余悸，“前辈放心，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再行此险招。”
“嗯。”璃似乎恢复了些许精神，“既已如此，当务之急，是稳固当前局面。你如今已是‘李阳’，需尽快完全适应这个身份，莫要露出破绽。”
“这正是我所虑。”陈凡意念中透出思索，“李阳此人，资质平庸，性格略显沉闷，在门中并无深交好友，平日多是独自照料药田、钻研炼丹，这倒省却了许多麻烦。但其修炼的《青木丹火诀》乃丹阳门基础功法，我必须继续修炼下去，否则灵力属性一变，立刻就会引人怀疑。”
“不仅如此，”璃补充道，“炼丹术也需尽快掌握。此乃你在丹阳门立足的根本，亦是获取资源、提升修为的重要途径。李阳记忆中的炼丹知识，你要尽快消化吸收，化为己用。”
陈凡深以为然。
丹阳门以炼丹立派，一个外门弟子若突然失去了炼丹的能力，必然惹人怀疑。
而且，炼丹师的身份，无论在哪里都更容易获得尊重和资源。
“修为提升更是重中之重。”陈凡的意识变得锐利，“练气二层，实在太弱。必须尽快提升到练气后期，乃至……筑基！唯有筑基，才算真正踏入了修行之门，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也能更好地掩盖神魂的些许异常。”
筑基修士神识初成，对自身的掌控远非练气期可比，届时即便性格因夺舍而有细微变化，也更容易解释为境界突破所致。
“路要一步步走。”璃提醒道，“先稳固当前境界，彻底融合这具身体和记忆，熟练《青木丹火诀》和基础炼丹术。利用好李阳留下的这些资源，尤其是那点灵石，看能否购买些辅助修炼的丹药。切记，欲速则不达，莫要因急躁而露出马脚。”
“晚辈谨记。”陈凡恭敬应道。
计划逐渐清晰。
首先，彻底消化李阳的记忆，熟悉丹阳门的环境、人际关系、门规戒律，做到言行举止与以往无异。
其次，潜心修炼《青木丹火诀》，至少要将修为稳固在练气二层，并尝试向三层突破。同时，开始学习炼丹，从李阳记忆中最熟悉的“辟谷丹”、“清气散”等最低阶丹药开始练手。
再次，利用外门弟子的身份，接取一些照料药田或者协助处理药材的任务，赚取灵石，换取修炼资源，并逐渐融入丹阳门的生活。
最后，也是最终目标——尽快提升实力，筑基！
想到此处，陈凡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低阶丹炉和一旁的药材上。
蕴灵丹的辅药还在，但主药“银刀灵鱼”已经没了。
他站起身，将那些辅药仔细收好。这些药材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不能浪费。
然后，他拿起那本《丹阳门基础炼丹术》，缓缓翻阅起来。
字迹是李阳的字迹，内容也早已存在于李阳的记忆中，但此刻由陈凡主导意识来看，感受却又不同。
他看得极其认真，结合李阳失败多次的经验，一点点理解着控火、投药、凝丹的每一个步骤。
陈凡沉浸在《丹阳门基础炼丹术》之中，结合李阳的记忆，那些原本枯燥的文字和图解仿佛活了过来。
李阳无数次失败的经验，此刻都成了他最宝贵的财富，让他能清晰地知道哪些环节容易出错，火候如何微妙把控，药性如何初步融合。
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将整本书以及李阳关于炼丹的所有记忆反复揣摩、推演，直至烂熟于心。
三日后，陈凡自觉准备充分，决定开始第一次实践。
他并未选择李阳之前心心念念的蕴灵丹，而是从最基础、材料也最容易获取的“辟谷丹”开始。
辟谷丹所需药材不过三五味，皆是常见低阶灵草，李阳的药圃里就有种植，即便失败了也损失不大。
他小心翼翼地点燃丹炉下的地火符，依照法诀控制着火候。
投入药材，萃取精华，控制药液融合……每一步他都全神贯注，神魂感知开到极致，仔细体会着药液在火力下的每一分变化。
或许是李阳的经验起到了作用，或许是他自身强大的神魂控制力带来了优势，又或许是灰珠无形中提升了他的专注与悟性。
第一次炼制，虽然成丹品相差些，色泽黯淡，但竟然……成功了！
看着掌心那三颗勉强算是成型的辟谷丹，陈凡长长舒了一口气。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信心大增。
接下来的日子，陈凡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
白日里，他如同真正的李阳一样，去分配给他的那片低阶药田劳作，除草、溉灵、观察灵草长势。
他做得一丝不苟，甚至比原来的李阳更加细心周到——因为他需要这些药材来练手。
劳作之余，他便前往外门弟子可自由使用的公共炼丹房。
那里地火稳定，且有众多同门在此炼丹，虽无人交流，但观察他人手法、偶尔听闻一些讨论，也能获益匪浅。
他持续炼制辟谷丹、清气散，成功率稳步提升，成丹品质也越来越好。
他将炼制出的多余丹药小心收集起来。
夜晚，则是雷打不动的修炼时间。
《青木丹火诀》虽是基础功法，但中正平和，尤其适合炼丹师修炼，能温养木火属性的灵根，对操控火焰、感知药性颇有裨益。
陈凡沉下心，按照功法路线缓缓运转灵力。
过程缓慢而枯燥，这具身体的资质确实普通，吸纳炼化灵气的速度很慢。
但他心志坚韧，毫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引导着灵气在经脉中流转，夯实着练气二层的基础。
偶尔，他会服用一枚自己炼制的、品质最差的清气散，辅助修炼。
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
时间就在这枯燥而充实的循环中悄然流逝。
第94章 水到渠成
转眼间，一个月匆匆而过。
陈凡对“李阳”这个身份的适应已臻至化境，言行举止与记忆中的原主别无二致，甚至因为做事更为沉稳专注，偶尔还能得到巡查药田的执事一句“近来颇有长进”的平淡夸奖。
他的炼丹术进步神速，辟谷丹和清气散的成功率已达八成以上，成丹品质稳定在下品与中品之间。
这日，陈凡带着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二十余枚下品辟谷丹和十瓶下品清气散，来到了外门坊市。
坊市不大，多是外门弟子摆摊交换各自所需的丹药、符箓或材料。
陈凡寻了个角落，铺开一块布，将丹药摆出。
他的丹药品质只能算一般，但价格公道，很快便售卖一空，换来了十五块下品灵石。
握着这来之不易的灵石，陈凡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坊市中一家信誉尚可的小店铺，用十块灵石购买了三枚练气中期常服用的“合气丹”。
合气丹的药力远非清气散可比，对他突破练气三层至关重要。剩下的五块灵石，他仔细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返回小院，陈凡调整好状态，取出一枚合气丹服下。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颇为强劲的热流，冲向四肢百骸！
陈凡立刻运转《青木丹火诀》，全力引导炼化这股药力。
庞大的药力冲刷着经脉，带来微微的胀痛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力量增长的充实感。
修炼不知岁月。
当陈凡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了一圈的灵力流，他轻轻握了握拳。
练气三层，水到渠成！
虽然只是练气期一个小境界的突破，但对他而言，却意义非凡。